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真相

芷琂只身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走，直到走到花田中的小院子，才停下自己的脚步。

        她站在篱笆之外，目光定定的盯着院子里那棵长势颇好，顶着一大团蓬松发型的枣树。过了许久，她才收回视线，伸手推开篱笆门，进到院子中。

        当于梓蛟赶到时，就见芷琂坐在枣树下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眼都不眨一下。

        “你来干嘛呀？”听见有动静，芷琂这才动了动自己的眼睛，张嘴说道。

        “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于梓蛟暗暗叹气，然后走到芷琂身边坐下。

        “我有没有活着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已经死了。”听见于梓蛟这玩笑话，芷琂便觉得好笑，她是那么容易寻死的人么。

        “是啊，死了。”说着，于梓蛟笑了，笑意之后便随之而来的是落寞，他抬头眺望远方，嘴唇缓缓开动：

        “人啊，就是不知好歹，在还能拥有的时候却是半点不珍惜，一个不愿说，一个不愿意相信，非得相互折磨着，等到最后真正失去了，追悔莫及都是晚了。”

        “我也不是没有跟他明说暗示过，他拿走的玉佩不算，我故意让他看见剑穗，故意念他的小名，故意让他住进那件摆满了纸鹤的房间，明示过他自己对青枣过敏的事，还有槐花酥，还有那张纸条，但是他所有的表现都再告诉我，他不信。”

        “是我不告诉他么，是他自己不相信罢了，在他的眼里，素若已经成为了他一生的执念，不可容许他人诋毁的执念，就像他就是我的执念一般。”

        “”一听到纸条，于梓蛟脸上就闪过一丝尴尬，低头默默的刮着自己的鼻子。这不能怪繇觺，纸条是被他给弄丢的。

        芷琂并未看见他的异样，仍旧自顾自说着：

        “我恨，我恨他，也很我自己，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国恨家仇，是不是便没了这么多艰难坎坷？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家仇不可消，父辈的恩怨，我们总也避免不了。我们都罪孽深重。”

        “这件事本就不是你们的错，这一切都是巧合罢了。”繇觺家的事他也是知晓的，杀害繇家数十口人的那些人只是乘着魏忠和繇家老爷比武之时趁虚而入，根本就不是他们两个小辈的过错。

        “以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前几天我才明白，不是的，他没这么简单。”说着，芷琂连连苦笑，眼眶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怎么回事？”这下，于梓蛟这才意识到不对，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前几日，这里顺流而下一个老者，那个人便是导致一切悲剧的人的儿子。”芷琂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脸色平静如常，唯有眼底那一抹伤痛在映射她心中的痛楚。

        “我在那个人那里看到了阿爹年轻时，看到了阿娘，那时他们刚成亲不久，阿娘怀胎九月，即将临盆，他的父亲似乎很受阿爹看中，时长在一起练剑笔试，原本是快乐悠哉的生活，却在阿娘生产的那天被打乱了，那个老者他父亲联合外人陷害他，最后他便生生的看着自己的妻儿惨死在，惨死在”说到此，芷琂的声音哽咽不已，神情痛苦不已，仿佛无法接受那一幕的发生。

        “阿娘死在了繇家老爷的，剑下！”

        一语惊人，于梓蛟听得直愣神，难以相信这是真的。在他的认知里，繇老爷一向和蔼可亲，没想到竟会做出这般事情来。他不敢相信，可是看芷琂那般模样，他又不得不信。

        “后来，阿爹找过繇老爷大战一场，不过以两败俱伤告终，也立下了那个而十年之约，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历下这样的约定，也不明白。”要是她，死也要让对方下地狱。

        “二十年以后，我们便从南疆来了柳镇。你以为的这场浩劫不过是巧合，其实不是的，这场浩劫，是啊爹多年的精心策划，而那个老者便是当年暗下与阿爹达成协议的人。以前我一直不明白阿爹为什么不让我在繇家人面前露出真实的容貌，不允许我接触繇觺，更不允许我去救人。”

        “啊！”于梓蛟早已愣在原地，他万万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然而他还没消化完芷琂之前说的，又听见继续说道：

        “其实真正杀害阿娘和让弟弟夭折的凶手并不是繇家老爷。”

        于梓蛟：“？”

        “真真的凶手是那个常与阿爹比武弄剑的人，也就是那个老者的父亲，他的父亲易容成繇老爷的模样，杀死了阿娘和弟弟，让阿爹误以为繇老爷才是凶手，两个人都被他们父子两玩弄了二十几年，也自相残杀了二十多年。繇老爷死后，阿爹以为报了仇，这才毫不留恋的离去，可是，他哪里知道，仇，还在。”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许久之后，于梓蛟才开了口。看着面上平静的芷琂，心中有说不出的痛。

        他这个向来好说的人却是半点话也说不出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像什么话都不管用，什么话都不该说。

        他知道他们苦，没想到会这么苦。明明是相爱的人，却因一些误会让人莫名其妙的截了胡，两相对望，却是误会与错过，明明只要道明真相便能一世相守，却背负着沉重的仇恨的枷锁，压的他们明明相对而战，却遥远无比。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这是的芷琂，眼中这才露出茫然的神色。要怎么办，她也不知道，不知道。

        她刚知道时也很茫然，手足无措，她开始明白繇觺这么恨她，原因根本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样，是因为父辈的疏忽，而是预谋已久的一场明杀。而繇觺打算用最开始的方式结束一切，她觉得，他已经很仁慈了。

        是她恬不知耻，认为他们之间还有可能，今日同样怀着这样的心情去，认为这是一个美丽的开端，哪怕用她的生命去换的这一点点的辛福时光，她也在所不惜。

        然而，老天又怎会让她如愿，当她再次遇见素若，哪怕是个转世，看见繇觺将那为自己做的花茶毫不犹豫递到梁若的跟前时，她便知道，自己是再无半点可能了。

        芷琂就一直在枣树下坐着，于梓蛟亦是在一旁陪着他，后来还是被芷琂想一个人静一静给赶走了。

        芷琂保持着同样一个动作，坐在树下，目光无神的注视着远方。

        今日是采花节，来到百花村的人们皆是欢天喜地，整个百花村里熙熙攘攘，热闹的声音可以传播好远好远，然而芷琂这个地方却是安静的很，静无声息，仿佛此处已经陷入了死亡，坠入寒渊。

        然而，这份安静，被缓缓而来的繇觺打破了去。他推开篱笆门，走上前，坐在了芷琂的身边。

        “你怎么来了？”见繇觺到来，芷琂也收回了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尽量保持着正常的样子去面对他。

        “你今日也见着了素若的转世了是不是？”

        “是的，见着了。”芷琂没想到他一来便跟他说这件事，脸色不由得一僵。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接近她。”

        “就这么怕我伤害她么？”看着繇觺略有些严肃认真的脸，她的心脏反复要被碾碎。

        “是。”繇觺毫不犹豫的说出口。但是不知怎地，这话出口，他的心脏出却再次有一股电流一扫而过，让他难受不已。

        “这几日，我想了很多，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过了一会儿，繇觺再次开口。

        “什么？”

        “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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