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不爱亦不恨
唐姒无从回答。
她不是厉爵城肚子里的蛔虫，所以也无法解释厉爵城这个举动代表了什么含义。
老实说到现在，唐姒都不明白厉爵城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是因为愧疚吗？
对她感到愧疚，所以才将名下的全部财产都转移到了她名下？
唐姒觉得好笑，她根本不需要这种补偿。
如果她真的在意钱财，当初也就不会这么轻易认命了。
她想要的东西，她曾经争取过。
可是他们都吝啬于交给她，甚至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也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虚情假意。
唐姒不知道那段过往中，厉爵城究竟带了多少真心跟她在一起。
她唯一清楚的就是一开始，厉爵城爱着的那个人就不是她。
甚至也没有想过要跟她开始新的生活。
他的心底总是藏着另一个女人的影子，才会在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流露出那么多让她难以接受的感情来。
她曾经想要的，厉爵城没有给过她。
而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要了。
这种物质上的补偿，也毫无意义。
说白了，她连自己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她要这么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干什么？
一点用处都没有。
唐姒不接茬，只云淡风轻的撇开了话题：“那就这么说定了，姜总，明天我会再过来一趟。”
姜总好歹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算是个人精了。
就算一开始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这点子纠葛，现在看唐姒冷淡的态度，也大概猜到了厉爵城跟唐姒之间的关系可能没有那么和谐。
或许唐姒能得到厉氏，这中间还真是有什么猫腻，外界的流言蜚语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但……
这都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了。
不管掌管厉氏的人是谁，他只要确保豫财的利益不受到侵害就好了。
何况厉氏现在在唐姒手上，给他们豫财提供的便利其实是最多的，他也乐意跟唐姒成为合作伙伴，并且不介意进一步深化他们之间的合作细节。
姜总欣然答应，有说有笑的将唐姒送出了研究室。
唐姒没让姜总送到门口，她连助理都没带，独自一人步履匆匆从豫财出来，却不曾想会在门口撞上厉铭。
两人撞上时，唐姒还愣了许久。
厉铭捡起她掉落在地上的东西交还给她，唐姒低声说了句：“谢谢。”
厉铭勾唇：“不用客气，你来这儿是为了合作案的事？”
唐姒想到先前厉铭的通风报信，便没有瞒着厉铭：“嗯，我来看看研究室的情况。”
厉铭了然，见唐姒没有要问他的意思，厉铭反倒生了几分好奇：“你就不问问我来这儿干嘛吗？”
唐姒挑眉：“意思是我问了你就会说？”
厉铭低笑，回答的也很坦然：“不会。”
唐姒的表情恍然，就像是在说果然是这样。
厉铭看着有趣，他从回国后，还没见到他那位哥哥，就见到了唐姒这位嫂子。
他对唐姒的好奇，远比对厉爵城的真实情况更甚。
只是唐姒这人无趣得很，每天矜矜业业为了公司操劳，似乎真的对厉氏这庞大的财富并不感兴趣。
她现在做的就像只是在尽本分一样。
厉铭回国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对厉爵城和唐姒之间的事情也不是全无所知。
正因为知道一点，他才会对唐姒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这个女人都没有脑子和自尊的吗？
被这样玩弄了，竟然还愿意维护那个男人，并且还为了他将这个烂摊子揽上了身。
要是她真的有这种雄心壮志，准备将厉氏收入囊中，那她这么反劳心费神还可以理解。
偏偏她好像没有这种心思，就单纯只是在帮人打理着公司罢了。
这让厉铭无法理解。
难道爱情会这么让人盲目吗？
唐姒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也没有太多心思去了解厉铭。
尽管她对厉铭的某些做法也感到很疑惑，但这不是她需要关心的事。
她按部就班地完成着压在她身上的工作，除了工作以外，旁地事情，她没有那个精力去关注。
唐姒预备绕开厉铭直接离开。
厉铭的声音冷不丁在她背后响起，他说：“唐总有件事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自己接受我哥对你做的那些事的？”
唐姒脚步一顿。
这个问题会从厉铭口中问出来，倒真是稀奇。
唐姒没有回头，只是态度愈发冷淡疏离：“我想我没有义务跟你交代这些。”
厉铭看着唐姒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一股浓烈的不甘，他脱口而出：“你是没有必要跟我交代这些，那你自己呢？你觉得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他就不相信，唐姒一点点不甘心都没有。
