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从这次月考开始就会进行全年级排名，教学楼下的走廊里有专门的电子陈列墙，上面会有三个榜单：百分比达一本线榜、年级前五十榜、进步榜。
隔天进校的时候，路漫发觉这面荧幕上滚动着“拭目以待”四个字。
还真是给玩明白了，简直跟买双色球开奖似的。
到校后会有将近一个小时的复习课，随后就响铃进考场。教室里干净的出奇，昨天课间的时候学校已经要求学生将桌子里的书全部清空，放到每层楼都有一间的空教室里去。
每当这时都是丢书高峰期。
开玩笑，两个班分一个教室，都不知道地上踩的是谁的试卷。很少有细心的人会在自己的书堆上署名，考完试全年级的书都在各班讲台上流通。
路漫依旧被分在了倒数第三个考场——他的分数被数学拉的狠了，但其实他的语文常年累月都稳定在年级前十的位置。
“怎么还不下去？”
路漫应声抬头，发觉是齐昶也进到了这间小隔间里——由于这层的东面多了间弃置的储藏室，恰好能用作九班单独的堆放处，不过因此还惹了不少眼红就是了。
路漫抖了抖手中的课外名句册子，说：“碰运气随便看两句，看能不能考到。”
诗词背诵会有两分是海里捞针，谁都不知道能考到哪句，若是有人写对了那直接能原地称文曲星飞升。
齐昶点点头，进来蹲下从自己放在地上的书包里拿了支涂卡笔，出门的时候转头，说了声加油。
路漫正看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一时觉得齐昶也有点仙风道骨的小老头风范，他回道：“你也是，加油。”
一中不提倡甚至明令禁止提前交卷，写完了路漫就坐在位置上发呆，原本他预想能想点单词、公式什么的，但没办法，脑子里全是中午吃不吃三杯鸡。
交卷后旁人连教室都不用回就直冲食堂，路漫才反应过来自己落后一步。
他饭卡还放在小教室的书包夹层里呢。
路漫让他们先去，自己回去拿。齐昶臭着一张脸伸臂将人拉回来，“用我的不就行了？还会客气了。”
“那也行。”路漫很快妥协了，被带着走，“你脸色那么臭干什么？”
齐昶说：“没有。”
路漫质疑道：“就是有吧。”他转头问面有菜色的康非，说谁招惹我们一哥了？
康非没想到路漫冷壳子下竟然藏着一颗自愿玩梗的心，当即说：“没有呀？咋的，不开心？没听说啊。”
齐昶瞥了眼被自己搭着肩膀也没不悦的路漫，瞧见他侧脸被划了一道黑笔水印，用大拇指抹了几下还没抹掉，才慢悠悠地说：“我真服了，监考我们那考场的是2班班主任，我写作文的时候他就差没直接站我后面了。”
“嘎嘎！”走在最前头的于醒发出了丧心病狂的笑。
“影响我发挥。”齐昶的后话悠哉悠哉地接了上来。
“”路漫给予肯定，“那他想看第一手不是得谅解谅解？”
齐昶松了劲，琢磨了几秒说：“算了，随便吧。”
下午考数学，午休前的固定测试也取消了，心大的能直接睡一小时，别提多爽了。
路漫此人智囊还是足的，反正已经到了现在再怎么也不会猛然学会什么，就背了几个平时归纳的只适用于填空不适用于大题的规律，主要是会扣过程分。
但路漫才不在乎，一眼能够看出来的数据或条件不好证，他就不要这个分，代下去能做多少做多少。
齐昶是睡的最踏实的人之一。
路漫转头看钟的时候就能看见他就枕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发上，整个人缩在桌上瞧着有些吃力，但又睡得很安逸。
看得路漫恶向胆边生，决定悬空手指对齐昶做法，吸收百分之一的数之灵气。
啊，好幼稚。
三秒钟之后他又放弃了。
休息还是要休息一会的，毕竟上午当了回文豪。路漫一直半梦半醒地掐着点，剩最后十五分钟的时候起身去了洗手间。
洗把脸的时候路漫口中还不自觉地念叨了几句，猛地一下肩膀就被拍了。
齐昶单手旋开了水龙头，捧了一大泼凉水往自己脸上泼，连短袖都沁湿了不少。他含糊不清道：“咱两可能有那什么触发厕所奇遇的buff。”
路漫问：“你起来干什么？这是属于我们笨鸟先飞的时间吧？”
齐昶反问他：“你嘴里念叨的什么呢？”
“”路漫哽了一下，诚实道：“自我欺骗，就是填空的角度一定不超过120度，比值多半是根号三比一之类的。”
齐昶笑呛着了，直咳了十来声。
路漫冷笑着看他表演，见他夸张地捂着嘴咳了好几声，眼都红了，才嗓音沙哑道：“这么努力啊，路老板。”
路漫高傲地一昂下巴，相当于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齐昶又慢条斯理地重新洗手，边洗边说：“那我给你提供个升级版的呗？十三题不会就写根号二减一，十四题求点的个数二的三次方减一和二的两次方加一挑个顺眼的写。”
路漫抽了抽嘴角：“你认真的？”
“千真万确。”
