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星币八

歌莫拉听见窗帘拉开的声音，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她脸上，照透她的眼皮。她微微皱了皱眉。她正睡在一个香甜的梦里，梦里只有无尽黑暗，这黑暗温暖、柔软，把她妥帖地包裹起来，隔绝一切烦恼和痛苦。这里很舒服，很好，她还不想离开。

        可她已经离开了。她醒了。

        魔女还没睁开眼睛，就已经感到了极度的恐慌——她的力量没有了。魔力，力量，她和夜之神的联结，全都荡然无存。感官也变得极为迟钝，灵视也紧紧闭死，无法感觉出她周围的环境。

        魔女的心好似被扔进冰水。弱，这感觉很恐怖，很恶心，像被剁掉四肢，哪怕想要惊恐地挥舞也发现自己身畔只有空荡荡的空气。不过这感觉又有点怀念，弱。叫人闻风丧胆的夜魔女也不是一出生就能就能毁灭格林菲尔德，她也是从一个能被任何人杀死的孩子长成如今的模样的。

        现在，一切不过是回到最开始。魔女对自己说。虽然要重新经历一切——痛苦，折磨，不甘，也许比从前更甚，但什么都不可能熄灭她对力量的渴望与追逐。只要她一直活下去，她知道她会重新站上之前的高峰，然后，继续往更高处攀升。

        然后，复仇。

        那时的痛苦和绝望浮现在她眼前，但此刻她带着喜悦回顾它们，因为，她活着！那些该死的骑士，那个该死的骑士，带给她这样的痛苦，却没能杀死她，那么总有一天，夜魔女就会降临在他们面前，给他们带去可怖的折磨和彻底的毁灭。

        在心中发下誓愿后，歌莫拉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开始思索——她活着，必然是有人救了她！是谁？

        只有那些“正义之辈”才会相信，在同一个阵营的人一定要帮助彼此，他们这些投身黑暗的恶徒也该是这样，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一起密谋什么可怕的阴谋。

        不。黑暗不会互相帮助，黑暗只有恃强凌弱。他们这些人如果互相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是掠夺就会是交易。

        歌莫拉心想：那个救她带人是为了从她身上掠夺什么，还是交易什么？

        这时候，正好她感到一个气息靠近她，伴随着裙摆的沙沙声。可惜她感官这样迟钝，不能感觉出对方力量的层级。不过，她以做好面对任何存在的心理准备。

        魔女睁开眼睛。

        这是一个非常高明的法师，魔女在心里判断。

        她面前是这样一个女人：有点胖，也不是太胖，皮肤粗糙，也不算太粗糙，面颊上有些许雀斑，不多的雀斑，头发有点乱，正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她穿着一件灰黑色的裙子，布料粗糙，像最平庸的普通人才会穿的那种布料。如果不是一个高明的幻术，即使失去灵视，夜魔女也自信她能从幻景里看出破绽。而现在，这幻术看起来那么完美无缺，真实得如同真实。

        夜魔女歌莫拉有个外号叫紫瞳魔女歌莫拉，如字面意义，她的眼睛是人类中少见的紫瞳，紫得纯粹，深邃，和那些在沼泽和腐水里长成的黑暗生物的眼睛一模一样。许多人因此这样评价她：虽然披着人皮，皮囊之下却是一颗属于黑暗生物的心灵与灵魂。歌莫拉不相信心灵存在，也不认为灵魂有什么分别，但人家说她的本质是凶猛，强大，血腥的黑暗生物，她很满意，把它当做一种恭维！她的种族确实是人，她也确实可以被看为一种黑暗生物，毕竟，大部分直视过夜魔女紫瞳的家伙，都像那些直视黑暗生物紫瞳的家伙一样，死了。

        现在，这位陌生但法术高明的女人迎着这对著名的黑暗紫瞳的打量，毫无惧色，极为坦然，甚至笑逐言开。

        法师对魔女说：“莉莉，今天真乖，来，我们换身衣服，下楼去吃早餐。”

        夜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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