她完全有理由去恨厉爵城，可是她没有。
在这种危机关头，她非但没有回踩一脚，反而任劳任怨帮着厉爵城守着这一切。
他不懂这种女人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厉铭知道的事情，远比厉夫人多。
他不止知道了唐姒的过去，还知道了厉爵城这两年一直将那个女人金屋藏娇着，安安全全地藏在了他身后。
套用了唐姒的身份，给予了她新生。
反倒是唐姒，被厉爵城推出去当了替死鬼。
她不恨吗？
她为什么不恨？
厉铭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假善良真愚蠢的傻子。
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凭什么？
厉铭一向云淡风轻噙着笑容的脸垮下，眼底墨色浓郁翻涌着戾气。
他母亲就是像唐姒这样太软弱，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才会落到那种下场。
他厌恶这样的女人，也厌恶这样的性格。
胸口翻腾叫嚣着的恶意似乎要破体而出了。
厉铭紧紧盯着唐姒的背影，总想将她这冷淡的假面撕扯下来。
他希望她反抗，也希望她的恨意能占据她的全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沦为厉爵城的附属品。
如果说一开始厉铭给她的感觉只是来者不善的话，那么现在，厉铭的恶意已经毫不掩藏了。
唐姒先前还犹豫厉铭到底是敌是友，而现在她清楚且明白，厉铭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们的盟友，而且在未来，他们很可能会成为对手。
她不知道厉铭为什么对她跟厉爵城之间的事这么感兴趣，但她知道，厉铭想要她做什么。
他无非是想看到她跟厉爵城反目成仇，看到她因为过去的事对厉爵城落井下石罢了。
要是两年前，唐姒觉得自己可能还真的会中套。
她是恨过厉爵城的。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开始，她对厉爵城的恨意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淡了许多。
唐姒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她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再去怨恨一个人了吧？
将恨作为活下去的动力实在是太辛苦了，那样活着，只会更快挖空她这个人的精气，只会让她衰亡更加快。
更何况，她也很清楚她不能拿厉爵城怎么样的。
她斗不过厉爵城。
无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
两年前的唐姒是因为手中没有筹码，也没有可利用的资源跟厉爵城对抗，所以她再恨厉爵城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而现在的她是因为丧失了生气，也放弃了挣扎。
直到这一刻，唐姒才明白为什么母亲被唐正雄欺辱的那么惨，却仍是在临死前还告诉她，不要去怨恨唐正雄。
不是因为太爱了，而是因为不够爱了。
不爱亦不恨。
他所做的种种，已经无法再伤害到她。
何况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会去在意跟一个男人的情感纠葛吗？
唐姒现在就算听到厉铭的这些话，心中也不会有任何的波澜。
她头都没回地离开，独留厉铭在后紧紧皱着眉头。
她看不见厉铭现在脸上的表情是什么，也不关心。
上了车后，唐姒就感觉头疼的越来越厉害了。
她脸色有点难看，司机看了眼后视镜不小心瞥到了她一眼还被吓了一跳。
司机关切询问道：“唐总，要不要送您去医院啊？”
唐姒拒绝了：“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你送我回公司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司机也只是个下属，拿钱做事的，自然也不敢违背上头的意思。
她说不用，司机便没有再多问。
不巧的是车子在半道遇上了车祸，被堵在了路中央。
唐姒感觉车里边很闷，降下了车窗后，外边嘈杂的声音便随着风声灌进了车内。
前边的车祸并未造成人员伤亡，但是因为车辆碰撞剐蹭的有点厉害，两辆车的车主起了纠纷，女人大吵大闹着，声音格外尖锐。
旁边还围了一圈人在看热闹，坐在车里，唐姒根本看不到里边的人，只能听到声音。
胖乎乎的女人叉着腰指着另一方车主破口大骂，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跟着一起下车的男人却只觉得丢人，抬手挡着脸去拉她说：“算了，别吵了，等保险公司来不……”
这话就跟点燃了炸药桶一样，胖女人直接就炸了，指着男人骂道：“你说什么？！我骂她你还心疼了？你是不是看这小浪蹄子长得漂亮就动了心思在这里给我假大方？好啊你，唐正雄！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你遇到事儿了畏畏缩缩躲在一女人后边也就算了，现在不旦不护着你老婆你还护着一个小狐狸精？你还是男人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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