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只雪球
“非哥，一起进去吗？”红卫衣男生单臂夹着滑雪板，另一条胳膊松垮垮搭到徐非的肩膀上。
徐非看了眼雪场入口拥挤的人群，摇摇头：“你们先进去吧，我去买杯咖啡。”
红卫衣笑起来：“你还是一如既往嫌这里人多。”
“嗯，不太喜欢。”
“跟队没办法，非哥忍忍。”红卫衣收回手，往队伍那边走。没回头，抬起胳膊摆摆，“我去帮你占个好位置，别太晚来。”
徐非笑了笑：“谢谢啦。”
徐非背着滑雪板，乘电梯上了二楼。咖啡店在二楼尽头的拐角处，手工现磨咖啡，味道很不错。
咖啡店店主笑眯眯地打招呼：“小非来了啊，老样子吗？”
“方叔，老样子。”
店里的人不多，徐非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视野好，风景也不错，抬眼就能看到外面白茫茫的雪道。
不多时，店主端着咖啡过来：“你的冰美式。”
“谢谢。”
看着雪道上人来人往，徐非喝一口咖啡，低声自言自语：“今年人可真多。”
“一杯冰美式，谢谢。”
说话的人声音偏低，带着些微的磁性。徐非霎时扭头看向点餐台，找寻声音的发出点。
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身上穿着剪裁得当的灰色西装。耳边金色眼镜边框反射了一缕光芒，袖口的袖扣很是精致。
徐非眼底一亮，那是他看中却没能买到的限量款袖扣。本想送给徐父那个老古董当生日礼物，奈何被告知已经预定出去，所以当时换了一款。
老古董会喜欢的款式，徐非舌尖舔了舔虎牙尖尖：想来这个人年纪应该不小了……
声音倒是蛮好听。
徐非捋了捋额前的发丝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到窗外的雪道上。
姜温昱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从钱包里夹出一张纸币递给店主，然后不紧不慢转过头。
刚刚被凝视的感觉已经消失，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谁在看自己。姜温昱眉尾轻轻挑了下，目光停留在靠窗坐着的少年身上。
温煦的暖黄色阳光洒落在少年的脸颊上，金闪的光勾勒出他的轮廓。细碎的刘海下是饱满的额头，鼻梁高挺，唇红齿白。
少年好似在思索什么，专注地盯着外面，嘴唇微动，细声嘀咕。
仅仅一个侧颜。
姜温昱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
“先生，您的冰美式好了。”
姜温昱接过咖啡和找零，道谢后转身离开咖啡店。开门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向窗边座位上的人，确认一遍。
还真是老友家那位叛逆的少年。
徐非没有在咖啡厅过多耗费时间，见时间差不多便跟店主方叔打声招呼，背着滑雪板往训练地点去。
徐非快速找到队伍，并且加入热身训练。他来的不算太晚，热身才将将过半。
年苏已经换了滑雪服，仍旧是引人注目的红色，他向徐非挥手，让出自己身边的位置。
徐非扭头，问他：“今天训练项目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年苏摇头：“今天速度练习三趟，然后要去u型池那边继续。”
往常一直是一天速度练习，一天u型池训练，今天突然堆到一起，时间大大缩短，显然两个项目都不能好好练习。
徐非皱眉：“教练怎么会这么安排？”
“好像是今天要来什么新的赞助商……不是很清楚。”年苏表示自己不懂，托手耸肩，“应该是想让我们表演吧？不出意外后面几天训练量应该会增加。”
“嗯，先好好热身。”
年苏叹气，一涉及滑雪，他的好哥们徐非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比教练还像教练，认真到另一个境界……
训练队伍选择的是最高的雪道，人不是很多，非常适合他们快速滑行。
徐非仔细调整好单板，向出发点移过去。
开始前不忘叮嘱年苏，注意途中其他的人，免得发生碰撞。
徐非扣好自己的滑雪护目镜，身体重心下沉，让自己全身心沉浸到其中。
第一趟下来，非常顺利。
徐非的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坏，速度排名第五。
教练看了徐非几眼，倒是没说什么。往常徐非前两次的排名也很难直接第一，像是在熟悉雪道，后面才会渐渐好起来。
很快队伍进行第二轮练习，徐非排到了第三。
教练喊了徐非，问：“今天好像有点不在状态。”
徐非没有遮掩，承认道：“教练，我觉得我的板有点问题，所以状态不是很好。”
“你检查一下。”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差不多也该换个新板了。”
