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祭司
“你是说，我们现在身处于一个叫太虚的幻境之中，而且无法用术法破解？”
“是的。”
“你怀疑，是那个无影者还在暗中作乱？”
“没错。我认为只要斩杀了他，一切就可以恢复正常。”
风凌的眼中透着一丝怀疑，他将枪口下压，语气稍稍缓和。
“既然如此，你们随我入城吧。”
星岚城的派头比极北城足得多，不同于极北城的寒意肃杀，它的风格更贴近自然。
随处可见的绿植，清澈见底的河流，连城门都被人工种植的藤蔓包围，显现出别样的美感。
城门口四支卫队严阵以待，领头的队长行了一礼：“风大人辛苦了。”
风凌摆摆手，指着身后的二人，做了个手势。
领头人心下了然，单手一挥，身后四队众布下阵来！
还没等秦武炎颖反应过来，牢不可破的术法已然困住了他们！
“我不想在你们身上多消耗精力，不过他可不能死。”风凌望了望被城门上被束缚的人形。
“这活捉的无影者，必有相当大的研究意义，王一定十分需要。”
“你这家伙……”秦武咬牙切齿。
风凌整理着因打斗颇显凌乱的服装，风轻云淡地说：“带下去吧，那个女人交给我。”
“是。”为首那人应道，起身向着秦武走来。
术法的波动再次剧烈地传来，束缚住二人的术法应声而碎！
二人自不会放过这等时机，术力加具掉头便跑。
身为两个年轻的奇才，打不过自然是跑得过的！
风凌脸色一变，望向城门：“你这家伙……不要命了吗？”
“大人，我们这就去追他们。”
风凌手微微一抬，摇摇头道：“那倒不必，他们的目标在这里，定不会走远。”
“听我命令，分成三拨人在主城门严加看守，严格盘查每一个试图闯入者！”
“是！”
茂密的密林之中，二人术力也将耗尽，徐徐停下脚步。
秦武先瘫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浊气：“说来可笑，我们是去杀他的，倒像是被他救了。”
“他为什么要救我们？”炎颖气息杂乱，倚在树边。
秦武摇了摇头回道：“我也不知道，或许他感知到你的气息，认为你是他们一方的吧。”
炎颖的眼珠转了转，点点头回道：“也有道理。”
“可惜飞车被那家伙给毁了，”秦武懊恼地拍拍头，“还好是在幻境里，在现实中坏了的话，那我可赔不起，我还说要还给他呢。”
炎颖颇为同意地点点头，腹中又响起了难捱的声音。
她捂住小腹，脸颊泛红：“还不算太饿。”
咕——
更大的声音抗议般传来，女孩的脸更红了。
“这不是在幻境中吗，你仔细认真地想想，或许会有吃的。”
听闻此言，她闭上眼睛，眼眉微蹙，想得颇为用力。
半晌过去了，她摇了摇头。
看来识破幻境后，逃不出这幻境，却没办法享受幻境带来的福利了。
福兮祸兮啊。
秦武抬头看看天际，那黄澄澄的太阳已经将半边天染成了赤红。
经过一番缠斗和逃脱，眼下已近黄昏。
“哎，好像成功了！”闭着眼睛的炎颖兴奋起来，“我好像闻到好吃的啦！”
秦武望着不远处的道道炊烟，回道：“那你的鼻子还真灵……”
误打误撞之中，他们又来到了另一个村子。
在刚到达这里的时候，没发现这里有一处村庄。
它“伪装”得太完美了。
在村庄之中，就如同进入了真正的森林。
水字诀的术法布下了幻境，不破坏森林原有的构图，仍能保证隐秘的空间。
处处莺歌燕舞，郁郁葱葱。潭中鱼似空游，林下鸟啼连绵。
女神像在村子中也有，是青翠的绿色，与周围环境倒是融为一体，神圣又亲切。
森林所拥有的虎豹虫豸也是一应俱全，若不是那几缕青烟，还真辨不出这是个有人住的村子。
二人对视一眼，心生默契，捏起水字诀遁去身形，向着村庄的深处走去。
走不多远，便听见人声鼎沸，有一众人围着吵吵嚷嚷。
有好言相劝者。
“祭司大人，您定是累了，赶紧回去歇息吧。”
有直言不讳者。
“你怎么又跑出来胡说八道了，快把他架回去！”
有惺惺作态者。
“别对老人家那么粗暴啊，咦，老家伙，别碰我！”
众多声音的中间，老者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假的，都是假的！”
“快逃，快逃啊！女神的力量已经保护不了我们多久了，孩子们！”
女人不屑地对旁边的男人说：“我就说以后不要做祭司，早晚得魔怔。”
男人扁扁嘴不置可否。
在二人身后的阴影处，传来了压抑不住的心跳声。
还好环境嘈杂，没人注意到。
秦武和炎颖心中了然，这又是一个清醒的人！
祭司在众人的“拥护”之中被押回了一个狭小的屋子。
他被两个壮汉按在了椅子上，呻吟着。
“祭司大人，请清醒一下吧！”旁边的汉子叹了一口气。
他接着说：“也不怨大家怨气那么重，小旦的爹，多好的人，你非说人家死了。”
“是啊，你还说我家本来是一穷二白，这不是咒人嘛。”另一个汉子随声附和。
祭司认命了一般，垂下了头不做言语。
“这次可别总想着出去了，会有人来给您检查的，没问题了再出门。”
“你要是再搞事情，我们也会被连坐的啊。”两个汉子一脸无奈。
