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一潭死水
“傻丫头，你都不知道姐姐有多开心你愿意跟我说这些。”
眉妩其实是开心的，因为鹿悠悠将她当成了最重要的人，才会跟自己说这些，才会愿意将自己的烦恼都告诉自己。
可同样的，她也会觉得难受，因为就算鹿悠悠跟自己说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她什么都帮不到鹿悠悠，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她在面对鹿悠悠的时候，是带着一层歉意的。
鹿悠悠觉得她的道歉是莫名其妙，可她却不知道，她的道歉是为了她的无能。
她要是真的有本事，怎么会连自己的妹妹都救不了？
这几天，她跟那个医生接触的时间也不少了，可还是没有办法说服对方再次答应给鹿悠悠动手术。
因为他的拒绝，导致他们所有的计划都乱了。
现在，还要害得鹿悠悠在这里苦等。
她在这里吃苦受罪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如果可以，眉妩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够替她分担一点她的痛苦，至少这样，她能够过得比较轻松一点。
鹿悠悠笑容愈发苦涩：“姐，谢谢你。”
眉妩摇头。
她最不需要感谢的人就是自己。
自己这个姐姐当的有多不合格，她心底也是有数的。
眉妩叹气说：“你还谢谢我，谢我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来管过你吗？将你扔在裴家不闻不问，我觉得我这个姐姐当的真是太糟糕了。”
直到鹿悠悠现在病入膏肓了，病得都快要死了，眉妩才意识到了自己对自己妹妹的疏忽有多么的严重。
她太忽视自己的妹妹了，才会在即将要失去的时候追悔莫及。
鹿悠悠急忙解释：“不是那样的！”
虽然外界的流言蜚语传的沸沸扬扬，将眉妩说的糟糕透顶。
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姐姐根本就不是那种人，而且这些年眉妩也不是完全没有管自己。
鹿悠悠说：“是我没用才对，我一点忙都帮不上，还总在拖后腿，我知道姐你这些年过得很辛苦，爸欠下的债务都是你一点点还上去的，而我呢？我什么都办不到，还只能像现在这样拖你的后退，如果说姐姐没用的话，那我就只能算是个废人了。”
“胡说！”
眉妩想也不想就斥责了她一句：“你才不是废人，要不是你还在，我早就撑不下去了，你就是姐姐的精神依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也只有你能让姐姐有这个动力去赚钱还债，这些年来，父母离开了我们，就只剩下我们姐妹相依为命，可惜当初爸妈将你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我却没有遵守承诺，没有能将你照顾好，还害你变成了现在这样。”
“姐，我会变成现在这样那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不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什么错都没有，以后不许再去想这些事情了。”
眉妩听着笑了声：“你还好意思说我？那刚刚是谁跟我说自己很难受的？你啊，也不要想那么多，你这个小脑袋瓜只能装那么一点事，那就尽量去想一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永远都不要再去想那些会让自己变得不开心的，知道吗？”
“好。”鹿悠悠笑着答应了。
其实刚刚她也就是一时间情绪上来了没能够忍住罢了，倒不是她故意要在眉妩面前卖惨的。
她当然不想看到自己的姐姐因为自己而难过。
只是她觉得自己再不发泄的话，会要憋疯了。
在裴显面前，她无法发泄出来。
只有在眉妩面前，她才敢将自己最脆弱无助的一面表现出来。
但是她也知道无论是眉妩还是裴显，他们都是自尊心极强的人，无论是谁，她说出了这种话后，都会伤害了他们的自尊心，会让他们陷入比自己还要困苦的愧疚中不可自拔。
鹿悠悠现在很后悔，要是她能够再忍一忍就好了，忍住了，那就什么事情都没了，她也不用让眉妩这么为难，这么不开心了。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做错了，没道理让眉妩来替自己承受这份不开心。
鹿悠悠很努力的想让眉妩高兴一点，但是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缓解气氛。
似乎在刚刚的事情过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了。
鹿悠悠觉得有点不知所措，但是又拼了命的想找话题，想让眉妩能够好受一点，不要因为自己刚刚说的话而不开心。
但是她精力始终有限，跟眉妩也没能说上几句话，人就开始疲倦了。
