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照你喜欢的来(一)
异常清晰的梦使人疲倦,更令人难为情。
次日,醒来的今年在眼睛还没有适应光线,头也没有离开枕头半寸时,就立刻解锁了手机,将一切以短消息的形式告诉了方斯若,赶在现实生活抹去梦境痕迹之前。
信息接连发出,果不其然没有被秒回。
待今年返回微信主页面时,发现自己被拉入了一个算上她只有四个人的群,群名叫做“弟妹,我们是伴郎”,邀请人是嫌事不够大的富二代。
“付子路为什么有我微信?怎么程警官也凑这样的热闹?贺忱一小孩不好好读书,玩什么手机?”
今年眼睛干涩得发疼,二话不说退出了这个群。退群消息显示之后,群里立马炸开了锅。三个男人轮流拉她入群,伴随着一定程度的语重心长。无奈之下,今年终于在群里说了句“我们没可能。”
“感情这事三分天注定,七分靠起哄。”付子路回复得很快,“我个人认为你和贺哥绝配,天造地设到我已经开始计划随份子钱了。”
“……我很忙的。”程牧无视“天造地设”的说法,无奈地跟上一句,“而且我和你们有本质的区别,我已婚,孩子都五岁了。”
“阿sir,你再忙也是他们的媒人啊。”
“大周末的讨论八字没一撇的事有意义吗?”贺忱居然出来说了句公道话,“我想了想,我还是更喜欢称呼你为姐姐~”
两位成年男人听了顿时流眼泪,小兔崽子还能撒娇真是太令人羡慕了。于是一下子偏离话题,开始针对贺忱恶心的语气做出了严正地批判。
此时的今年已经结束了洗漱,擦干手重新拿起枕头上的手机,翻阅了未读信息后,好奇地问了句:“你们喊他贺哥,叫我弟妹?”
群里乱七八糟的对话被迫中止,仍是付子路站出来解释:“一般是这样,谁鬼主意最多谁就是哥,和年龄无关。叙白不仅脑子好,动手能力也很强。上大学那会儿,他还为我打过群架呢。”
“为了你?”
今年心直手快,一个反问句就出去了。
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后,贺忱首先提出了质疑:“你这女人不对劲,你的关注点应该是我哥看着文质彬彬居然会打群架!这么帅的男人上哪找!”
“你很喜欢你哥?”
几乎是瞬间就成为了能把天聊死的人,今年佩服自己的同时也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冷气氛。男人似乎不怎么能招架住真心话,他们在真话面前的选择不多,逃避或者一言不发,又或者转移话题。
“谁不喜欢叙白?贺忱小时候可黏他了!”付子路打字飞快,“组群的目的是为了向你提供更多叙白的信息,我个人所掌握的都是最高机密且最隐私的,包括叙白销魂的睡姿以及叙白香喷喷的银行卡密码。”
贺忱又来劲了:“(跪地表情包)银行卡密码,谢谢。”
“同上。”程牧好久回了句。
“程警官不是很忙吗?”付子路打趣,“怎么听到银行卡密码就不忙了?”
七分钟后,程牧匆匆回了句:“刚刚收到通知,我被抽去参加比武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仅要准备文试还要武试了,近期别联系我,要闭关了。”
群里一下子没了动静,今年笑着看完,也没有再打听下去。如果那会儿不是贺忱强烈地表达出对哥哥的爱意,恐怕她会忍不住好奇打群架的前因后果。可要保持距离,就必须停止好奇。
“停止好奇啊。”
她仰头叹气,口是心非四个字涌上心头。说不要好奇,那把梦告诉方斯若的目的是什么?梦里的男同学又为什么变成了身着检察官制服的贺叙白?尽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其中毫无逻辑的关联实在是令人费解。
内心博弈了半天,低头一看仍没有收到方斯若的回复。今年打了个哈欠,出门前照了下洗手台上的镜子,告诉自己发财的愿望一定会实现,早日退休的愿望也是。
上班路上,今年接到了郭则通的工作电话,两人简单讨论了下今日工作安排,确定了各自要做的事后便挂了电话。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今年等到了车,坐进其中才关注手机上的动态,见伴郎群又死灰复燃。
“小年?小年你说话啊。”付子路没完没了的找话题引起她的注意。
“你叫她小年?”贺忱第一个提出抗议。
付子路得意洋洋地回复:“反正叙白又不在这群,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而且今年就两个字,除了小今、小年,我还能怎么叫?”
贺忱紧接着猥琐了一句:“除了你上述的两个字叫法,三个字你可以称贺太太。”
今年目睹着对话框不断冒出荒唐的字句来,只好回了句:“叫今年就可以。”
贺叙白的弟弟和朋友都过分热情,热情到今年又要产生错觉,好像她和贺叙白已经是可以开玩笑的关系了。她不想参与这样引起误会的玩笑,于是刻意带着疏远的语气拉开彼此的距离。
“要不要听听最近在我们年轻人中间十分流行的气泡音?”贺忱打完这不明所以的话后,发了两秒的语音,内容就是“姐姐”二字,“怎么样?我特意学的气泡音!有没有被撩到?”
