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断肠酒（下）

　　大米欣喜无比，跑到青花脚边，就是一顿猛舔，逗得青花咯咯直笑。
青花撕开酒封，打上了一壶。大米见状叫个不停，抬起爪子放在酒坛子上，拍个不停。
“放心，这一坛子都是你的，青花酿不多，省着点喝～”
大米直接翻了个白眼，领悟到自己跟人，简直不能讲道理，还是过些日子过来偷吧。
青花见它通灵性，又是莞尔轻笑不止。
她领着大米就出了地窖，来到了客栈内，单独为其备了张桌子，使得周围客人无语凝噎。
“老板娘，你对这狗比对我们都好，有点过了吧？”一名食客看不下去，忍不住打趣道。
谁知他话音刚落，大米眼中凶芒毕露，蹭地从凳子上跃下，迎风胖三斤。
青花惊了一跳，赶忙将其给抱了起来，小声道：“小祖宗，别闹，我还得做生意。”
大米哼唧两声，又缩小了，气呼呼地跳上桌子，舌头一卷，将酒连带着杯子，一起给吞进了肚子。
那名食客瞪大了眼睛，又揉了揉，惊呼道：“我刚才看见了什么？难道是我眼花了？”
“它……它是不是变大又缩小了？而且连酒杯一起吃了？老板娘，它不会吃坏肚子吧？”
大米猛然回头，瞪了他一眼。
青花来不及开口，食客继续作死：“哟呵～这狗个子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大米忍无可忍，跳下桌子身躯便暴涨，眨眼间变得足有一人高，体壮如牛。
虎落平阳被犬欺，岂有此理！
食客看见大米锋利的獠牙，丝毫不怀疑，它能将自己咬得粉碎，顿时吓得一蹬腿，仰后跌坐在地，不住往后挪退。
大米有意吓吓他，于是低沉地嘶吼着，朝其一步步逼近。
“救命呐！杀人啦！”
食客亡魂皆冒，翻身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朝门口逃去，其余人也躲到了墙角。
大门口正巧走进三人，食客与中间那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满脸胡渣，与身上穿的服饰极为不搭，被食客撞上后，脚步停下却纹丝未动。
反倒是食客自己，被反弹回了来。
胡渣男子的身边，有着两个国色天香的女子，其中一个上前一步，喝道：“大胆！冒犯我家公子，还不跪下谢罪！”
胡渣男子一抬手，制止了那名女子，怔怔看着大米，良久之后，久违地勾起一丝笑容。
“大米……”
大米见到有人呼唤自己，寻到声音源头立时一呆，随即鼻子狐疑地嗅了嗅，欣喜地嗷嗷叫，朝胡渣男子扑了过去。
落在别人眼中，它就是龇牙咧嘴，发狂地朝胡渣男子发动了攻击。
“小心！”
青花几乎不假思索，本能地拦在了中央，挡在了大米面前。
大米收势不住，即将与其撞上，谁知它身后却出现了一道人影，正是那胡渣男子。
大米的尾巴，被他紧紧抓在手中，前冲之势，导致其整个身体都绷直了。
在距离青花寸许距离时，大米迅速缩小，变成普通小狗模样，人畜无害。
大米可怜巴巴地被提着，冲胡渣男子叫道：“晚风哥，我担心死了，汪～”
慕晚风点了点头，环顾周围一圈，冲着食客朗声道：“诸位行个方便，今天这顿，我请了～”
食客们面面相觑，看了看慕晚风手中的大米，还是纷纷离开了仙客来。
青花将仙客来的厨子，以及跑堂的手下，也都统统赶了出去。
慕晚风找了凳子坐下，将大米放到地上，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大米汪汪叫个不停，将心里的委屈，以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
慕晚风认真地听着，不住点头，偶尔问上几个问题。
等到一人一狗聊完时，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炷香。
青花则是进了厨房，捣腾出了许多小菜，置了满满一桌，这才坐在了慕晚风对面。
慕晚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率先开口道：“你，又认出来了？”
青花笑道：“嗯～一个人的习惯，很难改过来……”
她看了眼，旁边静静站立着的胭脂，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慕晚风的两鬓上，幽幽一叹。
“你变了……”
慕晚风忽然洒脱一笑，道：“哈哈，头发吗？”
青花摇摇头，犹豫了一下，道：“不止是头发……我听说，蕴天宫出了叛徒……”
“叛徒？”慕晚风眼睛微眯，冷笑一声，承认道：“你猜的没错，就是我！”
青花震惊一闪，道：“那你还回来？”
慕晚风一指大米，道：“我来寻它，顺道看看你……”
青花身体一颤，苦笑道：“顺道么……你从来不使唤人的，是因为她么？上次来的那个女子？”
慕晚风心中一痛，端起桌上的酒杯，猛然一口灌下。
青花见其眼神黯然，便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再次幽幽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的失落与心疼。
从前慕晚风喝酒，是为了她，现在喝酒，却已不再是为了她。
“我是否应该忘了她？”慕晚风蓦然问道。
青花也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情如断肠酒，葬在我心口，到死即止～”
慕晚风不死心，道“酒也会穿肠而过。”
“穿肠而过的是水，醉意始终留在心头。”
“那醉意过了呢？又当如何？”
青花一指酒杯，道：“你不还喝着吗？”
“我要是不喝了呢？”
“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怎么才能解醉？”
青花一捋鬓前秀发，苦涩一笑，她自身都沉醉其中，又如何为慕晚风解醉呢？
“我也不知，或许时间久了，便不会再想起吧……”
慕晚风沉默了下来，自顾自一杯接一杯，桌上的菜肴就未动过。
大米却老实不客气，张开大嘴，连菜带盘子，嚼巴两下吞进了腹中，吃得津津有味。
不一会儿，桌上的菜便被扫荡干净，慕晚风的酒也喝空了。
他起身，看着青花道：“我……要走了～”
青花点头，照常去取了一坛青花酿，递到慕晚风手中，道：“眼下局势动荡，你……多保重……”
慕晚风带着大米和胭脂，转身离开了仙客来。
等走到街道上，大米忽然想起一件事，道：“晚风哥，我知道地下酒窖里，还有几十坛这种酒，你怎么不找她多要点，这样也不用省着喝了，汪～”
慕晚风一呆，想起之前青花的话来。
难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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