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腾简食不祥
“不，等等……不行！”
简衣猛然睁眼，鬼魅细长的指甲已经划破衣领，在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惊悚的血痕。
简衣：“……”
鬼魅：“……”
“呦，醒了啊，速度还挺快。”
她像风一般卷裹着自己的身躯，轻柔缥缈地飞到了远处。
“你害怕我。”
简衣声音低沉，辨不出喜怒，却让鬼魅无端一寒，如烟的身体微微凝实些许。
“呵，我是魅，你是人，我想杀你，还需要经过同意？”
“你若是不惧，不会用这种小把戏牵制我。”
简衣瞬间启动《浮生万药谱》，赤红色的血光当头落下，将鬼魅击了个对穿。
鬼魅蓦然爆发出一声尖利嘶哑的哭号，恶毒的诅咒从四面八方响起，犹如徘徊于百鬼夜行的炼狱：
“你杀伐决断，六亲断绝。总有一天，那些敬你爱你的人，都会离你远去。你会孤身一人，不得解脱，直到身不由己，葬身异世！”
高高低低的笑声绵延不绝，鬼魅状如烟尘的身体如地震后的山峦土崩瓦解，连同屋内弥漫的雾气一道，消失在寂静的半空中。
简衣默默看向黑暗的虚空，沉声道：“砒/霜能杀掉的，都不值一提。”
没人有资格窥探他的过去，更遑论篡改现实，制造幻境。
他稳步迈出了胡匆家宅门，身后血淋淋的现场就此封存。那个掉到水里罹患伤寒的孩子，与焦急寻找郎中的母亲，都成了猛兽爪下撕扯玩/弄的口粮。
简衣沿原路返回家中，翻过栅栏，望了眼隔壁黑洞洞的卧房，悄无声息地踱回了房间。
第二天，简衣照常起床，换了件新的棉袄，去后院中洗漱。
女人没有觉察昨夜的变故，临行前叮嘱他注意安全，又为他带上了一副新手套。
“乖，天冷了，你在外面跑一天，别冻着。”
简衣低头看着手上绣了几朵大花的棉布手套，莫名想起他前两天穿的花棉袄。
看来这种审美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简衣跟女人告了别，慢慢走向村外的荒地，开启他新一天的练习之旅。
贾珩今天依旧来得很早，大老远看见简衣，直接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嘿，兄弟，昨晚睡得怎么样？”
简衣瞥了一眼他脸上硕大的黑眼圈，淡淡道：“你不睡觉也能这么精神？”
贾珩随口打了个哈哈：“这不是睡不着嘛，哪能跟你比，我总觉得胡匆半夜要来找我。”
“找你干嘛，索命？”
简衣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转眼看向站在人群边上的那位：“那是谁，没见过。”
贾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麻溜地接道：“那个啊，那是村西边的小傻子，估计是过来代替胡匆的。这小子命不好，跟谁都不熟，整天就会呵呵笑。”
“命不好，怎么说？”
简衣打量起那个小孩。这小傻子确实不挨人，旁边的几个看他就跟看空气一样，他也不生气，一个人在那儿拔草根，拔/出来一手泥。
“我跟你说啊，这小子父母去得早，家里就一个奶奶照顾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结果拉出来一个傻子，连算命的老刘头都说他命里不详，你说怎么就选上他了呢？”
命里不详，八字不合，这些在祭祀中属于大忌，确实不该出现在这儿。
过了一会儿，村长从村里走来，在点名报数前，先进行了一段演讲：
“孩子们，我相信大家或多或少听说了村里发生的事，但祭祀不能中止，我们已经算出了新的侲子，他会代替胡匆，和大家一起完成仪式。”
村长招了招手，那名小傻子从旁边走来，站在了119个孩子面前。
“张武，张钱氏的孙子，大家应该都认得他。”
张武不会打招呼，就那么傻不愣登地站在那儿。村长说完之后，其他小孩都开始窃窃私语：
“天啊，怎么是他，我以为会选顾家那小子过来。”
“哎，娘亲不让我跟小傻子玩，要不我们不理他了吧。”
“不好吧，他要是回去告状怎么办？钱奶奶可凶了！”
简衣一字不落地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悄悄说坏话，顺带转头问道：“张家在村里风评不好吗？”
“没有吧，张叔生前待大伙儿都挺好的，张叔没了以后，他娘为了护她那宝贝孙子，老跟人干架。”
简衣没有就此发表什么看法，那小傻子也不懂受人排挤，别人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看样子把祭祀当成了一场游戏。
中间休息的时候，简衣去找贾珩说话，临开口前望了那孩子一眼，发现他还蹲在地上，手中抓着一把干枯的野草。
