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兄弟相见，暗藏机锋
“不论幕后之人是谁，我都会把他揪出来五马分尸。”幽朔眉头紧锁，近乎冷漠地道。小的时候他没有能力保护刘瑾，但现在不一样了。
还没回朝，刘瑾不想他太为这事紧张，便把头靠在幽朔肩头，带着笑意道：“你会保护好我的，我不怕。”
“没点儿能耐，还当不上你干哥哥。”幽朔揶揄道。
刘瑾大笑，明显感觉他此刻心情不错，便试探道：“李潮不适合带兵，其实你可以去城外埋伏……”
幽朔掰过刘瑾的脸，在黑暗中看着他，说：“别仗着我真心待你，就得寸进尺。”
“……”刘瑾在黑暗里看不太清幽朔，但听他语气就知道幽朔并没有真的动怒。
“还想不想睡了？”幽朔却看刘瑾看得清清楚楚的，用手掌盖住他大睁的双眼，威胁说，“你的干哥哥，也可能变成干|你的哥哥。”
幽朔本只想说句话威慑下刘瑾，但这话说出口，却觉得哪里不对……一时间，屋内安静下来。
“……”刘瑾被幽朔捂住眼睛，心跳漏了半拍。
幽朔撤回手，翻了个身，用背对着刘瑾，不自在道：“快睡。”
两人都有些尴尬。
刘瑾睁开眼，伸了个懒腰。通宵真是要命，睡到中午还是没精神。
门外，石桌上以木碗盖着早点，院门口站着个探头探脑的小厮，而幽朔则在一旁擦拭长剑。
要问他定天下的事吗？如果真相是，自己并不是定天下唯一认定的人，他眼下依然要解决正阳之危。刘瑾迟疑片刻，决定还是解决了和亲之事再说，以免搞得人心惶惶。
而且现在太忙了，今天要先去看怎么征民兵，如何操练，还要探查城外地形，决定埋伏点设在什么具体位置……
刘瑾囫囵吃着早点，就见门口那小厮一直欲言又止。
刘瑾：“？”
“将军，殿下请您过去一趟……”小厮朝幽朔道。
幽朔收了剑，发出铮然一声，道：“你去回他，忙着，没空。”
小厮：“……”
刘瑾一顿：“二殿下回来了？”
那小厮看着刘瑾，见他披散头发，只穿一身素衣，又从将军屋里出来，便以为是县衙里想攀高枝儿的，也不理会。
“大殿下在问你话，舌头不要，我可以替你割了。”幽朔拇指推出剑。
那小厮顿时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看向刘瑾。
“多年不见，我也想他了。”刘瑾起身，笑着看幽朔，“陪我去？”
刘瑾这么说，幽朔就没辙了，毕竟刘玳是刘瑾亲弟弟，只能黑着脸起身。
小厮不知幽朔说的话是真是假，更不知该不该向刘瑾行礼，一时愣在原地。
“出门在外，宫里的一切规矩都省了吧。但记得对县衙府里人，不可如此眼高于顶的。”刘瑾话语里隐隐带着威严，看衣着便知这小厮是皇子身边的随侍，可不能放任其在外嚣张跋扈。
小厮只得低头告罪，然后上前引路。
“幽朔哥！”刘玳想要扑到幽朔身上。
“见过二殿下。”幽朔见到刘玳，倒是收敛了些无礼，却依然闪了闪身，没让他抱，视线还瞄向一旁的刘瑾。
刘玳一愣，继而去看幽朔身边，只见一个比自己稍长的少年郎。
“皇弟，好久不见了。”刘瑾笑了笑，说，“你长大了。”
刘玳显然是见过刘绍了，对于刘瑾的出现倒不多惊讶，只是礼貌地说：“皇兄，你也是，臣弟都要认不出来了。”
“臣还要去操练民兵，就不陪二殿下了。”幽朔说着，就要拉刘瑾离开。
刘玳却不悦道：“急什么？这正阳府难道不也是我的子民吗？”
刘瑾忍俊不禁，他们刘家人还都是一个样。
“皇弟说的是。”刘瑾安抚地握了握幽朔的手，然后脱了靴，进到刘玳的房里，坐在他对面。
刘玳身后还站了两名二十四卫，其他的都在院子里把守。
幽朔便也脱了鞋，坐在刘瑾身后。
刘玳一招手，便有人给刘瑾沏了茶。
“皇兄尝尝，这是臣弟从宫里带来的茶叶。”刘玳打量刘瑾，说，“也不知皇兄在外几年，是否还记得这味道？”
刘瑾喝了口茶，几乎瞬间就想起了昔日在京城后宫，那时自己还是个孩子，被幽朔抱着才能够到刘彦的桌案。
母后在一旁煮了茶，刘彦在翻看奏章。
“你比我像父皇。”刘瑾淡淡道。
刘玳一愣，没想到刘瑾出口会是这样一句话。刘瑾像刘彦吗？没那么像。小姑说他像先皇后。先皇后什么样？刘玳也记不清了。但他从方才就在打量刘瑾，皇兄确实是好看的。
幽朔微微皱眉，覆在了刘瑾放在案下的手背上。
刘瑾知道他怕自己想起往事难过，但那都过去太久了。