祭司叹了一口，微微点点头。
门被轻轻地带上，光亮在屋子中消失，黑暗吞噬了老者所在的屋子。
似乎也吞噬了他眼中最后的一点光。
“祭司大人，祭司大人！”黑暗中传来细微的声响。
“谁？”虽然年迈，但是老人也听得出来这个声音不属于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人。
蜡烛被点亮，两个年轻人出现在了身前。
二人是农夫农妇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憨厚老实。
可是村子中从来没有过这号人物，老人不由得多了几分戒心。
这个形象便正是当初穿过边界所设计好的形象。
秦武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较为和善：“老人家，您是不是也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的。”
“你是指什么？”老人警觉的心理越发强烈。
“你什么语气嘛，”炎颖拉开了秦武，“老人家，您是不是觉得村子里有什么不对劲？”
眼看这农妇逼近自己，眼冒精光，腹中发出咕咕的声音，祭司喊了起来。
“救命啊，要吃人啦！”
“冷静，冷静！”秦武按住老人的肩头，“我们是来帮你的！”
还好二人已放开了术法，让这屋内隔了声音。
“我们是星皇卫风大人派过来的！”
祭司停止了挣扎，竟是流下了一行浊泪。
“原来女神和王没有放弃我们，太好了，太好了……”
昏暗的烛光下，秦武静静地看着祭司等他开口，而炎颖心满意足地吃着祭司的餐食。
那些餐食是定期送来的，可祭司也没动几口，倒是便宜了她。
祭司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萎靡，炎颖犹豫了一下，递给他一个包子。
祭司摆摆手拒绝了。
他终于理清了话语，清清嗓子说：“这事很怪，应该是从前天起吧。”
“那天我们还是同往常一样的作息，直到晚上。”
“有一股非常奇怪的波动，我也不知道如何描述……是透明的、肉眼不可见的？”
“总之我感受到了它。”
“在那时，我们祭司们为女神一直修行的「守心诀」突然发动了。”
秦武眉头皱了皱，他问：“什么是「守心诀」？”
出人意料地，祭司摇了摇头。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守心诀」是做什么的。”
“这门心法是星皇卫大人所授，说是可以稳固心台，更好地侍奉女神。”
秦武默默记在心中，他点点头，示意祭司继续讲。
“「守心诀」发动后没有多久，我的精神力被被抽干了……”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村子里很多事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已经死去的人在我面前谈笑，得了重病的人们载歌载舞，最贫穷的人家居然变得富有。”
“虽然这些是美好的事情，但是我……”
祭司吞吞吐吐，还是说了出来：“我觉得所有的人都沦陷了。”
“沦陷在这些美好的事情之中，他们甚至渐渐遗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遗忘……
秦武想起了自己在那太虚之中甚至遗忘了铁亚飞和炎颖。
不，不止遗忘了他们。
倒不如说，在那幻境之中的时候，自己的记忆都似乎是被人捏造出来的一般。
那这么说的话，现在的自己是已经恢复正常，还是……
在另一个已经遗忘了什么重要事物的太虚之中？
秦武打了个寒颤。
“你们真是风大人派过来的话，一定会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吧？”
迎着祭司殷切热忱的目光，秦武也只能微微颌首。
“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您能详细讲讲那波动是从哪里来的吗？”
“是在那边。”老者的手坚定地指向主城的方向。
不出所料。
“有一件事不知道要不要说……”他又有些犹豫。
“您但说无妨。”秦武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不太确定，但是我感觉，”老人欲言又止，不确定地说，“波动中有一丝我熟悉的气息。”
“如果我没感受错，那有一丝风大人的气息。”
秦武瞳孔微缩，来自北皇卫的警告如同炸雷般响在耳边！
不要相信……皇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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