贾珩见他挺关心小傻子的，忍不住调侃道：“哎，你该不会动了恻隐之心吧？”
简衣冷笑一声，回怼道：“幼子无知，未必不能感受到旁人的恶意。”
“啧，没意思，说话文邹邹的。你来找我干嘛？”
贾珩踢了一脚草里的石子，小石子一个翻身，从脚下起飞，正好掉在那傻子身前。
小傻子迷茫地看向他二人，贾珩一个鬼脸，硬生生把他吓得低下了头。
简衣懒得理他性子里这种恶趣味，问了一个他昨晚一直在想的问题：
“你给我讲讲，玉峰山到底是什么样的？”
贾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指着不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笑着说：“自己看呗，就在那儿摆着呢。”
“我是想问，玉峰山有什么传说，或者发生过什么事。”
贾珩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拖着长长的调，拍了拍他的肩：“那你算是问对人了。”
“据说啊，玉峰山早年是一座神山，上面住着好多神仙，会保佑山下的村子平安。”
“但是呢，这个所谓的神仙，谁都没见过，村里上山砍柴的都只敢走到半山腰，再往上全是积雪，什么都没有。”
“后来有一户人家，老母亲得了重病，做儿子的孝心有佳，想去雪顶找那些神仙赐药。这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再回来的时候，人已经疯了，见谁都害怕，结果他老母也因为缺人照顾，不到三天就走了。”
“怎么样，我讲得不错吧？”
简衣看着他，淡淡地问：“有没有人推荐你去讲评书？”
“你别不当真啊，这都是有依据的。那儿子后来也离开村子，听人说死在了外面，尸体被怪物啃得渣都不剩！”
贾珩边讲边摆弄胳膊，像是要就地跳上一段。
简衣抬头望向那座穿云而过的山峰，直觉上面有什么古怪，很可能与整个游戏的剧情线有关。
看来，得找个机会上去一次。
好巧不巧的是，这会儿正好跑来一个村民，告诉大家：“方相大人临时有事，今日的练习到此为止，各位侲子们早点回家吧。”
又有事？
贾珩兴奋地凑到他身边，小声说：“哎，这回又是什么事儿，咱们还能赶在仪式开始前练完吗？”
简衣眯起眼，冷冷地回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简衣正想找个机会上山，这机会就直接送到了他手里。他刚想就地告辞，迂回到山路上，沉寂已久的mode突然从他脑海里跳出来：
“支线任务开启提示！”
这玩意儿也有支线任务？
简衣立即刹住脚步，周围的时间再次停止，他甚至能通过余光看到身后贾珩悄悄做的鬼脸。
这小混蛋！
“接下来，请您为后续剧情走向选择分支：
选择后的剧情将对本场游戏造成重大影响，请您谨慎考虑后做出决定。”
“支线一：跟踪方相氏，了解村内动向；”
“支线二：探秘玉峰山，寻找线索。”
“请您在1分钟内做出选择。”
重大影响，什么东西能造成重大影响？
简衣记得上一场游戏中，他选择了受害者阵营，最后在他一力安排之下，那帮诱拐犯全部升天。
如果真的是关乎成败的选择……
他默默扫了眼两个选项，直觉让他的目光停留在“支线一”上。
仅仅是上山的话，他可以另找机会，但这种动态的剧情，不在他的把握之中。
“正在为您开启支线一，请稍后。”
时间再次开始流转，简衣从停下动作到向前一扑，仅仅过去了这个世界中的一个瞬间。
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张地图，上面清楚地标示了方相氏的位置！
“怎么回事，你怎么一下发起呆来了？”
贾珩走到他身边，伸出瘦长的爪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简衣猛然回神，一把拍开他的胳膊，淡淡道：“既然练习取消了，咱们就直接回家吧。”
贾珩摩挲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小声道：“不对劲。”
简衣：“？？？”
贾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两手一拍，笑着说：“不过我下午得回家帮忙准备驱疫仪式用的东西，你自己一个人可别乱跑啊！”
简衣：“……”
先管好你自己吧。
简衣依旧和贾珩在村东头的小路口告了别，只不过这一次，他走出去没两步，脚下一拐，顺着脑海中的地图，来到了村子中央的祭坛。
这座用石头打造，高大宏伟的祭坛，就是他们今年驱疫仪式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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