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驰援的长刀

在前议事会所在的银宫殿坍塌之后，贝希摩斯的活动越来越激烈，整座城市许许多多的地方都在它苏醒前的蠕动下陆陆续续出现了越来越多大小不一的地洞，甚至可以在其中窥见苍白的触须蠕动。

考虑到贝希摩斯的触须有着精神领域的超凡能力，能够诱惑意志薄弱的人主动投入苍白深渊，所以这些塌陷所在的区域是第一批疏散的区域。

“往这边走，动作快点……”

“别拿这么多行李，接下来的列车上只能人手一个包！”

“搞什么？抢劫？在现在这种时候？胆子够大的！”

“别吵！安静！前面道路塌陷了，往这边绕行！”

“……”

第二天的中午，日光正烈，这座城市的运输系统以超负荷的效率运转了起来，将拥挤的人潮分割输送到不同的终点。

哪怕有着军队的强制力，也依旧有很多顽固的人认为一切都是议事会和皇帝的阴谋，拒绝离开——对于这种人，萧遥与薇儿娜娅讨论之后共同的判断是：他们想要找死没人拦着。

城里的某处，军队和巡警在竭尽全力维持着疏散人群的秩序，而维克托则扛着自己的那杆巨斧，坐在高处看着撤离的人潮，不时警惕的看看塌陷的方位。

他的任务是协助疏散，基本上算是最安全的一项分工——虽然那杆巨斧看起来很有威慑力，但是他很清楚：在高铭死后，自己就已经是团队中最弱的那个了，也因此他被分配的任务也相对来说较为安全。

然而，此时一种强烈的不安预感涌上了维克托的心头——他有一种被暗中注视的感觉，有一种非常不符合常理的错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从黑暗里冲过来一般……

惶恐感在心头翻涌，烦躁的维克托视线无意中扫过了某个墙壁后的阴影……仅仅只是简单的一瞥，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冷却。

名为畏惧的情绪在刹那间席卷了维克托的全部思维，让他的逻辑思维几乎停滞。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感便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则来源于未知。

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力量，在已经注定的死亡面前一切都毫无意义。

这一刻，维克托看到了从阴影里缓慢走出的苍白身影，那张与人类类似的面孔抬起，向着自己露出了微笑。于是浩瀚如海潮的力量，带着压倒性的气势席卷而来，维克托在那股力量面前几乎窒息。

那是……苍白公。

那是死神拖着镰刀，站在阴影的尽头！

赢不了，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胜算。哪怕此时自己把预备不时之需的兴奋剂全部注射，哪怕自己把随身的武装发挥到极致，也只能是死的更有尊严一点。

而苍白公出现在这里……其目的毫无疑问是自己，他几乎都能感觉到苍白公那种毫不掩饰的杀意和兴致。

“不行……得快走！”维克托扛着巨斧跳到了街道上，头也不回的沿着街道向着远处狂奔。

维克托此时此刻已经无暇关注那个自己从未正面打过交道的苍白公到底长什么样，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现在不跑，那么自己就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不敢回头，不敢停滞，压榨尽自己全部的体力——逃命！

他不应该死在这里，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在这里！

巨大的力量如同陨星一般砸在了地上，铺着厚实石板的街道瞬间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凹陷，苍白公重重的落在地上，双脚深深的陷入大地，面不改色的看着前方的维克托。

“好险……”维克托捂着手臂的断口，瘫坐在地上，鲜红的血沿着地面的裂缝蔓延。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刚刚躲闪的动作稍微慢一点，就会被苍白公的那一下直接打烂半边身躯。

可就算是躲开了致死一击，自己的斧子也在苍白公刚刚的攻击中彻底粉碎了。不过反正就算有这把斧子，他的攻击对于苍白公来说也没什么效果，从结果上来看只是让原本就非常糟糕的局势变得更加糟糕了而已。

苍白公的实力实在是太过于夸张了……沿路上那么多障碍物，维克托几乎把自己丛林求生时与野兽斗智斗勇的本领拥挤了，然而那个苍白的怪物却还是在一点一点拉近两者之间的距离……因为他根本没有绕路，而是横冲直撞的击碎所有的障碍物。

可以说，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而是一场高等生物对低等生物的捕猎。

“苍白公，久仰大名啊……”维克托苦笑了一下，索性直接放弃了抵抗，“不知道你这样的究极boss，为什么要不辞辛苦来找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你可不是小人物……”苍白公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笑容不像是看着猎物的野兽，而更像是研究者发现了珍贵试验品，“我搜集了一些你们的血液，与这个世界的人类相比……很像，但不完全一样。一般的白鬼根本无法觉察出不同之处；但是我不同，我是领主，我能感觉出，所谓的‘终焉过客’……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们血液底层里蕴含的‘气味’与这个世界的人类格格不入。”

