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刺杀
娇软的嗓音在枯燥乏味的车厢中响起，带着不自知的撒娇意味，顾清竹微挑眉，眼神若有似无地从凌嘉言身上划过，伸手帮苏小云理顺珠链。
凌嘉言深吸一口气，无所谓的移开眼神，半晌之后还是伸手扳过苏小云的肩膀，“带着步摇就规矩一点，不要乱晃，照你这么一惊一乍，没事就跑跑跳跳的性格你要清竹一天帮你理多少次步摇？他很闲吗？”
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训的苏小云完全懵了，无措地侧头看向顾清竹。
她是让顾清竹帮忙，又不是让他帮忙，他气性这么大干嘛。
行过沉闷宫门的马车来到灯火辉煌的街道，万千屋舍檐下挂着的火红灯笼映照八方来客，光影透过窗棂的缝隙轮番映照在三人的脸上。
顾清竹伸手取下凌嘉言捏住苏小云肩膀的手，“嘉言，你今日脾性怎么这么大？即是出来玩便收敛一点，会吓到她的。”
“哼”凌嘉言冷哼一声，将胸腔里的怒气尽数压下，冷着一张脸瞪苏小云。
此刻苏小云也生气了，他今日多番挑事她都看在他带她出宫玩耍的份上不计较，但他没完没了，居然一直瞪着她，好似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
当她是面团子捏的吗？她也会生气的。
于是苏小云也转过脸去冷哼一声，弯着腰起身移到顾清竹身旁坐下。
因着有顾清竹在身旁，苏小云心里突然有了底气，出言表达自己心中对于凌嘉言的不满。
“我才不要坐在某个人旁边。”
“你……”这话杀伤力巨大，气的凌嘉言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头顶与马车顶重重相撞。
他强忍着轻叫一声，揉着撞疼的头坐下，暂时没空与苏小云计较。
苏小云见状忍不住捂住嘴笑起来，换来凌嘉言恶狠狠的眼神。
她也不敢太过招惹凌嘉言，毕竟顾清竹又不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保护她。慢慢收起笑容，苏小云端正地坐在马车上，还关切的问道：“王爷，你没事吧？”
凌嘉言咬牙切齿地回道：“要你管。”
“嘉言，回府后记得用热帕子轻敷半盏茶的时间，然后再用上我上回送你的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凌嘉言偏开头，闷声应道：“知道了。”
苏小云拉拉顾清竹的衣袖，顾清竹低头看她，只见她用眼神瞟了瞟凌嘉言，然后俏皮地做了个鬼脸。
可爱的像一颗刚剥了皮的水蜜桃，甜到了人心底。若此刻只有他二人，他真想将她搂在怀里好好爱怜。
“苏小云，你够了！”凌嘉言怒极的声音传来，苏小云被吓的一抖，当即将脸板下，转过身去，不敢看凌嘉言。
他不是把他头偏开了吗？怎么还看得到她在做什么。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他对她本来就有旧冤，这下还另添新愁，不该这么皮的。以后见到他定要绕着走才是，绝对不给他报复回来的机会。
见苏小云背过身去不理他，凌嘉言又将目光放在顾清竹身上，顾清竹从容一笑，淡定的任他打量。
凌嘉言盯了他半晌后自觉没趣，闭眼休息去了。
三人一路沉默，直到马车停下，凌嘉言心腹三四朗声道：“天华门到了。”
苏小云第一个站起身来跳下马车，顾清竹与凌嘉言紧随其后。
眼前巨大的飞檐重顶门上悬挂由楷书所写的“天华门”红木匾额，边框有些发旧，正中却依然崭新，定是有人天天细心养护。
拱门之后是一大片交相辉映的彩色灯海，整个世界陷入灯光的狂欢之中，人们或拿着小吃，或举着风车欢笑着来来去去，满溢着要冲出来的热情。
是她最爱的热闹景象，人间的烟火气。
苏小云忍不住搓搓手，笑着冲进那一片欢腾的人海之中，挨个挤进摊贩外围满的人堆，看许多自己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
顾清竹无奈地低头一笑，迈步跟上她的步伐。
凌嘉言站在原地磨蹭一会儿，在看见苏小云举着从摊子上拿起的芙蓉团扇遮住半张脸，朝顾清竹粲然一笑后重重跺脚，果断冲上去站在两人之中，夺走苏小云手中扇子，扔回摊子上。
苏小云的笑容瞬间垮下，她不满的嘟嘟嘴，小声道：“不要就不要嘛，那么凶干嘛。”
之后被附近摊位的鼓掌声所吸引回头，她立马将此事抛之脑后，兴冲冲地在人群的间隙里钻进去，观看从未见过的杂耍。
顾清竹低头拿起苏小云方才拿着的团扇，放在手中转动打量后，给摊贩扔去一锭银子。
“清竹，你给她买什么啊？你不觉得你做的过界了吗？她可是……”想了想，凌嘉言没把“贵妃”二字说出来。
