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这样多久了?”
酒店东南亚系餐厅全景玻璃窗前, 南姝的对面坐着低头忍泪的大喜和燕燕。
“我们初中一个学校。”
说不好听,潼城阶级多少有些固化。
他们都是从山村转到城市,愿意招收这类孩子学校就这么几个。
大喜和燕燕是好不容易考到第十九中来的, 周淑菲却还是追过来了。
“她现在在隔壁私立学校读书,平时花销很大, 到处威胁勒索。”
南姝看向江岸。
比禹逸飞还要低级的垃圾。
但南姝明白, 周淑菲不是禹逸飞,说句便宜了她的话,在南姝这里,周淑菲的价值不低。
大喜乐呵呵地说,“我觉得无所谓,她是给钱就能满意的人,我给她点又能怎么样,我一点也不害怕。毕竟现在生活的这么好, 吃饱穿暖的, 人总不能一点麻烦都没有吧。”
燕燕气愤地捏了把大喜胳膊肉, “你真是个傻瓜!”
大喜还是笑, “傻人有傻福, 能来五星大酒店可不是福气嘛!多谢姝姝了!我们也跟着沾光啦。”
燕燕吃着第二份芒果双皮奶,“对了,我们寒假要回一趟老家, 可能要经过你那里, 你跟我们一起回去看你阿婆吗?”
南姝将一勺南瓜羹喂进嘴里, “不回去, 我家已经拆了。”
大喜气急败坏,“可恶的开发商!狼心狗肺!开发游乐场就开发吧,为什么要欺负周围的小老百姓!家没了那阿婆住哪里?”
南姝轻描淡写, “死了。”
大喜和燕燕都愣在了原地。
气氛僵持了许久,直到酒店的经理小姐有礼地前来询问菜色,“请问还符合各位口味吗?”
大喜和燕燕连忙附和着点头。
“我们特色酒廊现在正在营业,周四夜晚有活动,免费赠送无酒精莫吉托,可以尝试一下。”
燕燕和大喜很想知道为什么,可他们看出南姝并不想说,目前十分想缓解尴尬,就答应了要上去。
市内人均消费最高的酒廊里,来自法国的乐队主唱奏曲舒缓浪漫。
整个酒廊格调优雅,人并不拥挤,唯一的包厢坐落在入口处,磨砂玻璃半敞,紫藤花郁郁葱葱。
服务人员将从下午开始静止的陈年红酒送入包房,总监与经理一道进去亲自服务。
里面玩了一场牌,门就开了。
黑色高领针织衫的青年从里面出来。
找了吧台高脚凳坐下,点了一杯白兰地。
“一来就喝这么烈呀?”
姿容艳丽的淡蓝色长纱裙女孩坐在了傅惊野旁边,要了杯黑加仑汁。
江睢家公司力捧的小花高玫,出了名的心高气傲,从不妥协潜规则和资本恰烂钱,被拍到和傅家二公子的同行以后,各界好一通嘲她打脸。
酒廊顶灯旖旎,高玫过来傅惊野看也未看一眼,热闹与他无关,某一时刻这里好像沉入了海底,一只了无生机的异类,在深海中央悬浮,蓝色的磷光流动在他脸庞。
高玫自讨没趣地喝了口果汁。
印象里傅惊野就是这一个极度沉默不爱说话的人。
他有兴致,回答几句,没有兴致,就当没听见,把你当空气。
如果这是一种阴晴不定,那高玫算是已经习惯了。
“金导今年冲奖的电影,我要当女主角!”
高玫也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感情和金钱总要得一个吧,
傅惊野仍然没看她,手腕一垂,手机落到高玫身前,跟扔张纸似的。
高玫气得眼睛都红了,在他点开的界面,学着傅惊野的口吻敲打文字,向那边公司的苏总提了要求。
高玫从开始到现在的情绪,没有落入傅惊野眼中半点。
手中的酒液正在冰中辛辣,他记起每一次触碰到少女皮肤时的温度。
这就是体弱虚寒和血气方刚的区别吗?
暖意融融的室内,有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好像趁虚而入。
傅惊野注意到前面的金属装饰,里面恰时出现了那只纤瘦婀娜的身影,让他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
“几位里面请。”
少女慵懒的灰色毛衣,白色短裙,很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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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酒店的高级酒廊吗?能拍照吗?”
“空气闻起来好香呀。”
在大喜和燕燕小声的唏嘘中,南姝也一眼就看到了吧台黑衣青年的存在。
对方握着玻璃杯,垂腕在颧骨,只是幅度极小地侧头,几乎分不清到底是在和旁边姑娘说话,还是回头看她。
但无论哪种南姝都不在乎。
她只在心里默默记下酒店的名字,然后下次绕道走。
服务员小姐把三个人带到了里面的小沙发上,看他们还是学生,只给了果汁和甜品菜单。
燕燕看着上面的名目,贵得令人咂舌!