今年点开听了之后,直接笑出了声:“油腻且恶心。”
付子路也受不了,直言:“撩人是需要技巧的,而技巧建立在你是个正常男人之上的。什么气泡音这么恶心,你再这样就把你踢出伴郎的行列。”
“姐姐,如果我哥最后的结婚对象不是你,我就自动退出伴郎行列!”贺忱发誓。
今年扶额,被无知少年的告白弄得有点晕头转向。她甚至看到后视镜里的自己笑得非常放肆,到底是被认可后的开心,还是玩笑话确实好笑?
“就停这儿吗?”
不知不觉已到公司前门,司机师傅提醒今年,她才从一连串滑稽的事件中抬起头来,连忙收拾后下车。一关上车门,早晨的风就迎着她的前额拍了过来,她利索地扎起低马尾,继续低头看手机。
“沙发跪得不舒服?”
群里突然间骚动不安,发信人虽是顶着贺忱的id,但一看这语气,今年用膝盖想也知道,那嘴巴欠收拾的孩子手机被没收了,贺叙白上线了。
既然事情被告破,那么陷入沉默的付子路该是抱着头在想应对策略了。
“贺先生,平面方案已经设计好了,您什么时候方便来公司一趟?”今年被自己想到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弄笑,似乎是带着为他们开脱的善意主动与贺叙白交谈。
消息一发出,群里就收到了贺叙白加入的提示。
“下午三点。”本尊回复。
今年立时跟上一个:“好。”
之后,群里一直保持缄默。今年忙于工作,及时退出了是非之地,至于本就一夜未归的付子路权衡之下选择不退房,继续住酒店,想趁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哥,能把手机还给我了吗?”
贺叙白看了看那个“好”字,又看着坐在刚回来的父亲和陈姨中间的贺忱,将弟弟的手机放置于茶几上。
“你在学校学了些什么,和爸妈汇报一下。”贺叙白语气严厉。
贺忱伸向手机的手停了停,而后为难地说:“语数英政史地,化学物理气泡音。”交代完毕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抢过手机,拔腿就逃回了房间。
陈姨一边叮嘱儿子跑慢点,一边奇怪地问贺叙白:“气泡音是什么?”
“正常人说话用不到的东西。”贺叙白摇头。
“回头我得好好敲他脑袋。”
陈姨是大学教授,刚退休不久。为人不古板,包容性极强,当下年轻人喜欢的新事物,即便不理解,她也尝试着了解后再做判断。贺忱很顽劣,所以她完全放心交由贺叙白管教。
“小孩子学点没有用的东西正常,这事我们先不说。儿子你的结婚对象……子路已经把照片发给我们看过了,有关别的事项我也咨询过方律师了,你要是下定决心就她了,那我俩就着手给你挑日子。”
贺叙白为奔波的俩老倒了茶,看着爸爸忙不迭的将脱下的袜子甩到一边,陈姨则厌烦地拍打他的大腿,警告他再乱扔就把臭袜子塞进他嘴里。这一幕亲生母亲在时他也曾见过,只不过不再有爱的夫妻之间表现出来的是真的厌恶。
“不实的婚姻记录理应撤销,就像是作弊得到的高分应该作废一样。身为大学教授,陈姨应该知道这个道理。”贺叙白平静地说。
贺江俯身捡着沙发脚的袜子,而后看向陈舒柳,明知故问:“是吗?”
“我退休了,不管这档事。”陈姨心领神会,自然是站在丈夫这边。
贺叙白笑了下:“不实的记录撤销,才能如实地登记。”
“什么意思?”贺江随手将脏袜子递给了陈姨,满脸疑惑。做生意他确实在行,但玩文字游戏还是抵不过家里学识丰富的儿子和老婆。
“你自己放脏衣篓。”陈姨拒接,也不解地看向贺叙白,“舞弊后重考照样拿高分,是这个意思吗?”
贺叙白收敛起脸上本就不多的笑意,冷静地说:“舞弊是无耻的人才会犯的错,我不过是——为了纠正这个错误。”
贺江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说这话时心情不佳的儿子,乖乖滴处置好了脏袜子,路过儿子身边,才问了句:“谁舞弊?”
贺叙白瞟了下手机,群里的人正谨慎地交谈着,不怕死的付子路尝试向他讨饶,讨饶的第一政策是将群名修改成“保护伴郎,弟妹有责”。
“舞弊的人不是你?”陈姨难掩惊讶神色。
家里心如明镜的人不少,贺叙白抬眸注视着快要看透实情的陈姨,意味深长地说:“我希望她认为是我,有且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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