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提线木偶

“呵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那孱弱的血肉头脑在我的精神力量面前就像是毫不设防的茅草屋……”火镜先生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狰狞，“卧龙的那一刀……斩断了我的脊椎，他以为我死了……不过，我终于发现，只要付出一些代价，舍弃一部分自我……我一样可以获得很好，甚至活的比那位叛徒更加长久！”

“自我……”皇帝的瞳孔瞬间收缩，他骤然想到了一个影卫曾经呈递到自己面前的情报，那个他曾经觉得没什么意义，此刻却像是炸雷一般让他惊醒的情报“天哪……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根据情报显示——在卧龙先生出逃之后，神赐之玉就不曾再次出现在人们眼前。而卧龙先生的手中，只掌握了九鼎。

难道，那块神赐之玉……

火镜先生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他冷冷的看着皇帝，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做出了回答——“成为更高位伟大存在的一部分……”

皇帝悚然，他确信自己已经想到了问题的答案……只是就算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也已经于事无补。

“你是什么时候操纵了我的皇宫？”皇帝伸出了颤颤巍巍的手指指向了自己的一位爱妃，“就算是再怎么强大的巫祝，也不可能同时控制这么多人的思维……也更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同时背叛我！”

“不……我没有操纵他们，他们只是向我一样，与更高位的存在融为一体罢了……”最初只是火镜先生回答，但是很快所有人都张开了嘴，不同的声音以相同的一个诡异的笑容在所有人的脸上绽放开，明明他们相貌年龄都不同，然而这份笑容却完全就像是同一个人。

“……”皇帝没能理解这段没头没尾的回答里隐藏的可怕事实，但是他清楚的看到了……镶嵌在火镜先生头颅里闪烁着荧光的椭圆形晶体。

神赐之玉。

“或许，朕可以与你合作……你这样的存在，就算是四大世家也不会完全接受吧？朕可以帮你成为四大世家的主人，而且……”

火镜先生冷冷的看着他，那双过于膨胀的眼睛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般：“四大世家……早就已经不存在四大世家了，只存在我……或者说，我们。当然，接下来，你也将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皇帝愣在了原地，早就已经被刺激的几乎要停止思考的大脑拒绝理解火镜先生直白的话语——“不……我手里还有那件武器，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九鼎是吧？可真让我好找……足足用了一百年识破这个灯下黑的小把戏。”火镜先生冷笑了一声，“不过你太懦弱了，如果换成夏暗星，怕不是在我出现的瞬间就会引爆九鼎与我同归于尽……我曾经推演过许多次，只要他掌握了九鼎那么最终结局是同归于尽的概率超过了九成，他根本就不怕死。而你不行，你还差得远呢……怕死的皇帝，可不会舍得与我这个怪物殉葬。”

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皇帝蜷缩着身体就像是要挤入背后的假山，他不敢直视那双非人的眼睛，没有了任何底牌的他像是一只被抽走了脊梁的狗一般哀嚎。

他原本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可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

火镜先生感到了些许的失望，一百多年的寿命中，只有老国相和如今的夏暗星让他感到了些许的阻力，他原本认为同样所学与那两位一脉相承的皇帝也是一个不错的对手。只是现在看来，这位皇帝委实令他失望。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他想的还要大。

看着像是丧家野犬一般威严全无的皇帝，火镜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晃动的金光，就像是一只寄生在他眼中的爬虫——

“放心吧，你依旧是你……只不过是像我一样，服从更加伟大的存在罢了。”

下一刻，皇帝的眼中也闪烁起了相似的光芒。

……

京城之外——

“你不一起进去吗？”

“不，我靠的太近……那东西会直接引爆九鼎然后跑掉的。而且游戏厅的规则限制下，我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

“那东西？”

“某个……你不会很喜欢的怪物。”

“那你就在这边掠阵吧……这个世界的个体战斗力没有‘白帝墓穴’里的那样强，就算有怪物我觉得我应该能应付得了。”

“嗯，一切小心，这里……出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小情况’。”

