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太子身死,幽朔疯了
夜色下,吴回带兵追上山坡。只见那“大皇子”站在山崖边,肩头中了一箭,回头望着来路。
夜幕下看不清面容,但那少年轮廓与画像上的大皇子的确相似。
吴回手里剑未入鞘,大声道:“大殿下!属下救驾来迟,请随属下回京!”
“回何处?当真是北风不知意,吹我向西京!”“大皇子”冷笑一声。
吴回当即下马,却并未行礼,只默然朝“大皇子”走去。
“别过来!”
吴回并未停步。
“大皇子”不住后退,眼里望向半山腰的庙堂,似乎那里有他的某种期待。
吴回漫不经心道:“殿下当心。”
随着窸窣声,“大皇子”脚下一滑,向后栽去。
吴回几步抢上悬崖边,低头见悬崖之下被湍急水流吞没的身体,漠然吩咐追上来的士兵:“去河水下流及沿途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玖浑身湿透,脸色苍白,水鬼般跑回破庙。
破庙墙壁、屋顶、前面插满了箭矢,空地上三百具黑衣人零碎尸体。
谢晚意被数不清的箭钉在庙前,已面目全非,难以辨认。他左手死死扣在门栓上,右手提着关山月。破开的衣服下,他半边身体已然紫黑,显是被毒物侵入,皮肉已开始溃烂。
谢晚意早已没了气息,身边一地被砍下的断箭。
谢玖深深吸了口气,去拉门栓。门栓被谢晚意手骨卡住,几下没拉动。
谢玖当即拔出关山月,斩下谢晚意乌黑的右手。咔,破庙门应声而开。
谢玖刺客的警觉令他没有立刻进得庙里,而是观察着庙内,发现竟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谢玖听到一连串脚步声,立刻意识到是附近的巡查兵,便一跃飞身登上了佛像。
三个被吴回授意来为叛贼收尸的巡查兵看到尸体被挪动,立刻意识到反贼有余党,同时进了庙内查看。
然而就在一瞬间,谢玖忽然听到一声机扩响——
庙堂发出轰然巨响,横梁崩裂,柱子坍塌!
惨叫声起。
谢玖连忙踩着断柱、断梁跃出庙外,就在他落地的瞬间,佛像也哗然倒下,整间破庙随之塌了下去,将那三个士兵永远地埋于残垣之下。
谢玖:“……”
这竟是谢晚意最后留下的陷阱。
谢玖在破庙四周不屑寻找,终于看到了一片草垛。
谢玖拨开草垛上的箭矢,见一个竹篓被数支箭射的对穿。
谢玖小心地掀开竹篓,刘瑾蜷缩在草席里,背上正后心处插着一支箭!
谢玖:“!!!”
他倒抽口气,近乎绝望地解开刘瑾衣服——那支箭钉在一枚铜镜上,将铜镜射得粉碎,却没刺入肉里。
当初他替谢晚意赠于刘瑾的护心镜,如今守护了刘瑾。
谢玖瘫坐在地,抱紧了怀中少年。
“小舅吗?”冰凉的潮气将刘瑾激醒。
“……是我。”谢玖放开刘瑾,声音暗哑。
“已经早上了吗?怎么不说一声就走……”刘瑾双目失神,很是失落,缓缓说,“小舅让我们去江陵,他打完仗就来。”
谢玖一言不发。
刘瑾察觉不对:“你怎么身上湿的?”
“脚滑,掉河里了。”谢玖抱着刘瑾下山,将他放到马车里,说,“等下,我马上回来。”
“嗯……”
小瞎子迷迷糊糊躺在车里打盹,尚不知那天下无敌一般的保护神,这一次,再也不会回来了。
谢玖将换过的湿衣扔下,把谢晚意的遗体放平,又把关山月放回遗体手里。
他往破庙废墟里外、草垛、尸体都泼了油,点燃火把扔进去,然后不再留恋地转身。
吴回骑着马,却在山脚下又遇到了当日的面具刺客,不由警惕地勒住马。
漫山大火在谢玖身后熊熊燃烧,浓烈火光直闯天际,映照着瑞、金、契丹、党项、东胡、鲜卑等,千百年历史中所有民族的天空与月亮。
这人既不守着皇子,也不解救反贼,却总出现在谢晚意附近,阴魂不散。吴回不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具刺客嗓音被浓烟熏得沙哑,漠然道:“父姓慕容。”
鲜卑慕容?!