齐昶说要回去算两道计算暖暖手，路漫则是想接着透透气，便晚些回教室。
走廊上空荡无人，只三两分钟出现个洗脸醒神的人。路漫到天桥上，手撑着有些烫的铁栏杆，看那已经谢顶了的银杏树。
一看就看了两分钟，觉得心都沉下来了不少。
紧接着他想，这两天他未免太努力了点，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但紧接着他想到，从小到大的三分钟热度实在是数不胜数，不知道这回是不是也是其中之一？
长久的热爱从未存在，好像只有被生活同化的无奈和不甘能永远陪伴人的前行。
午睡结束前五分钟，王成胜拉了窗帘叫全班起床，嘱咐都做两道题活络活络脑子，否则都睡傻了。
随后放人，齐昶被袁煜晖摁在后门口，几个玩的好的男生一个一个跟他握手，还逼着他说“祝你成功”，定睛一看甚至还有早到来考试的理科生去握手。
路漫考数学就很不情愿，走在最后面，手里的笔袋甩得都快飞起来。经过后门口的时候，齐昶已经重获自由，单手插兜哼着歌要上楼了。
他的考场在1班，毕竟他上次大考排名是年级第三。
但他像是故意放慢了速度似的，见路漫出了门便停下来。
他今日穿了件淡蓝色的短袖，下身是最普通不过的蓝线运动裤，但就算是这样都衬得少年意气风发，说不出的好看。
路漫手心出了点汗，攥着笔袋都有些滑。他以为齐昶是要跟自己说声加油，但等了好一会都没声，身边不停走过的人潮拥挤得不行，路漫觉得自己背后都冒汗了。
“干什”
路漫说了半句话就戛然而止。
他看见齐昶老神在在地对着他摊手，掌心纹路清晰可见，见他终于注意到了：“来，握手。”
干嘛啊这是？好像训狗，我才不要。
路漫瞪着眼，没配合。
齐昶“啧”了一声，说：“就差你了，这叫精神系外挂知道吗？”
随着时间流逝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路漫只得硬着头皮搭上了手。齐昶的掌心竟有些凉，跟自己的差不多，分明手指看着又细又长，但捏着的时候却软软的。
“祝你成功。”数学之神齐昶赐福。
路漫后知后觉地被戳中了笑点，想评价句什么但又忍住了，齐昶深以为是看在还没考的面子上嘴上积德才不说的。
“你”路漫笑了笑，驴头不对马尾地说了句：“你的爱情线挺长的。”
齐昶：“？”
丘比特之神丢下一句就潇洒下楼了，楼梯间鼓来穿堂风，将他的短袖吹得后背处隆起一块，像振翅欲飞的青鸟之翼。
这次卷子肉眼可见的难度升级，路漫在填空第十题就卡住了，做得很是烦躁。
都这样了压轴题还能看？路漫稳扎稳打地按照齐昶传授的蒙题大法填了后四道填空题的答案，随后抓紧时间写大题。
打铃交卷的时候路漫空来十九二十的二三小问没有写，但至少能保证基础题不出问题，也算完成他的任务了。
好累。
王成胜今晚晚自习看班，还有林玥坐班一小时解惑。
但班里细碎的声响就没低下去过，王成胜一逮一个准都是在对数学答案的，更有甚者居然不服他人答案怒算三遍结果共得到五个不同答案的。
此人正是康非。
“小兔崽子皮痒？考完了不就过去了么！”王成胜转悠到他跟前，拎着他桌上的草稿纸抖得噼里啪啦响。“算算算，算对了能有什么用？加分吗！谁跟你对的？”
康非苦哈哈地摇了摇头。
“还是还是第二十题？你失心疯了！”王成胜怒不可遏，面向全班。“是谁刚才在和康非对答案？他总不可能自己陶醉的算成这样！”
全班静寂无声。
程莆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王成胜觉得匪夷所思：“隔这么远？你们传纸条了？”
康非硬着头皮揽锅：“她考完试就问我了，没传”
王成胜闻言声音直接高了一个八度：“什么？那你算到现在？！”
“没没啊。”康非斟酌了下，“中间还是有休息的，太难算了。”
路漫捂着眼睛叹了口气，王成胜正站在他座位旁隔山打牛，觉得音波震得桌子都抖。
两人被叫到走廊上一顿臭骂，等王成胜一出门教室就不间断的有憋不住的哄笑声，但很快又止住了。
直到讲台上一直装睁眼瞎的林玥不咸不淡地来一句“有那么好笑吗？”后彻底失控。
全班哄堂大笑。
林玥急忙正色道：“安静安静，给老王点面子。”
这时王成胜气急败坏的嗓音恰好插了进来，目标明显是程莆：“你还顶嘴？你怎么还好意思顶嘴？你知不知道你浪费的是同学的时间？什么叫他愿意的！你！”
齐昶没憋住，失手将桌子往前推了些。路漫吓了一跳回头看，就见他轻笑着，手上还在划阅读理解短文里的答案句，见路漫转过头来，挑了挑眉，做口型说：
“他算到现在都是错的，只有我是对的。”
臭屁。
路漫转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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