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问
术式在被完成的那一刻，爆发出了漆黑的流体。
如同令人不适的粘液，又似乎是寻找猎物的蛇一般，分成了五股。
蜿蜒、扭曲、伸向了那五个已无力抵抗的人。
“等等，师傅，我们还有救啊！”温与华疾呼着。
刘天问似乎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出声来，“有救，有救什么？”
“我传给你们的功，是有名字的，叫「燃血」。”
听到这个名字，温与华的脸色后知后觉地暗了下来。
“金与火属性的术力会一直冲击你们的穴位，来让你们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力量。
“只是有小小的代价，那就是燃尽你们的血肉和五脏六腑。”
“就算我不取走你们现在尚且旺盛的生命力，不过几个时辰，你们也该燃烧殆尽了吧。”
“为什么，师傅，我们不该是您的左膀右臂吗？”温与华不甘地咆哮着。
“左膀右臂？”刘天问重复着，却又一次笑了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忘乎所以。
木字诀术式「暗回」取走了五个人所有的生命力，那澎湃的术力在刘天问的身体中回荡。
看着已成枯骨的温与华，眼角笑出泪花的刘天问终于停了下来。
他望向铁亚飞和秦武，嘴角微微上扬。
“真是美味，”他贪婪地嗅着，“或许你们可以作为我的左膀右臂，加入我们吧。”
“让我们跟夜皇大人一起，将这个无知的世界掌控于手心吧。”
金属交错的声音再度响起，卷起大片飞扬的尘土。
刘天问拔剑在手，神情阴冷：“看来你们是不同意了？”
破妄大剑与那柄剑勉力相抗，发出嗡鸣之声。
“滚。”秦武咬牙切齿道。
刘天问单手捏诀，「壁」挡住了铁亚飞的「破」，他单臂用力，将秦武推了个踉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一定要斩杀你们了。”刘天问术式娴熟，随心而动。
黑色的触须缠绕住了秦武的脚踝，炽热的方块如梦魇般再度重现！
“黑方主！”秦武认出了那个术式，那炽热的威能竟是比铁亚飞所使用的那次更强了不少！
他眼中精光一现，指尖微动，解术成功发动。
“解术？”刘天问的声音在耳边传来，秦武心下一惊，抬剑便挡，那剑尖在脖颈间发出了铮鸣。
“这么古老的技能，你……”刘天问一击不得手，反而变本加厉，绵延的剑势如同潮水一般攻向秦武！
左支右绌间，秦武的身上多了几处血痕。
“小武！”铁亚飞的声音传来，秦武心下了然，与刘天问拉开了距离。
「天牢狱」随即发动，铁亚飞双手紧握，将「天牢狱」的机能发挥到最大！
“唔……”刘天问动弹不得，手中长剑仍被他死死攥着，“真是麻烦的术法。”
“看起来有相当长的准备时间吧，”他左手的食指触碰着天牢狱的边缘，“要先宰了你才是。”
天牢狱用以支撑的术力，在黑色的火焰之中消弭殆尽。
牢不可破的术法，竟是在顷刻间被破解开来！
刘天问的身影消失在了二人面前，铁亚飞眉头一皱，「无定风波」施展开来。
那恶魔般的身影骤然出现在铁亚飞的身侧，他的剑锋闪烁着术力的寒芒。
「力甲」卸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道，碎裂开来，剑锋被铁亚飞以左手双指牢牢钳住。
“术力很好，力量也很不错，又这么年轻。”刘天问竟是流露出惜才的神情。
“你真的不考虑和我们一起成就一番事业？”
铁亚飞左手钳制那柄重剑，右掌挥动，「炽浪」应声而动。
镜像破碎的声音响起，不远处的“秦武”碎裂开来，刘天问身旁秦武的身影骤然显现。
破妄大剑向着刘天问的后脑狠狠砸去！
大剑一寸一寸地劈砍着刘天问的护身术式，「炽浪」在刘天问的小腹处留下了焦黑的烧痕。
“这就是你的回答？”刘天问松开重剑，右手撑住了破妄大剑的攻击，左手食指指向了铁亚飞。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留你了！”
炽热的感觉从心间袭来，铁亚飞心中一紧，火字诀「心脉」与木字诀「愈」齐齐发动。
那股热浪有条不紊地吞噬着心脉冰冷厚重的防护。
而愈的回复速度，竟是难以追得上那火焰般事物的吞噬速度！
“小武，快走！”铁亚飞开口道，一股略带黑色的光焰从他口中漏出。
“哦，还能抵抗一阵？”刘天问全然不顾鲜血淋漓的右手，左手按压着太阳穴，声音略带萎靡。
“看来我还是有些低估你了啊。”
秦武看得睚眦尽裂，他抽刀回背，双手捏诀，「震魄」的威能即时发动！
突如其来的晕眩感令刘天问的动作一滞，等他回过神来，那兄弟二人却是不知去向。
他的嘴角竟是露出一丝笑容：“也罢，让我再玩一会吧。”
“多么玄妙的力量啊……”
“小武，你怎么不趁他晕过去的时候，了结了他？”铁亚飞口中露出黑焰，声音更加嘶哑。
“哥，你别说话了。”秦武背着铁亚飞，心急如焚道，“比起杀了他，救下你更重要一些啊！”
心脉间的屏障已经岌岌可危，那脆弱的心脏被黑焰灼烧了一下，强如亚飞，也不禁抽搐一下。
“这不该是术法的力量……”铁亚飞喃喃说道。
秦武眼里闪过一丝顿悟，“这是……神恩的力量！”
他当下不再犹豫，停下脚步，手掌贴在铁亚飞胸前，“哥，是这里吗？”
铁亚飞点点头，「异闻」随即展开，光球之中，那汹涌的黑色光焰无需眼见就可确认！
好在铁亚飞术法强横，硬生生地将那黑焰都挤在一处，用术力不停地与之对抗。
可使用术力去抵御黑焰，只会让它更为强大，犹如抱薪救火，饮鸩止渴，终究要被心火焚身！
秦武心念所动，那黑焰如遇见冰雪般消融。
意志力如蒸腾的开水般被急速抽干，那黑焰也愈来愈少，直到消失不见！
剧痛从颅内展现，秦武按压着太阳穴，才感觉稍稍好受了些。
他伏在地上，如离了水的鱼一般大口的呼吸着。
“你们，你们居然也有这种力量！”洪钟般的声音骤然响起。
恶鬼的身影再度显现，他的眼睛赤红，不可思议的音调高高扬起。
“这种力量，只有我这种天选之人才配拥有！你们，你们凭什么!”