萧遥结束了回忆，远远的瞥了一眼织梦者所在的方向，默默的叹了口气——他可是非常的清楚，对于神话生物来说，所谓的‘小情况’……简直就是糟糕至极的大危机好不好？

早在这丫头把黑蜈蚣称为“微不足道”的“小虫子”之后，萧遥就弄清楚了一件事——织梦者什么都好，就是在对于敌我实力的判断上，与正常人有着些许的误差。

可他也没办法啊，就算是已经知道京城现在有问题，也只能硬着头皮上。织梦者已经暗示的很清楚了：队长任务非常难，他需要九鼎作为自己的一张底牌。

至于京城的问题是什么……这简直是一句废话，一路走来，这还是他见到的第一座城门大开，没有驻守一个士兵的城市。

这几乎……就像是一座空城。

萧遥直接踏入了京城的大门，甚至就连夏暗星帮他伪造的文牒都没有用到。

这里原本应该是日月王朝的心脏，可此时此刻这颗心脏就像是已经彻底的死掉了一般，寂静无声。

“真是见鬼了，居然……连一只老鼠都没有！这地方到底怎么了？神隐？所有人一瞬间人间蒸发了？”

萧遥宁愿现在蹦出来一个丑恶的怪物大喊着“此路是我开”，那样他还可以尝试一下能不能一爪子拍死……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连该拍死谁都不知道。

他甚至很想大喊一声“有人吗”，但是他很清楚在一般的恐怖片里这么做的人十有八九都死绝了……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主角光环可以随便浪。

所以，他只是提高了警惕，用“狼化”能力带来的嗅觉捕捉着空气中人们残留下来的味道……大部分都很陈旧了，甚至于他都怀疑是好几天之前留下的气味痕迹。最后实在没办法的萧遥根据这些陈旧的气味信号选择了一个大概的方向，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前进。

在摸不清情况的前提下，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终于，在这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里，萧遥听到了自己脚步声之外的声音，从这条街巷的尽头传来，“啪嗒”“啪嗒”“啪嗒”……像是许多人在迈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前进。

军队？

这个时代的军队能够走出这么优秀的齐步走吗？

萧遥还没有来得及躲闪，那群人就已经走过了拐角，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有衣着华贵的贵族，有路边乞讨的乞丐，甚至还有一个太监……京城里的百态人生，竟然以这样一种“平等”的样式一同出现在了这里。

他们的表情都很呆滞，整齐划一的转向走入了这条街巷，过于僵硬的动作让他们的骨骼碰撞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他们的脸上都盛满了一种格外生硬的笑容，让萧遥几乎下意识的联想到了陈列在超市柜台上的木偶……

“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他们用呆板的声音一边又一遍的重复着，双手向前伸着，向着萧遥一步一步的靠近，那僵硬的笑意越来越诡异，甚至有些人的脸因为笑的过于夸张已经开裂，鲜红的血流淌了出来。

萧遥被着诡异的一幕吓得打了个寒战，几乎瞬间就完成了狼化准备作战。然而，他们就那样伸着手与自己擦肩而过，嘴里重复着寻人的话语，四处寻找着已经被错过的目标。

他们好像……看不到自己？

他们知道城里出现了自己这个入侵者，可是他们却无法准确的“看”到自己，所以只能与自己擦肩而过。

可是自己没有施展幻身咒啊……等等，难不成，他们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精神力量去感知？那样的话就说得通了，自己的“精神封闭”一直在起作用，对于他们来说，自己就是隐形的！

不过——这些人到底怎么了？

虽然只是一次擦肩，然而萧遥却没有从他们的身上感知到任何的自我，就像是在看一出荒唐的木偶戏，被操偶人遥控的木偶根本谈不上活着。

“总觉得……这次远东捅出来的娄子貌似不比西方的贝希摩斯差多少……”萧遥抱怨了一身，小心翼翼的跟上了那一群提线木偶般的人。

……

皇宫所在的地带已经完全塌陷，其中翻腾着苍白的肉块，肉块与肉块之间拖着无数纤细的白色丝线，这些丝线里则包裹着一些还没有被完全消化的枯萎人形。在苍白肉块的深处，某些透明的液体像是血液一般缓慢的流淌。

而在这个塌陷的地洞边缘，一个个头脑膨胀、身形消瘦、目光呆滞的人缓步上前，跳入那苍白的血肉深渊之中——他们都是巫祝，是原本四大世家的支柱。

可惜的是，早在十几年前，四大世家就已经成为了一个空壳，火镜先生一点点同化了所有人，他变成了所有人，所有人也都成为了他……从十几年前开始，与外界打交道的四大世家就已经成为了一个整体。

跟随着那群诡异的人，萧遥来到了这里，他用幻身咒隐藏了自己的身形，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俯视这一切，脸色少见的严肃了起来——类似的场景，他不久前曾见过。

在那个类似的场景中催生出来的怪物，叫做——贝希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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