“……或许你说的没错吧。”维克托不置可否，微微低下了头掩盖自己眼神里的震惊。血液里的“气味”不同，着不难理解，首先他们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其次他们还有属于神话生物的记忆碎片，这两者都有可能导致苍白公从他们的血液中觉察到问题。

“所以，我稍微有些好奇……”苍白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狰狞，“你们到底是什么？是与白鬼类似的‘进化种族’，还是来自于星辰之外的外来者？这份好奇对于一个研究者来说，是无法抗拒的，我必须要获得研究样品，必须要！”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维克托这下算是明白为什么会是自己被袭击了，“因为我是我们几个当中最弱的一个？柿子要挑软的捏？”

“是的……不，确切的说那个小胖子才是我一开始的目标，不过可惜的是他在地下被贝希摩斯直接吞了，我都没有来得及分析他的血液。”苍白公有些可惜的说，他一步一步向着维克托靠近，笑着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维克托下意识的后退，因为他听到了苍白公口中渗人的话语——

“不过你不需要有这种担忧了……我会确保你一直活着，我会把你的残躯直接连接到贝希摩斯身上，用营养液供养你的大脑……我会有很长的时间一点点的把你们的秘密挖出来。”

“缸中之脑吗？你这都整出什么见鬼的黑科技了……”维克托打了个寒战，“喂喂喂，你该不会也是克苏鲁书迷吧？”

额……维克托突然发现貌似与那个喜欢吐槽的队长呆久了，遇到问题自己也开始下意识的吐槽了……咳咳，这可不是个好现象，自己应该是个值得信赖的沉稳大叔才对。

“缸中之脑……这倒是个不错的称呼，”苍白公根本没在意维克托的吐槽，因为无论维克托在思考着什么，他都会有漫长的时间一点点挖出他的秘密，“我知道你在尝试拖延时间，但是没用的，你们当中唯一能战胜我的人此刻在贝希摩斯的体内，几十分钟内他不可能来到这里。”

维克托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轻松感飞快的在他的脸上蔓延开，盯着苍白公诧异的目光，他懒洋洋的摊开四肢躺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你和某位叫做‘巫妖’的前辈似乎犯了相同的错误——谁告诉过你，萧遥队长就是我们当中的最强者了？”

苍白公皱起了眉头，他虽然没有第一时间理解维克托在说些什么，但是下一秒他就顿悟了——

少女的身形如同雨燕掠过大地，血红色的纹路像是蜘蛛网一般在她的身上蔓延，轻盈的刀刃扬起，随着这一刀的推进刀势越来越沉重。

那一刀，犹如朝阳一般划开了漆黑长夜，刺眼的刀锋的闪动着寒芒，苍白公完完全全看不清刀的轨迹，但他的心里却非常清楚——他挡不住。

刀刃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划开了苍白公结实到能硬抗炮弹的身躯，艾曼德合金的锋利在这一刻尽显无疑。苍白公为了消去刀势不得不顺着力道向后跳跃，很是狼狈的撞塌了身后的房屋，而苏琳儿则像是一只黑白相间的蝴蝶，衣角飞扬轻巧而优雅的落地。

“大叔，我可是一接到你的求救就过来了，唔姆——我来的还不算太晚吧？”苏琳儿笑呵呵的伸手一把将维克托拉了起来，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处于“爆发”状态下的苏琳儿根本不会收敛力量，导致断了一条胳膊的维克托被牵动了伤势，险些一头栽倒。

“嗷，对了，吕欣她在后面，你沿着这条路跑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她。”苏琳儿略微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转过身面对着苍白公，刀尖上挑，“我来会会这个苍白公。”

苍白公脸上的神情收拢，他完全冷静了下来，先前浮现在脸上的激动、兴奋以及渴望全部消失不见了。他冷静的站起来与苏琳儿对峙，判断着眼前少女的实力——

很强，尤其是瞬间爆发力远在自己之上，甚至假如“白狼”没有掐住心脏切换到那个强如鬼神的特殊状态的话，“白狼”也不是眼前少女的对手。

正面战斗不可能赢……不过根据眼前少女在地下与白鬼们的战斗过程判断，她的战斗力巅峰状况很短，只要自己能扛过去，那么胜利的就会是自己。

换一个更加优秀的实验体，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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