刘天问的精力不同寻常的充沛，那右手的伤痕也早已愈合。
显然徒弟们旺盛的生命力为他提供着非同寻常的增幅。
“神恩，可真是名副其实啊。”铁亚飞淡淡地说。
“小武，你且暂存实力，他已经露出了所有的底牌。”
铁亚飞伸出食指，指向刘天问。
“这家伙，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秦武每动一寸，便似有千万毒蛇撕咬脑仁一般痛苦，他只得点点头，远远望着二人。
“口气倒是很大，”刘天问又伸出了食指，“这神恩「无名火」的苦头，你还没吃够？”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只觉眼前一花，凭空竟是多了数个人影。
“术演堂铁亚飞，请赐教。”
“雕虫小技！”刘天问爆喝一声，术力波动随声爆开，那六个人影随即碎裂开来。
而在那之下的，赫然是六具形态各异的尸体！
他们的身份，刘天问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那就是他派出来的六个堂主！
五具枯骨七窍渗着血，刘洪涛的尸首看起来最为干瘪，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它们发出了瘆人的呻吟，一步步向着刘天问走来。
“找死！”刘天问青筋暴起，镜像之中的镜像再次应声而碎。
离他最近的刘洪涛赫然变化为铁亚飞的模样，他单手成诀，无数轻便型的术法破空而出！
「破」、「紫雷」、「炽浪」织成的天罗地网，向着刘天问倾泻！
地面响起轰鸣，「天环壁」身姿，为恶魔般的男人挡住了所有的进攻。
略有遮蔽的视线下，铁亚飞瞬息之间出现在了另一个方向。
他手中的术诀何等熟悉，脚下传来被黑蔓缠住的感觉，而面前漆黑的炽热黑方展示着威压。
复合型术式「黑方主」再度降世！
感受着脚下的纠缠，刘天问毫不在意，而是将食指对准铁亚飞。
“再见了。”他咧嘴一笑。
与此同时，他的护身术式竟是被层层击碎！
而刘天问早有预料般向右牢牢攥住了铁亚飞的手。
“抓住你了。”
水字诀所制造出黑方主与铁亚飞的幻象轰然碎裂，此刻，铁亚飞的手腕被刘天问牢牢锁住！
“小泥鳅，不卖个破绽你还真想藏一辈子啊。”
刘天问右手用力，将铁亚飞狠狠地扯了过来。
而他的左手食指，重重地顶在了铁亚飞的心口处。
刘天问的「破妄」发动，眼前的铁亚飞确是真身！
他不再犹豫，蕴含着神灵愤怒的「无名火」抽走了他刚恢复的意志力。
作为回报，那无根的火焰将焚尽他所指定的一切事物。
眼前这名少年的心脏，不可能禁得住如此近距离的毁灭性打击！
一道护身术式再度在刘天问的身旁亮起。
吃一堑长一智，为了防止秦武再度以「震魄」相救，他以「镇虚」牢牢护住了自己的灵智。
铁亚飞神情如故，他没有理会那无解的神威，只是将右手与被钳制的左手缓缓贴合。
「天牢狱」
光栅神速展开，以牢不可摧之势紧紧束缚住了刘天问！
“还搞这些小动作，等我恢复一会，就破开这东西，送你们兄弟团聚。”刘天问晃晃脑袋，不紧不慢地说，他的目光投向了远处卧地不起的秦武。
铁亚飞合拢的双手微微用力，那束缚更紧了一些，刘天问的右手不甘地松开。
“你似乎很费解。”铁亚飞冷冷地说。
“是啊，你怎么还……”
不等刘天问提出疑惑，铁亚飞心念一动，「刃」将刘天问的十根手指齐齐切断！
刘天问哀嚎出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这力量你怎么可以抗衡！”
“「暗回」的效果也已经消失了吧。”铁亚飞声音冰冷。
“交代清楚你的同伙，我会让你死的体面些。”
说话间，他掀开了胸口的衣服，心脏处赫然是一片空洞，在那里，黑色火焰漂浮燃烧着。
远处卧地不起的秦武，背对着二人，紧紧抱着怀中七彩流转的「异闻」。
在那之中，一颗心脏强壮有力地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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