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我坐到门槛上，守着门，远离皇后和贤王最后的惜别。

        这是贤王最后一次来惠芳殿，临走前他看了我许久，就像一个搬新家的人在跟老房子告别一样。

        我以为他又要说自己的名台词，给我留个纪念，我抢先问：“王爷还想杀我？”

        贤王摇头，道：“我说我怎么老看你不顺眼，看来我很有先见之明，你竟是个敌人。”

        “什么敌人？”我傻乎乎地问。

        “情敌啊，”贤王掐着我的耳朵，“我就知道你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丢锅给我背。好在老天有眼，本王沉冤得雪啦。”

        “王爷你说什么呀？”

        贤王最后留给我的话是一句忠告：“娘娘知道你干的好事啦，奸诈的驴子，你好自为之。”

        我这心七上八下的，赶紧推门去找皇后，哪知道皇后把门栓上，不让我进去。

        我原先的卧房没有床，只好到小宫女那挤了一宿。

        天亮以后，还没踏进殿门，我就被小宫女轰出来，她说：“往后姐姐就不必在娘娘跟前当差了。”

        “我不去谁去？”

        小宫女骄傲又害羞地说：“我去。”

        “你狗胆不小，要篡我的位啊？”我大惊失色。

        小宫女挠了挠脑袋，瞧了屋里一眼，低声道：“娘娘说姐姐会骗人，不想再见姐姐了，让我一定要凶狠地把姐姐轰出去。”

        我失去了所有颜色，呆立原地，我干的好事，我骗皇后的事，不就是那件吗？现在跪求原谅，还来不来得及？

        我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我托惠芳殿每一个在皇后跟前的人，替我说好话，求见皇后一面，她都不答应。

        我在惠芳殿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透明人，主动干活没人敢搭理我，不干活也没人会批评我，大家在皇后的领导之下，对我施行残酷的冷暴力。

        身心俱疲的我决定铤而走险，找准时机，偷偷潜入。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小宫女伺候完皇后沐浴，去小厨房准备宵夜，我钻进殿内，从里面把门锁上。

        皇后看见是我，面无表情地说了两个字：“出去。”

        我跪下，说：“娘娘，我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该骗你，对不起。”

        “若不是贤王找我要白玉苦瓜，你要骗我一辈子是不是？”

        贤王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与皇后的日日夜夜的恩情岂止百日，虽要分手了，请皇后将白玉苦瓜送给他作为分别的信物。

        皇后告诉他，白玉苦瓜不小心打破了，并抱怨他怎么敢亵渎神瓜。

        贤王对天起誓，说自己绝不曾做过，还反问皇后是不是用了苦瓜。

        两人抽丝剥茧，核对了许多细节，连贤妃下毒一事，皇后都已知晓，他俩终于看清了我的真面目。

        “若是你一开始不骗我，我也不会阴差阳错找上贤王，你可知道我偷偷哭过多少夜，我对不起父兄，对不起母亲。皇上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当江山社稷的皇后，不当皇上的皇后。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皇后的质问让我无颜为自己辩解。

        也许对她来说，与我的那一夜可以约等于没有，我不是男人，我做的便算不得数。我不欺骗她，她就不会犯下真正的错误。我是那个害她的人。

        “我为你挡一箭，你救我清白，这便算两清了，往后……”

        我截断了她的话：“娘娘，只有男女配得上情爱吗？”

        “我从未听说过女子与女子……”皇后说不下去，她也许感受得到我的情感，可她说不出口。

        “你现在听说了，你亲眼见着了，我就在你眼前，娘娘，你看看我。”

        我对她说过的，只要她眼中有我，我哪儿都不去。

        不必爱我，不要恨我，看着我就好。

        皇后走了出去，只留我一个人跪在原地，她平静地吩咐几个人将我带走，那一夜我被锁在卧房中，时间漫长得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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