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地下的诡异

“是的，就这样，我很讨厌无所谓的战斗。与穿刺公那个疯子不同，只要是能够用谈判解决的问题，我就不会选择战斗。”苍白公手腕一抖，又一把利刃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被他苍白枯瘦的指尖随意的旋转，“就此收手吧，半人半狼的少年，从开头就能看到结尾的战斗，再硬撑下去也没意思。”

“原来苍白公是这样的性格吗……”萧遥轻声呢喃了一句，然后稍微提高了一下声音，“那么，请尊贵的苍白公高抬贵手——滚开，别挡我路，我今晚稍微有点赶时间。”

“什么？”在指尖飞速旋转的利刃定格了下来，苍白公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给我滚开。”萧遥再次提高了声音，他用力上前踏出一步，结实的石砖随即破碎，石屑飞溅，“我不想浪费时间，如果你执意挡我……我会秒杀你的……”

“就凭你吗？”苍白公嗤笑了几声，“在我漫长的生命里，我见过无数热血过头的少年，他们总是认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总认为奇迹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可是他们都死了，而我还活得好好的。这个世界很残酷，只存在强弱，不存在奇迹。”

萧遥根本没打算继续搭理苍白公，言尽于此，既然苍白公不肯让路，那么自己就要只能主动开路了。

在银白色的月光下，少年慢慢的举起了手，他看着自己指尖锋利的爪刃，如同在欣赏这件恐怖的杀人武器一般脸上露出了迷离的神情。

然后，他做出了一件完完全全超出苍白公预料的事情。

少年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他那锋利的爪刃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在剧痛中用力扣住了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他的头发逐渐转化为纯粹的银白，乱糟糟的头发伸长蔓延到腰部；狼化的四肢恢复了人类的形态，只有指尖的爪刃保留了下来；只有他头顶的狼耳和身后的狼尾还在宣告着他绝非人类的身份。

半人半狼的扭曲姿态褪去了，然而此刻的少年却更加强大。

伪神话生物的力量，再次降临在萧遥身上。

是的，在这次任务之前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终于更进一步，找到了能够主动开启伪神话生物状态的开关，把这项被动技能提升为了半主动技能——面对强敌，伸手用力扣住自己的心脏。

这是他手中最强的底牌之一。

苍白公呆呆的注视着在少年身上发生的变化，月光下的少年狰狞愤怒，介乎天使和魔鬼之间，即使高贵的领主白鬼也没有他那么完美……他才是在进化的道路上走的更远的存在，他才是凌驾在这个世界之上的超凡。

“来，我们继续。”萧遥松开了自己的心脏，胸口的伤势迅速愈合，少年面带狰狞用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向着苍白公轻轻勾了一下，“第二回合。”

苍白公脸上所有的戏谑全部消失不见，他慢慢的解开了影响行动的风衣，抽出了贴身佩戴的弯刀，就像是一只即将扑咬敌人的猛虎一般蹲伏着身体——

然后下一刻他一脚把地上的风衣连带尘土一同踢向了萧遥，顺手丢出了两把弯刀夺路狂飙，当萧遥击落了风衣和弯刀之后，头也不回的苍白公已经跑出去很远很远了。

苍白公没有撒谎，他的确不喜欢战斗，尤其不喜欢可能危及到自己生命的战斗。长达几个世纪的时间里他无数次依靠这种本能规避了使徒们对他的一次次围杀，他打不过天启使徒，但是他却用漫长的寿命熬死了足足两代天启使徒。

打不过你，就熬死你，怂出一片天。

他没必要为了保护那个皇帝而死战，因为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在亲眼目睹到自己的目的实现之前，他不能死。

……

地下数以百计的庞大蒸汽工厂群，是独属于贝希摩斯城的特征，也是不可能被任何城市复制的奇迹之作。

无数蒸汽工人夜以继日的将无数的煤矿投入这些钢铁巨兽之中，在蒸汽和齿轮的结合里孕育出庞大的力量推动着头顶那座钢铁与机械之城的日常运转。这里的确有着吞噬着蒸汽工人健康的丑陋与黑暗，却也当之无愧是这个世界最宏伟的力量。

这就是洛玥一行人此刻的探索地点。

从萧遥在地下街击杀了那几只疑似被驯服的白鬼之后，洛玥就产生了这个设想——既然有人在尝试驯养白鬼，那么必定会有一个专门的训练和饲养白鬼的场所。

这个场所在哪里才能掩人耳目呢？最好的地方无疑就是地下，在那些错综复杂的地下蒸汽工厂包围下，开辟一处新的地下空洞，只要掩盖入口，就没有任何外人能发现。

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结合从萧遥和段天凡那里获得的情报，洛玥甚至发现很多之前的疑点全都能够解决了。