顾清竹目光悠转，划过在人群中开心蹦跳的苏小云后落到凌嘉言身上，他没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凌嘉言却突觉自己肩膀上如万火焚烧，烫的惊人，他立时懂了顾清竹的未尽之言。
你不也是一样吗？
“不是，我……”凌嘉言满头心绪理不断，本能的张嘴反对。
他话未说完，背后的人堆里爆发出一阵尖叫，顾清竹眉头一拧，立刻冲进四散开的人群，抓住被人群裹挟的苏小云带到自己怀中。
下一秒，一支淬满毒液的箭矢从她身侧划过，直直插入木制的轮车中。
顾清竹眼神直直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身边的暗卫齐齐出动，去找究竟是谁敢在今日闹事。
此地自有人处理，顾清竹先护着苏小云离开这儿。
“国师大人，这是怎么了？”苏小云一边跟着顾清竹跑，一边问道。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才自己正在观看杂耍表演，忽然人群最前方一人失控倒下，不断抽搐，众人立时起喧哗，四散而逃。然后她就被顾清竹拉住，一起离开。
“无碍，天华门常有人闹事。只是不巧被我们撞上了。”
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顾清竹停下脚步为苏小云解释道。
苏小云乖乖的点点头，朝身后望望，疑惑的道：“王爷呢？他还在闹事的地方吗？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顾清竹一把扯住苏小云往原路走的脚步，将其扯回自己怀中。
“怎…怎么了？”苏小云眨巴眨巴眼，莫名的对顾清竹此刻的眼神感到畏惧，脚尖朝后滑动。
“步摇又乱了，我帮你理一理。”顾清竹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喉结缓缓滑动，喑哑的嗓音响起。
原来是这样啊。苏小云放心一笑，侧头由顾清竹伸手帮她理顺。
“呀，下一次我还是不带步摇了，老是麻烦国师大人帮我，我都不好意思啦。”
“我不怕你麻烦我，我只怕你不麻烦我。”顾清竹手指顺着晶莹剔透的珠链下滑，停在她柔软白嫩的耳垂上，轻轻揉一揉，苏小云在他怀中止不住的瑟缩一下。
“谢谢国师大人。”
苏小云道完谢，略侧头，不敢与他直视。
原本白色的耳垂如天际染了半边天的红霞，烧的厉害。
“小云，抬起头来看着我。”
骤然而变的称呼让苏小云惊慌抬眼，与顾清竹藏着万千心绪的眼神对上，让人永远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反观苏小云则是另一个反例，她的眼神澄澈纯稚，不带一丝杂念，像未踏足人世的小鹿。偏偏这双眼下又长了一颗妩媚的红痣，当她定定看着一人时，生生勾出几分情丝，让人欲罢不能。
“怎么了呀？”声音软软的，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她，听她这软软的嗓音带上哭腔。
索性现在无第三人在场，顾清竹放在她腰上的手更加收紧，“我要教你些东西，好生听着，放在心上。”
往日在天韵台学琴的痛苦经历重新涌上心头，苏小云微微蹙眉，一脸不情愿，但还是看在顾清竹的面子上点点头。
顾清竹清声道：“首先你要记住男女大防，在人间，拥抱、撒娇、搂腰等亲密动作都不能随便与成年男子做。”
苏小云低头看看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以及他们此刻近乎于无的距离，最后放在顾清竹脸上。
顾清竹没松手，面不改色的继续道：“心上人除外。”
从知晓苏小云是小狐狸开始，她一直以来漠视男女大防的行为也得到了解释。
她只是从来没接触过，不懂如何该与人相处，将此前自己与如她一般的精怪相处的方式带到了这儿。
所以，顾清竹想要教教她，免得艰难有一天被气死。
“什么是心上人？”
“就是你喜欢的人。”顾清竹的眼神由复杂变为炽热，他视线所及的皮肤都开始变得滚烫，好似被烧了一个洞。“小云，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苏小云没有丝毫犹豫的道。她喜欢很多很多人，连崎山上的小伙伴们，宴清宫里结识的好朋友，还有眼前的顾清竹。
顾清竹皱皱眉，一听她这反应就知她把这喜欢跟普通的喜欢混在了一起。于是他打算说的更详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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