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长公主

上元灯会，游人如织，各类灯盏精巧绝伦，家家户户携老扶幼，在一片嬉笑声中，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四下流光溢彩，人声鼎沸。

柳拂缇牵着柳逾尘，沿着闹哄哄的街道，在熙攘的人群里穿行。天灯将燃，人们争先恐后地往那河边去，柳逾尘生怕她被人群冲散，暗自握紧了她的手，将她拉至身侧。

柳拂缇探着身子往前挤了好一会儿，才买到两盏天灯，满目欢喜地同柳逾尘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将炭笔递给他：“写吧。”

柳逾尘对这些女孩子家的玩意儿甚少感兴趣，摆弄着面前的天灯，懒散道：“有什么好写的？”

柳拂缇白了他一眼，蹲在他身边指点：“就写你的新年祈愿啊，你忘了，小时候爹爹带咱们来，你可是密密麻麻地写了满了整个天灯！足足写了半盏茶的时间！”

柳逾尘眨眨眼回想了下，蓦地笑了：“想起来了，父亲当时还笑我贪心，说我愿望也太多了。”

柳拂缇连连点头跟着笑，一片笑声后，二人的神情皆是怅然落寞，眼下放天灯的孩子已经长大，可带他们来的人却不在了。

柳逾尘见柳拂缇的眼中隐有泪光，知道她又在想爹爹，只好主动敲了敲她面前的灯：“写吧，马上就要放了。”

“嗯。”

写好后，两人才挤回人群里，只等着那一声钟鼓敲响，大家齐齐将手里的天灯放飞，转瞬间，万盏天灯腾空起，夜幕似火，众祈喜乐，骤如人间万盏星河，二人的身影在漫天灯火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柳拂缇只垫着脚，睁大了眼，想要去找柳逾尘的那盏灯。

废了好大力气，才在眼前飘过的数十盏天灯里找到那熟悉的笔记，一字一句地指着上面的字念：“辞暮尔尔，年年今夜。”

回眸时，柳拂缇刚好迎上柳逾尘正看向自己的目光，竟少有的没有避开，而是大大方方地回望着他，两人皆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含笑相视：“愿年年今夜，今夜年年。”

吵嚷间，却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一路笑闹，刚好不小心撞到了柳逾尘身上，姑娘带着面具，见撞了人，赶紧回身欠礼：“小女并非有意，公子莫怪。”

柳逾尘只理了下衣袖，淡然道：“无妨。”

二人刚准备离开，那姑娘身后的另一位女子忽然驻足唤道：“柳阁臣？”

柳拂缇和柳逾尘循声望去，女子同样戴着面具，不见容貌，但只瞧其衣着佩饰，加上举止雅然，步履端重，和立于万众之间，却毫不相融的独有气质，便知其非常人。

柳逾尘显然也没认出来人，还不等他生问，女子便主动摘下了面具笑道：“咱们前日在我兄长的殿上见过。”

柳逾尘见面方知，躬身行礼：“长公主。”

柳拂缇闻声忍不住朝她看去，好一张妖冶而不媚俗的脸，好似她一摘下面具，旁边的灯火都黯淡了几分，原来她就是那位刚刚归朝的和庆公主李婉莹。

和庆并未遮掩身份，自然地点了下头，往二人这边走着：“这位姑娘，想来就是阁臣的妹妹，柳小姐了。”

听到“妹妹”两个字，柳拂缇这才想起二人还牵着手，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抽回来，不想柳逾尘随口应了“是”，而后却毫不避讳地将她抓得更紧了。

听惯了旁人叫自己夫人，忽而有人叫她小姐，柳拂缇倒是有些不适应，不过面上也没显，只遵循礼数给她行了个内廷女礼：“民女见过殿下。”

和庆微微颔首应了下，随即看向柳逾尘：“原以为柳阁臣乃漠然绝俗之人，想不到也喜欢凑这民间的热闹，还别说，经久未在燕朝京都过上元，这烟火之气，的确叫人留恋。”

柳逾尘无奈地笑看了柳拂缇一眼：“小妹喜欢，陪她出来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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