他们迟迟下不了决定,南姝靠在沙发上旁若无人看夜景。
大喜和燕燕犹豫了很久,久到包房里的江睢都注意到了南姝。
“怎么回事?”
包厢里的各位都嗅到了什么。
江睢摇摇头,“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吧,等会谁也不要乱提。”
有女伴好奇,“你们在说什么呀?”
历来温和的江睢将百叶窗一拉,目光警告,便再也无人发话了。
燕燕和大喜最终还是放弃了。
“不点了,就喝赠送的莫吉托吧。”
莫吉托喝完一口,服务员端了一盘红丝绒蛋糕上来。
燕燕连忙说,“我们没点,你们会不会上错了?”
服务员正要说什么,南姝开口了,“是我点的,你们随意吃。”
之后陆陆续续又上了十几种精致各异的甜点,一个个漂亮可爱,燕燕和大喜都不忍心破坏。
南姝在暖气里闷得难受,实在受不了,出去透气。
打了通电话,与司机小丁约好了要离开的时间,从露台下来,看见傅惊野在拨动走廊装饰的金箔叶子。
细碎轻灵声音流淌起来。
南姝一点也不想和他说话,想起前面有个服务台。
转过身走了不过两步,手臂就被捁住。
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对方强势地将她拉进了旁边的贵宾茶室。
门关上,南姝被按在榻榻米垫子上,抬头对上傅惊野阴沉的眼睛。
“好歹是同学,怎么看见了都不打招呼?”
手腕的力气霸道无礼,语气却装得关心。
“看你们都不吃东西,所以帮你们下单了。怎么样,还好吃吗?不够还可以再点。”
南姝眼神了无神采,“多谢款待。你可以让开了。”
傅惊野手捏住南姝的脸,在近处打量,“你今天看起来很不开心。”
南姝像个瓷人,任他摆弄,“我开不开心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打扰你的雅兴。离开这么久,身边那位大明星不会生气吗?”
傅惊野闷闷发出几声笑,把南姝拉到身上抱住,“在我心里你当然才最重要,别人终归只是别人。”
手指轻轻拨开她黏在侧颈的发丝,齿间热气烫过耳廓软骨。
“你忘了,我说过我喜欢你的。”
青年硬朗的身体压在少女的后肩,黑色的长发顺着肩颈垂落的弧度,丝丝缕缕缠绕着落在指尖,像一束承不住花簇的垂枝。
“你现在有心思风花雪月?“
“嗯。”他答得乖巧,眼眸弯弯,可爱得像找大人要糖吃的孩子,“跟喜欢的人风花雪月不正是男人朝思暮想的事情吗?我为什么要没心思。”
合上眼时,睫羽扫过她的脸颊,好像心中真有滚烫的爱意和怜惜,颈项间萦绕的冷香,是比杯中白兰地更烈性的酒,比冰天雪地里更干热的炭火,在少女耳洞前,声音变得低哑。
“你知道我对你何止只是一点心思。“
南姝已经没有可以拉开的距离,在他从容的追击下,她妨似缴械,但却没投降,而是慢条斯理,由着他气息缠绕间,语调旖旎,调情般地耳语。
“那你爸爸当年死亡的真相,就这么放着了?“
无疑是一根毒针,扎进了傅惊野的喉头。
他掀开眼,暗流翻涌的眸子直视南姝。
身为毒蛇有朝一日却被蝎子咬了一口。
放在她腰际柔软处的手力道收紧,本就不算温柔的钳制,如今更凶狠一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进入豪门当了大小姐,养母没了就没了是吧。”
南姝毒,傅惊野能比南姝更毒,语气充满了善解人意的温柔,好像真心帮她分析一样,娓娓道来。
“你没有想过吗,为什么她偏偏死在你认祖归宗的那几天?万一她就是因为你才死的呢?还是你招惹了什么人,杀不了你就杀手无寸铁的养母?是啊,你最不想回忆的就是从前,最想摆脱的就是从前,养母死了多好,正好少了个麻烦,今后再也没人提起你的从前,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也再不会有人会知道,你将来只会是南家金枝玉叶大小姐。你心里这么想的是吗?”
南姝听着连连发笑,“不得不说,很少有人能这么密集地咬到我的痛点,可你能这么了解,不正好说明这些痛处,也是你的伤疤啊。”望着傅惊野怔然的神色,她的心情跟着眼眸一齐明媚了,”我说得对吗?”
傅惊野眼眸眯起,淬毒的目光来回打量着南姝,真心有几分好奇,“南姝,做贼都不心虚吗?“
南姝笑意潋滟的眼底,卧蚕明显,“你的耳目果真名不虚传,你看起来的确知道不少,这次说的和上次又不一样了。”
傅惊野嘴角翘起,抹过少女眼尾,看似温柔,拇指下的皮肤却发了红。
“那你哄哄我,说不定可以跟你分享。”
作者有话要说: 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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