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神明有些时候也挺蠢

“你怎么会知道繇子亦这三个字的？”

        “很奇怪么？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又不是什么秘密，知道也不奇怪是吧。”看着繇觺那接近冰点的眼神，芷琂顿时就清醒了，她将他推开，然后故作淡定的说道。

        “是么？”

        “不然呢。”

        芷琂非常大胆的与繇觺对视，眼中平静无波，但是她的内心却是慌得厉害，心里的小汗珠咕嘟咕嘟的冒出。

        繇子亦，这个名字，在这世间，知道的，绝对不超过两个人。那是当年在山寨里他用的化名，也是他们通信的名字，除了芷琂和名字的主人，没人知道繇子亦就是繇觺本人。

        芷琂说的轻松平淡，落在繇觺眼里，只是认为也许那是素若无意之间说给她听的罢了，于是不在纠结，转身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说吧，都发生了什么？”两人沉默许久之后，情绪平定下来的繇觺开口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跟客栈里那人说的差不多。”

        “就这样也至于把你想成这样。”闻言，繇觺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极具嘲讽意味的笑，言语中尽是嘲讽。

        芷琂偷偷的送了他一个白眼后就没有理他，跟着去而复返的几个政府人员进了那间摆放尸体的房间。

        她弯着腰，将脸靠近尸体，仔细检查着，最后在更夫心脏处的那片粉红色的血肉里找到了一根细细的，灰棕色的毛。毛羽细小无比，一头扎进血肉里，如果不仔细的话，不会被轻易发现。

        她将那根毛从肉里拔出，捻在手里，仔细端详着。

        那根毛上散发着主人淡淡的妖气，在芷琂的眼里犹如淡淡的雾气，向着四周扩散。

        芷琂将那根毛抵在鼻子前，细细的嗅了一嗅上面的气息。

        这气息很淡很淡，基本上就聊胜于无，不过她能确定这气息与在街上闻到的气息是一样的，同样是熟悉的，但又陌生的。

        “如何？”这时，在外面的繇觺也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那些在尸体上继续捯饬的政府人员，然后将视线落在保持着闻东西的姿势的芷琂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奇怪，但是有说不上来。”芷琂将那根棕灰色的毛又放回了原处，皱着眉头看着繇觺。

        “走吧。”繇觺没回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然后转身再次离去。

        “好吧。”

        二人原路返回，出了府衙，各怀心思的在街上漫悠悠的逛着。

        芷琂本来只是去瞧个究竟而已，毕竟神不可插手人间事，不可做影响人界正常运转的事。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凶手，她可能认识，但在脑海中搜寻许久也没有发现有自己认识的妖怪。

        妖与人同时生活在这大陆之上，却有自己的生存轨迹，与人的生活轨迹不相容，虽然偶尔有摩擦，但是它们一般不出手害人，让自己的修为受损。而那伤人的妖，多半心术不正或者走火入魔了。

        所以芷琂觉得她很有必要看一看，到底是哪个走火入魔的家伙脑袋着了火，东南西北，人畜不分了，居然杀了人，用如此残忍的方式。

        芷琂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注意到有几个追逐打闹的小孩子正冲着她跑来，她身旁的繇觺并不会关注她，所以当她回神时已经被冲在最前头，跑的最快的小朋友给撞了。

        巨大的冲击让芷琂向后踉跄几步，脚跟卡到后面摊位的桌角，然后脚底打滑，身体瞬间失去重心。

        她在摔下去的瞬间，手疾眼快的伸出手想要支撑一下身体，借力换个伤害度较小的姿势摔下。

        但，她快，她身边的繇觺更快，黑色的衣袍一闪，一只有力的臂膀环住她的腰间，然后使力一拉，便将她从贴地的半空中拉了回来。

        似乎是她头发勾到了繇觺肩上的金属配件，扯到了头皮，又伴随着拉力，将她的头往他胸膛上撞去。

        一时间，只听空气中响起三个不同的声音，一个是物体撞击的声音，一个是女人疼痛的喊声，最后是男人的闷哼声。

        芷琂捂着撞得快要歪了的鼻子，脱离了繇觺的怀中，但是她忘记了自己的头发还卡在他身上，距离一拉开，头发立马拉住头皮，头皮扯着要往前抽，生生将它的主人定在了原地，最后还是繇觺大发慈悲，帮她把头发给弄下来。

        “你的脸……”两人拉开距离，繇觺这才看见芷琂的脸上露出一丝红色的影子，他抬手剥开捂在她鼻子上的手。

        “怎么了？”见繇觺怪异的神情，芷琂心中奇怪，然后又将手摸到了自己的鼻子上，这才感觉到一股黏稠的液体粘在手上，摊开一看，好家伙，一手的鲜血。

        芷琂立马用另外一只干净的手捂住鼻子，然后四处张望，正巧看到不远处正好有条城中河流，二话不说便跑到河边，将自己这可怖的模样给清理清理。

        她在河边洗了脸，但是，刚洗完，鼻血止不住的又流了下来，搞得她不得不再次洗一次脸，洗完，鼻血有流了下来，然后又再次捧水往脸上冲，就这样来来回回反复了好几次，芷琂这才堪堪将奔流不息的鼻血给洗干净了。

        “都怪你，要是你没动手，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芷琂撅起小嘴儿，满脸幽怨的看着跟随而来的繇觺。

        “狗咬吕洞宾。”

        “……”

        被堵的哑口无言，芷琂没忍住又白了他一眼，然后愤然离开河边。

        她看了看四周都不见刚刚那个小朋友的人，想来也是没有伤到，这才安下心来。她揉着发疼的头皮，再次向繇觺头来幽怨的目光，然后幡然离去，头也不回。

        繇觺对芷琂发来的一切幽怨又愤怒的目光视若无睹，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一手靠背，风度翩翩。

        看着不断远去的身影，他那死潭一般的脸这才稍稍有了些神采，露出微微的不解。

        刚刚芷琂被撞的一瞬间，他看到她下意识反应并不像普通人那样首先为自己做出反应，寻找伤害最小的方式，而是先护住那个撞她怀里的小孩，将他扶住确保重心稳定不会摔倒时才去反应自己的处境。她这动作极其的流畅随便切自然，仿佛是成为了一种本能。

        她似乎格外的在意孩子，最温柔的一面给了小孩，最狠厉的一面也是因为小孩而发出。就像在魏家老宅里的那个小孩子，轻轻松松就让她发了发怒，生生将那几个恶人给伤了。昨日街上，对一群小孩子格外的温柔，仿佛她就是一朵棉花，柔软有蓬松，轻轻的包裹着他们。还如今日，她最先考虑的，是那孩子的安全而不是自己的。

        刚刚若不是他在，这高高在上的神仙怕是要毁容不可。

        虽说神明护着人间，但像她这样损己利人的，还真是极其罕见的。这世上，为利不择手段害人性命的人多了去了，没有人会无私奉献的。这种大好人人，多多少少都是装出来的，为的不过是谋私罢了。像芷琂这个心胸恶毒，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女人，哪里是当好人得料。

        早已走远的芷琂并不知道自己在繇觺心中的形象再次跌了一层，这会儿正在街上欢快的蹦跶，转溜几圈，如花蝴蝶一般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玩的好不乐乎。大半天了都还没回到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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