到最后，她已经是强撑着席卷而来的睡意，努力忍着不舒服跟眉妩说话，可实际上，她已经快要没办法撑下去了，眼皮子越来越沉，脑袋也越来越沉，最后是熬不住了才躺着睡了过去。
眉妩将床给她调低了下去，看她已经睡着了，她细心地替鹿悠悠盖好了被子，随后起身离开，没有留在里边吵她。
开了门，正好与坐在长椅上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裴显似乎是也没想到她会这会儿开门出门，愣了一瞬，问道：“她睡了？”
“嗯，已经睡了。”
眉妩态度也不冷不热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之前还要更加冷淡生硬。
裴显没有再问下去，也没什么反应。
眉妩说：“你好好照顾她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便要走，裴显也起了身：“我送你。”
“不用了。”眉妩拒绝了裴显。
裴显侧眸看了她一眼：“你别误会，我只是在履行我刚刚答应过悠悠的事情。”
“我没有误会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也用不着特意跟我解释一次，我的意思是我不需要你送，明白了吗？”
眉妩断然不可能想多，没有人会比她更加了解裴显有多讨厌她了。
刚刚鹿悠悠提出来让裴显送她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事挺荒唐的，她不需要裴显送，而裴显也未必就想送她回去。
将他们两人凑在一块儿，除了尴尬以外，没有其他可说的了。
眉妩现在也不太想跟裴显扯上什么关系，她说：“我想你应该也不太想见到我吧？反正现在悠悠已经睡着了，只要我不说你也不说，那悠悠也不会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就在这里好好守着她吧，我自己能回去。”
“不行。”
原本眉妩还以为她提出来的这个要求算是两全其美，反正他们谁也不想见到谁，而现在鹿悠悠又睡着了，根本发现不了这种芝麻绿豆点大的小事。
她以为裴显会很干脆的答应，但没想到他会拒绝。
眉妩不理解：“为什么？”
“我答应过悠悠的事情就不会反悔，不管她能不能发现。”
“……”
眉妩怔了许久，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
“可是你走了，悠悠这里怎么办？虽然她已经睡下了，但是身边最好还是不要离开人的好，你就听我的吧，留在这里照顾悠悠，我不用你操心，我可以叫车到这里来。”
她真的不需要裴显来多管闲事。
何况……
她腿会受伤也是拜他所赐。
要做恶人那就做到底，现在没事来装什么好人？
就搞得好像前几天才发生的事情，是她幻想出来的一样。
当时，她只不过是想跟裴显商量一下手术的事情，裴显既然不愿意，那她也就不强求了。
现在，就更加没有必要装作很和谐的样子。
反正他们两个人合不来就是合不来，本来就是彼此不信任的两个人，勉强凑在一块儿，不吵架不起冲突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至少现在，她是没有那个心思再去应付裴显。
她想他们现在应该都在为了鹿悠悠手术的事情忧心着，她是这样，裴显也是。
只有这一点，他们是相似的，所以眉妩也没有太过责怪裴显前几天对她做出的事情。
毕竟那个时候，她忽然听到医生拒绝给鹿悠悠做手术的事情，整个人也都慌了神。
原本是已经计划好了的事情，说不做就不做了。
这让鹿悠悠怎么办？
她还等着这次手术救命，可那个医生竟然能这么轻易就拒绝了他们。
本来就一切都谈好了的，突然间发难，搞得他们都措手不及。
他们都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是临时要想找其他人来帮忙也来不及了。
要找到一个跟他一样的医生何其困难？
他为了自己的原则，而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和失落。
早知是这样，他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答应下来。
现在答应了又拒绝，这不等于是在耍他们玩吗？
眉妩一想到那个医生的固执就头疼，她都缠了对方好几天了，对方仍然不为所动。
这眼看研讨会就要结束了，他这几天就要回国了，要是再没有办法说服她，可能这件事就真的完了。
任凭眉妩再怎么绞尽脑汁，都没有办法说服那个医生，她都搞不懂对方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为什么她好说歹说就是没有办法让他愿意信任自己，答应自己呢？
她该做的事情都做的快差不多了，可是结果依旧如同一潭死水，眉妩是真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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