209章 划清
“吓着你了？”墨清淮又退回暗影里，“抱歉，以这种方式见你，确实唐突，也不合礼数。”
“哦没事……只是，你怎么进来的？”白无绝回神，一边点烛，一边道。
“这里的阵法同皇都天字号一模一样，只是门口有些小阻碍……你不是叫红风给了本殿天字号的阵法图样吗？本殿日日钻研，时时温习，对无绝布阵的手法和习惯有所了解，触类旁通，这才险险进门。”墨清淮解释道。
“三殿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过来坐吧……呃，我去叫人送壶茶来。”白无绝道。
“不必，我待会儿就走。”墨清淮过来阻止道。
“这么匆忙？来办事的？”白无绝问，话了又道，“我不是想要打探什么，三殿不用回答。”
“倒也不匆忙……”墨清淮温柔如水的眸光似乎在克制着什么，脸上微笑也略有僵涩，“我只是……看见痕王的人进了院子，他也在这里的话，本殿久做逗留，多有不便。”
“他啊，他是我从湖里捞出来的……”白无绝示意他请坐，对他毫无隐瞒，三言两语闲聊过后，“要不要叫他过来？哦对了，他身上有月银峰，正好给你沏茶，我找他借点。”
“别去！我……喝白水。”墨清淮一抬手拉住她。
“哦……哦。”白无绝轻轻挣动手腕。
墨清淮松开，笑道：“夜了，不宜饮茶。”
“如此……便恕我招待不周吧。”白无绝也大方一笑，倒了杯白水给他。
“哪里话，无绝给的，即便是黄连，本殿亦觉得甜。”墨清淮脸色稍霁，心情也不错起来。
白无绝这个交往应付方面能力不足的，怎会接得上这种软绵绵的话？若是墨千痕，或许会游刃有余过上两招吧……
“无绝？”墨清淮唤她。
白无绝：“嗯？”
“想什么呢？水给我啊。”墨清淮已经将她的手和茶杯一起包在掌心里了。
“哦！失礼。”白无绝急忙撒手。
茶杯掉了下去。
白无绝：“呀！”
墨清淮发出一声轻笑，另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半空不稳的茶杯，一滴水都没洒出来。
“不过一句情话，无绝便受不住么？”他问。
“情……情话？！”白无绝着实吓了一跳。
“对我来说，讲出这种话，已是莫大挑战，但看无绝的表现，我觉得我还可以说的更露骨一些。”墨清淮将茶杯凑在唇上，小饮一口，修长脖子上的喉结跟着吞咽上下滚动。
白无绝：“……”
“那天，我说我们该有个名分……”
“咳！咳咳！”
“……来，喝点水。”墨清淮把剩下的半杯白水给她。
白无绝摆摆手，没要，非常认真地道：“那天，我想我已经跟三殿把话讲清楚了。”
“异地不是问题！飞行宝器虽然少，但不是没有，待我向南枢燎原商会求得飞行宝器，你便可时时回界域娘家，闲暇之时，本殿也可陪你回去。”墨清淮俊脸上也是一派认真，这番话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
白无绝：“……”
“不要让距离成为我们的阻碍，无绝。”墨清淮的眼神甚至有些祈求。
“不止是距离……”白无绝本能躲闪，但她知道，这种事，越躲，越麻烦。
此时。
“殿下！你干嘛呢？”
“瞎叫唤！”
接着，就是脚步远去的声音。
白无绝把脸扭向门口，没来由感到一阵慌张，她是不是应该冲出去解释解释啊？
“痕王兄不愧帝位，本殿居然没发现他在门外，想必本殿不请自来，多少还是惊动了他吧。”墨清淮拈着还剩了半盏白水的茶杯道。
“偷听，符合他的风格，三殿别介意。”白无绝道。
“本殿与痕王兄谈不上亲近，但也不算疏离，何家之事我是多少怨他，却信无绝说的他不是杀害外公的凶手，手足一场，他不过偷听一下我们说话，我不至于介意吧？”墨清淮笑道。
“多谢三殿海涵。”白无绝跟着一笑。
墨清淮转了转茶杯，不太自然地言归正传：“无绝……你适才所说不止距离？可否告诉本殿，还有什么？任何困难，相信只要我们同心，都能一一克服。”
“还有就是……”白无绝又往门口望去，沉思片刻，最后结论道，“墨千痕。”
“嗯？”墨清淮没听清，也怕听清。
“我已经有墨千痕了。”白无绝郑重道。
此话一出，她原以为会成为一种负担和累赘，却没想到，心里居然诡异地酣畅，甚至还有些甜蜜。
墨清淮身躯一震，半杯水终究还是洒了出去。
“实不相瞒，我的家不属于乾臻郡土，它在界域，乃九大守界家族之首的白氏大宗，我任一宗之主已有四年，平日除了精进实力，就是操心各种杂务，根本无瑕顾及个人感情，墨千痕一个人，便已花光我所有私人时间和精力，而我花出去的东西，绝不能白花，他这个人，我认定了。”白无绝道。
前半部分墨清淮根本不在意，只是听了后半部分，他不由得急色道：“无绝，感情大事关乎终生，你不能如此草率。”
花了时间和精力，便要赔上终生，这不值得，也不正确。
“我很认真。”白无绝道，“自从四年前我在他身上花了两颗珠儿蚕魂核之后，或许便注定以后还要在他身上花费什么了……”
“四年前？”这么早？墨清淮眸光颤动。
“如果他心不在我，倒也罢了，有些事情，花了时间和精力，未必获得回报。”白无绝嘴角噙了一抹笑意，“但他百折不挠，不断朝我靠近，我在身边留他一个位置又何妨？”
“无绝，你这不叫感情，劳有所获，不过是一种寻常心态。”墨清淮企图叫她看清自己。
白无绝却道：“我不认为这种心态有什么不妥，三殿在我身上投注了感情，锲而不舍，一而再追求的不也是回报？”
“回应，不是回报！”
“有何不一样？”白无绝问。
“感情是神圣的！回应亦神圣……”
白无绝望进他的两只眼睛，淡声道：“追求神圣固然美好，但我比较俗，我所在乎的感情，叫做简单、平凡、现实。”
神圣什么的，冠冕堂皇，华而不实，我等凡人，守着神圣能过一辈子吗？
“无绝……”墨清淮霎时语塞，“你……你不能亵渎我对你的感情……”
“对不起，我并无此意。”白无绝由衷地道，“每个人的感情都是值得尊重的，所以，也请三殿尊重我。”
“无绝……”
白无绝打断他：“就算白白浪费了花在墨千痕身上的时间和精力，同一种事情，我也不愿重做一遍，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再谈感情了，有朝一日为了后代，我大概会随便招个肯入赘的男人吧。”
墨清淮咔嚓捏碎茶杯。
碎片扎进手掌，血流不止。
白无绝眸光一颤，刚想抓过他的手看看他的伤，最终却没这么做。
这个时候，任何关心，都是诱惑的毒，是残忍的刀。
“无绝，你这番话，太理智，也太残忍了。”墨清淮闭上双眸，一脸痛色。
“对不起。”白无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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