比如之前她与萧遥探讨过的那一点——“为什么药剂师几十年前制造的药剂配方没有被改进过”，似乎已经有了一个能够自圆其说的解答：因为幕后的人改变了主意，他不再寻求长生不老的药剂，而把目的转变为组建一支强大的白鬼军队，所以没有必要再改进那份能够把人一点点改造为白鬼的药剂。

而那群被带去做神秘工程、最终死在血河屠杀案中的可怜工人，说不定就是被幕后的人准备改造为白鬼的试验品……只不过因为被教皇国觉察到了蛛丝马迹，幕后的人被迫提前把这些全部灭口避免计划暴露。

“虽然我这么问可能不太合适，但是为什么要这么赶时间啊……我们再过几天就可以跟着那群贵族走正轨途径探访这些地下工厂了，现在我们的潜入模式大致是违法的，如果遇到巡警会很麻烦，虽然打得过，但是与这里的官方势力公然对抗有些影响我们行动。”维克托拖着那杆巨斧，皱着眉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而且，为什么我们都要来？队长那边更需要帮助吧？”

“首先，萧遥那边完全没有问题，不就是杀个皇帝，他一个人就足够了。”洛玥摇了摇头，她把机仗扛到了肩膀上，将神感沿着地下隧道一点点蔓延除去，“其次，反正萧遥那边已经与皇帝撕破脸了，我们这里行动稍微夸张一些也无所谓。”

“而且呢，我这样解释吧，”洛玥尽可能的把自己的思路整理的简单易懂，“今晚对东三区的大清洗，无疑意味着驯服白鬼军团的方案已经隐瞒不住，幕后的人下一步极有可能会选择在清洗结束后直接抹去白鬼的饲养场从而斩断关于他自己的线索，如果我们不能赶在他转移阵地之前找到那个场地的话，我们将会错失这方面的情报。”

“唔……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好厉害哦……”苏琳儿咧开嘴傻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自顾自的走在队伍最前方——毕竟假如在这个毫无周转空间的场所遇到突袭的话，只有一行人中最强的苏琳儿才能及时应对。

这次对贝希摩斯城地下蒸汽工厂的探索，除去困在教皇国的段天凡和正在刺杀皇帝的萧遥之外，他们五个人全部都参与到了其中。洛玥居中警戒，身旁跟着战斗力较弱的高铭和吕欣，苏琳儿打头阵，维克托断后。

洛玥在这之前获取到了贝希摩斯地下建筑群落的构造图，她从中圈画出了六七个空间结构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并且推测出白鬼的饲养场就是这些地点的其中之一，目前他们只排查了三处，就差点和在这里维持秩序的巡警打起来。

这些蒸汽工厂是昼夜不停的，无数的蒸汽工人轮流工作，只不过是白天工作的人比夜晚稍微多一些罢了。这也就导致，想要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彻底隐蔽行踪是几乎不可能的。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不仅甩掉了追踪的巡警，而且貌似真的歪打误撞找到了那个饲养白鬼的场所。

这里是与周围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的石块，只不过洛玥的神感却清清楚楚的感知到这片区域有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后方有着巨大的空洞。

他们自然不可能有开启这里的钥匙，不过厚实的石门还是在苏琳儿的艾曼德合金刀刃下被硬生生砍开了一道口子，门后苍白的一切映入眼帘——

地面是苍白的，墙壁也是苍白白的，放眼所见一切都是苍白的。

到处都缠满了苍白的肉块般丝线，好像有一条巨大的蚕挖空了这片区域吐丝作茧，只是那些丝线却像是有什么一般蠕动，其中某些透明的液体像是血液一般流淌。

洛玥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与其说是他们甩掉了追踪的巡警，倒不如说是……那些巡警知道这里有什么，他们知道靠近这个地方等同于拜访死神，所以他们主动选择了退缩。

他们原本不打算直接走进去，因为这些苍白的肉块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们隐隐约约看到了某个像是蚕茧一样被包裹其起来的枯萎人形，而那个人形也似乎看到了他们的出现，用虚弱的声音轻声呼唤——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情况？”苏琳儿上前一步，站在那些惨白肉块的边缘大声的向着那个枯萎的苍白人形提问。

“我是……白鬼领主，穿刺公。”那个枯萎的人形蠕动了几下，发出有些像是笑声一般的难听嘶鸣，“看样子，你们似乎也不是普通人……居然能找到这里，该说你们幸运还是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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