吴回一个晃神,谢玖已从旁策马远去。
塞外峰山下,百姓看到那火怎么都止不住,连烧了三天三夜。来来往往各族人士皆有,便有人言,这火亦如当初鲜卑神山,最终将烧的寸草不生,什么也不会剩下。
没多久,大皇子的死讯传回京城宫里。
民间流言说,大皇子是被蛰伏复仇的鲜卑人所害,也有人说,大皇子是被金兵追到山里,跳崖自尽。
这位未曾入驻东宫的太子死因,与反贼谢晚意的尸体所在,与那峰山的大火缘起,一起成为了瑞国的传说。
让人头疼了这么多年的家伙,竟然就这样死了?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塞外?
关信始终有些不敢相信,反复确认道:“当真是死了?”
吴侯拍了拍干儿子,示意他说。
“死了,属下亲眼所见。”吴回讲述着当日情形,“还有一队人马也在与反贼交锋,他本就穷途末路,最终死于箭阵下。”
“那位呢?”关信又问。
吴回答:“反贼欲图拦下追兵时,他一人逃向了山里。属下带兵搜山找到了他,谁知人却不慎坠下了山崖。”
关信谨慎道:“见到尸体了?”
“是,只是被水泡烂了,但看年纪和肩膀的箭伤,不会有错。”
“那队杀手,关大人可知来处?”吴侯突然道。
足足三百精卫!竟然一口气被那反贼干掉了……关信摇头:“不知道……也许是契丹人?”
吴侯便没再说什么。
“反贼的尸身在何处?”关信忍不住问。
吴回答:“烧光了。灰烬可能在不知名的峰山,在破庙堂,在河流中。”
关信摇摇头,不住感慨:“荒山地,从不缺英雄冢。”奈何这人实在留不得。
皇宫里,刘彦看着吴侯带回的一把烧得焦黑的剑,喃喃道:“终于是死了。”
“但没能救得大殿下,末将该死。”吴侯语气悲愤。
“擒杀反贼也是有功,功过抵了。”片刻,刘彦眼带悲伤,“朕的太子病逝,举国同丧。”
“是。”吴侯跪着不敢抬头,“那位……”
刘彦:“已死之人,尸体都挂到城门过了,还能再死一次吗?”
“末将明白。”
“下去吧。”刘彦扶着太阳穴,只觉头痛病又犯了,似乎想起了当年先皇去世的画面。
幽朔要疯了。他不相信!
刘玳怎么劝都没用,一连数日,幽朔不吃不喝,又受了伤,身体再好也要撑不下去了。
“滚!”
宫人送的饭又被扔了出来。
“骗我……你们休想骗我!”幽朔声嘶力竭地喊。
他是天门认定的山河之主,他是未来的天子,他不可能死的!
刘玳隔着窗户,看到幽朔被铁链锁着,披头散发,面如土色,身上都是伤——这是他尝试出宫,被禁卫抓住了打的。
幽朔跑了两次,第一次大白天被小太监发现,在宫门口被禁卫军追上了。第二次他聪明了,夜里飞檐走壁,都到了城门,却被百里峰抓了回来,被罚八十军棍。
还是刘玳去求情,最后只打了四十棍草草了事,还叫太医给上了药。
“幽朔哥哥,你吃点东西吧。”刘玳把食盒推到门口,他每日下午都来看幽朔,也不进去屋里,只在外面陪着。
“你滚。不论你编排什么……我都不信,也不可能跟着你。”幽朔冷冷道,“我是瑾儿的侍卫。”
刘玳很是无奈:“那你把饭吃了,才有力气去找皇兄。”
幽朔一动不动,盯着窗外那支孤零零的桃树,忽然想到了什么。
刘玳劝道:“你答应我好好养伤,好好吃饭。我去求母妃,让你出宫。”
桃花开,瑾儿就会回来了。幽朔爬起来,挣扎着想去够桃花树,可是链子不够长,他只能到门口,脖子就被铁链勒住。
刘玳莫名其妙:“要把桃枝折下来给你吗?”
幽朔怒道:“别碰我的树!”
刘玳大约猜到怎么回事了,便道:“那你好好吃饭,我就给它浇水。”
齐贵妃看着儿子一天天跟着消沉,觉得很心疼,却又无可奈何,谁让这儿子就喜欢幽朔。
想来想去,还是得着母族求助。
幽朔终于开始吃饭了。
但幽朔活下去是为了去找皇兄,刘玳心里明白。但刘玳不懂,为什么幽朔就那么执着地认为皇兄才是那个人?
“太子哥的尸首回宫了。”刘玳眼里带着悲伤,“你不用再骗自己了。”
幽朔不说话,安静地照顾着桃花。有天门的卦象预言,瑾儿不可能死。
刘玳有些烦了,压着火气说:“你要去看看吗?不看就下陵了。”
幽朔浇水的手一顿:“随便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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