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还有一个人
雪夜初临，素月清辉，长日的飘飘清雪，终于在这一晚如絮漫卷。
“夫人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大公子呢？”
素心见柳拂缇推门进来，上前帮她解下斗篷，借着开门敲打落雪的功夫，探头往外瞧着。
“他……他回家去了。”
柳拂缇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不敢看素心，下意识地躲闪回避，匆匆往内室走。
“呀，夫人的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又烧起来了？”蕊心大惊小怪地慌张上前查看，“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妆也花了？”
“有吗？可能是冷的吧，外面可太冷了，斯……”柳拂缇心虚地摸了摸脸，赶紧躲开蕊心的目光，想要往榻上钻。
“夫人还没洗漱更衣呢，怎就上去了？”
蕊心看着一反常态的柳拂缇更加忧心：“夫人真没事？奴婢见您恍恍惚惚的，估摸着是下午跑出去时着凉了，瞧您这脸红得不像样子，奴婢还是去请个郎中吧。”
“不用不用！就是热的！这斗篷厚了些，洗个澡就好了，我……我去洗澡！”
柳拂缇话一出口，就绝望地闭了下眼，暗暗在嘴巴上拍了一下，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刚刚还说冷，这会儿又说热，别说是蕊心，就是自己都觉得不正常。
眼瞧着蕊心也诧异想要发问，好在素心及时咳了下，私下扯了扯她的衣袖：“没听夫人要洗澡吗，快去温水，别让夫人凉着。”
柳拂缇这才长舒一口气，泡在浴桶里时，看着两个丫头时不时投来怪异的目光，恨不得把整个头都塞进水里，这下倒是好，哪里好用温水，只用自己这张烫得像山芋似的脸就够了。
“对了，刚才公主来了。”
“什么？”柳拂缇一下子从水面钻出来，转头问，“是嫣儿吗？怎么不叫我？”
“夫人没在屋里，公主等着一阵儿，说自己出去找找，奴婢以为公主找见您了，谁知门房说公主就走了。”素心帮柳拂缇梳着湿漉漉地长发，闲话似的提道。
柳拂缇一听，心里却顿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就说那会儿和柳逾尘在一起时，听到有人踩断雪下树枝的声音，追过去又没见到人，只有几个凌乱的脚印，原还为此事心慌，眼下看来竟是被李嫣给瞧见了，虽有些难为情，倒也松了口气。
“算起来嫣儿回宫的日子也过了，明早去将军府送个贴，我们去看看她。”
柳拂缇这两日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次日出门时，方知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雪，这会儿堆在街巷两边的雪已经没过了脚踝，百姓们都忙着在各家门前清雪。
柳拂缇抱着暖手炉，被李嫣欢天喜地的迎下马车，二人似久别重逢般，手拉着手黏在一起进了府门。
按照规矩，柳拂缇先同她去给老将军和将军夫人见了礼，才前往她居的园子。
杨易怕她不习惯和太多人一起住，独独辟了一处将军府最大的园子给她，倒比她从前在宫里的住处还要大上许多，园里伺候的下人也不多，多半都是她从宫里带过来的陪嫁宫婢，用得也顺手。
“姐姐，这是我从前的贴身宫人浣沙和淸瓷。”李嫣挽着柳拂缇一一介绍。
柳拂缇有些拘谨地小声提醒：“我可当不起公主这一声姐姐，叫人听见不合规矩。”
“无妨，她们自小就跟着我，我一回来就同她们说了，她们俩就和姐姐的素心蕊心一样，绝不会乱说话。”李嫣自信地捏了捏两个丫头，“就算传出去也没什么，我都告诉母妃和父皇了，有我在，谁敢把你怎么样？”
柳拂缇闻言，顿时脖子一凉，笑得凄惨：“陛下都知道了？公主当真是嫌我活得太久了……”
“我还没问你呢，居然早就与我弟弟通了气，还瞒着我！”李嫣戳了柳拂缇一下，故作恼火。
“公主饶了我吧，你们两个殿下，我谁也得罪不起。”
柳拂缇摆手求饶，见她满意地笑了，这才试探着问：“昨日……”
“都看见了。”李嫣自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
“额……将军府可还适应？”柳拂缇没了话，尴尬地转移话题。
李嫣没忙着答，而是沉吟半晌，柳拂缇这才发觉，她虽从自己进门，就一直笑闹，看似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可那笑容下，却藏着几分从未见过的凄凉和惆怅。
“嫣儿，怎么了？”柳拂缇察觉出异样，忙牵起李嫣的手小声问。
李嫣暗自长吁后，故作轻松地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些羡慕姐姐。”
“羡慕？”
“嗯。”李嫣的脸色沉了几分，语气失落，“原来有人一直默默爱着姐姐，怪不得……”
柳拂缇想了想，以为昨日的事，脸上不由一红，低声嘟囔着：“我和哥哥不一样……”
“不是他。”
“什么？”
李嫣似恍然回神，连连打岔：“没什么，姐姐吃过饭再走吧，多陪陪我。”
李嫣不敢让本就敏感的柳拂缇发现自己的端倪，更不知该不该告诉她，昨日去寻她时，刚好看见陆云舟正默默从不远处离开，他摇摇欲坠的身影好像就要碎了……
那一刻，她脑子里很乱，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姐姐，就是陆云舟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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