徐非点点头：“打算过段时间换个新的板，正好赶在下次大赛前适应。”
“嗯，继续加油吧。”说完，教练离开去找下一个队员。
徐非检查完板子，没发现什么大问题，不过确实应该去重新打蜡。
年苏靠过来，抬了抬下巴低声道：“喏，那个赞助商来了。”
徐非朝着年苏提醒的方向看去，一堆人簇拥着最中间的人，刚刚从入口进来。
中间的人一身灰色西装，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徐非眯了眯眼睛，还是看得模模糊糊，只觉得眼熟得很。
“我得好好训练了！万一得了个金牌啥的，今年奖金肯定不会少！”年苏手握拳，斗志昂扬。
徐非挑眉，笑道：“得，未来大赛冠军，走吧，咱们要继续训练了。”
年苏瞬间士气低迷，一个月总有那么三十二天不想训练。
最后一趟速度滑行，徐非调整好自身状态，终于拿了个排名第一。
徐非挪到旁边人少的地方休息，忽然听到有人说：“这些孩子都很厉害。”
徐非拿掉护目镜，转头望去。这个声音他熟悉，就是咖啡店里那道好听的声音。望过去，果不其然是穿着灰色西装的背影。
他的身边围着不少人，各个身穿西装。在雪道的一众滑雪服衬托下，他们更是格格不入。
徐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声音好听、品味不错的男人就是新的赞助商。
又是那道熟悉的被注视感，姜温昱转过身，徐非就这样直愣愣地与他对视上。
姜温昱勾唇微笑着。
徐非顿时怔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傻兮兮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待反应过来，徐非迅速收回自己摆动的手臂，低下头，盯着板子上的花纹发呆。幸好脸被护脸挡住，不然大家都得看到他红到不成样子的脸。
年苏过来：“嘿，非哥你在干嘛？”
徐非还在独自尴尬，冷不防被这么一叫，着实被吓了一跳。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撕心裂肺。
年苏也被吓到了，手忙脚乱地扯下徐非的护脸，同时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良久，徐非才缓过劲儿来。
这时年苏不敢大声讲话，小心道：“咱们该换场了非哥。”
“嗯，走吧。”
徐非离开时恰好瞥到姜温昱在看着他，丢脸的样子不会都被看到了吧？徐非把护脸往上拉了拉，恨不得遮住整张脸。
年苏觉得奇怪：“非哥，你是冷吗？”
徐非咬牙：“闭嘴，快走。”
年苏无辜极了，人类真难懂，特别是徐非。
“今天u型池两队共用，免不了要碰上孙智世。”年苏典型嘴闲不住，总是要念叨点什么才舒服。
听到这个名字，徐非难得觉得不舒服。
徐非和孙智世的恩怨是积累出来的，事业加情感，这矛盾可就大了去了。
平常不在一个队伍，基本碰不到。偶尔碰到了孙智世总是要恶心徐非一遍，各种小动作。
徐非：“一会儿避着他点。”
年苏点头：“我懂。我真就想不明白了，他怎么就总跟你过不去。他女神喜欢你又不是你的错，你要是不拒绝那个谁，他也得不到这个女朋友啊，难道不应该感谢你？”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诶，还有那个比赛。谁不是训练出成果，非哥你u型池成绩也是日积月累的结果啊，不晓得孙智世天天酸个什么劲儿。”年苏吐槽到停不下来，“真搞不懂！他赢不了你，有时间酸都不去多训练训练，还有那些小动作，迟早完蛋他！”
徐非舌尖抵着虎牙，沉声道：“目前他还算拎得清，不影响我大赛我是懒得管。要是……”
后面的话徐非没说，年苏正色点头：“这种人确实不值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说着，年苏忽然想到：“非哥还记得之前你拒绝孙智世女朋友的话不？”
徐非凝视着年苏。
年苏也不怕他，竖起大拇指：“非哥真的牛，我不喜欢女人……哈哈哈哈哈！这个理由也就你想的出来了。”
徐非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年苏一个人撑起一台戏，叽叽喳喳一路。
“呦，孙智世他女朋友今天来了！”年苏惊讶道。
徐非不以为意：“你记人挺厉害。”
年苏也不谦虚：“我这人对吃瓜还是很认真的，各种人也都记得。”
一道灼灼目光锁在徐非身上，他不适地皱起眉，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确实懒得多去看一眼。不多时，孙智世路过徐非身边，故意撞到徐非的肩膀，狠狠地冷哼一声。
徐非抬眸看了眼孙智世，抬手抚了抚肩膀，态度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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