“皇兄这几年都在塞外？”刘玳像是不经意地问。
想必刘绍与他说过了。刘瑾便道：“跟着神医，一直住在茂山。”
“西夏交界？听说那边风景壮丽，也难得避开了战火。想来皇兄这些年，过得是不错的。”刘玳笑着说。
幽朔略略皱眉，不喜欢他这说法，好像刘瑾这几年活得没心没肺似的。
刘瑾却点了点头，说：“过得很好。”
“自从定天下回归宗庙，这朝里便有愁不完的烦心事。”刘玳露出羡慕的神色，说，“臣弟多羡慕你啊。”
幽朔闻言动了动唇，似乎想说点什么，却最终欲言而止。
“治理一个国家，需要不止一个人的力量。”刘瑾认真地说，“你能帮着父皇分担，这很好。”
“回来后听小姑说了你们的布置，于是臣弟擅自做主，派了斥候前去查探，大半天过去，并未看到白烟信号，想必是没发现辽兵足迹。”刘玳话锋一转，道，“皇兄，我看你猜错了。”
刘瑾皱眉：“快让他们撤回来，切莫打草惊蛇。”
刘玳却看向幽朔，耸了耸肩：“幽朔哥，这里就你打过仗，你怎么说？”
幽朔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刘瑾心里明白，幽朔跟自己回来，只不过是怕失去他，然而内心却对刘瑾的判断依旧有疑虑。
“辽人没必要冒险，老老实实跟我们和亲，便相安无事。”刘玳又说。
在这点上，不知道为什么，刘瑾总觉得幽朔和刘玳站在了差不多的立场。因为他们相处了四年吗？还是因为刘彦？
刘瑾神色严肃：“不，辽人只是在等一个时机。”他相信韩齐匀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举铲除刘氏血脉。
幽朔招来一名亲卫，道：“把斥候都撤回来。”
刘玳喝了口茶，摇摇头，没再说什么，但想必是对刘瑾不服气的。
刘瑾本想与幽朔分头行动，一人去城外探查，一人去校场看民兵情况。但幽朔自从认定了朝中会有人对刘瑾不轨，便不肯再离开他身边一步。
刘瑾没办法，便先跟幽朔来校场。
幽朔训练兵很有一套方法，快速而有效。刘瑾从他的带兵方式，看到了不少皇城禁卫的影子，不由感叹，百里峰若是将来出城，想必也是厉害的。
光是教领兵如何操练，以及对接军务便用了一天。
看来只能明天出城了，刘瑾和幽朔在月色下骑马回了府邸。
简单吃了饭后，幽朔便拿着一幅地图在研究，而刘瑾则在估算韩齐匀的兵力。“将军。”刘绍的随行仆人敲了敲门，恭敬地朝幽朔说，“公主有请。”
刘瑾想让幽朔干脆差遣几名二十四卫来院里守着，但幽朔想了想，终究不放心，便让刘瑾随自己去。
于是，刘瑾在公主房间走廊外的石凳上弹着琴，身旁六名二十四卫守着。
如果琴声断了，或者不对劲，幽朔在屋里也能及时发现。
刘绍正在看李潮送来的城防图，也未抬头，道：“练了一天兵？大晚上还辛苦你跑一趟。”
幽朔见过了公主，道：“正好，臣也有话找公主说。”
庭院中，一曲动人的《广陵散》徐徐响起，悠扬而洒脱。
“弹了一首好琴。”刘绍放下图卷，目光有些失神。
幽朔扫了眼窗外，目光温柔。
刘绍回了神，道：“二殿下今天回来，满心挂念着你。晚上还给你留了饭，你也没去。”
“臣谢过二殿下好意，但眼下军务繁忙，实在顾不上。”幽朔平静道。
“他也想帮忙，还要亲征，让我拦住了。”刘绍看向幽朔，目光带了些凌厉，“二殿下是传国剑认下的人，他的安危在这整个正阳，才是最重要的。”
刘绍的话几乎是明示，在斥责幽朔的失职。
“回公主殿下，在臣心里，大殿下才是最重要的。”幽朔不卑不亢地说。
刘绍蹙眉，厉色道：“若陛下在，恐怕要治你渎职之罪。”
“陛下在，臣的回答也一样。”
刘绍站起身，简直拿这个家伙没办法。她踱了几步，忽而又道：“现下有二十四卫，倒也不打紧。但回了朝，你还是得去刘玳身边。你既然掌管那劳什子剑，便不能辱没了你的师门。”
幽朔张了张嘴，刘绍却不愿再与他争论，摆摆手道：“你找我又是什么事？”
幽朔抬起头，眼底带着怒意，语气却异常平静：“刘瑾沦落民间整整四年，如今千辛万苦见到亲人，你们有谁关心他过得如何？他在西夏，在辽，怎么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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