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由
陈淮离开之后，宋迦月还是强忍着不适把那份关东煮吃完了。
自那日之后宋迦月便再也没有遇到过陈淮，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是一场梦。
如果不是他的那件外套还在她的柜子里面放着，宋迦月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宋迦月的衣服基本都是张姝琳买的，害怕会被张姝琳发现那个外套，她偷偷把衣服拿出去干洗之后，就把这件外套的放在衣柜的最底下。
要是被发现这个衣服，免不了又是一场战争。
现在每天已经很精疲力尽了，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应对了。
甚至现在受药物的影响，逐渐开始睡不着。
每晚都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好几次在学校上课险些睡着，记忆力也开启没有那么好了。
如果被张姝琳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想起刘医生的建议，最好是需要家人的陪同去治疗，好几次她都想告诉张姝琳跟宋民，可是她开不出那个口。
其实宋迦月比任何人清楚，最后她的父母给的答案是什么。
但是有的事情总是比预想来的要快，宋迦月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开口，却先被张姝琳发现了。
那天照旧如常，宋迦月一放学便回家，家里没有见到张姝琳的身影，宋迦月以为她不在家，便也没有在意。
有点渴喝了两口水之后便回去了房间。
刚刚回到房间还没有坐下呢，房间门便被打开，一回头就看到张姝琳站在门口。
原来在家里啊，还以为不在家呢。
看到张姝琳面无表情的样子，宋迦月就明白肯定是自己又让她生气了。
张姝琳快步走到宋迦月的面前，二话不说，抬起手“啪”直接甩了宋迦月一个巴掌，光听声音就知道张姝琳用了多大的力气。
实在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能让张姝琳这么生气，给自己这么一记响亮的耳光。
短暂的愣神之后，宋迦月感觉到自己的被打的那边脸都麻了。
“宋迦月，你给接受接受这个是什么？你怎么会在吃药，吃的什么药，你说。”
事情来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刚刚宋迦月都没有看到，张姝琳另一只手上正拿着她吃药的药瓶。
药瓶被扔在了桌子上，翻滚着落在地上。
宋迦月不敢抬头看张姝琳，但是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张姝琳肯定是气炸了。
看到宋迦月不吭声，张姝琳又用力拽着她的校服领口去摇晃她，跟发了疯一般，“你说话啊，你是哑巴吗？你真的是一点也不像我也不像你爸。”
宋迦月越是不说话，张姝琳就越想打她，她此刻就好像是一个发泄桶。
其实有预想过告诉父母生病的事情，她期盼着说的时候父母应该会有一点心疼的吧，应该会关心她的吧。
但是没有幻想过会是这样的，早该知道是这个下场的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盼些什么。
“说什么，应该说什么？说我得了抑郁症？让你们带我去看病吗？那你会吗？你们真的有在意过我吗？我有的时候真的有在怀疑”她哽咽了一会儿。
眼睛里的眼泪像金豆一样从眼角流下来，但是这个时候没有哭出来，她左手擦了一把眼泪，右手擦了一把眼泪。
“我真的有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又或者你真的有把我当过女儿过吗？”
许是早已经习惯之前宋迦月不反抗的样子，对于现在宋迦月抛出一个又一个的质问，她无从回答。
“你一个小孩子你天天哪里来什么多事情抑郁，就你事情多，为什么别的小孩没有，就让你好好学习就能给你弄抑郁了吗？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是个女孩子，我跟你爸吵架吵了多少次啊？”
即便是宋迦月说的再多，张姝琳始终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父母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好好读书吗？她做错了什么？
哪怕父母对自己再不好，宋迦月更多的时候是无奈跟难过，从来也没有想过去怨恨，可是这一刻她真实的感觉到，自己心里慢慢滋生起了怨恨的念头。
有时候语言暴力，往往比身体上的暴力还可怕。
有一些看似无意脱口而出的话，却是最扎心的。
宋迦月抬头看着张姝琳，她的眼神里面满是失望。
“那您呢？既然不想要女孩子，那为什么把我生出来，如果我知道是这样的，我真的不会来的，真的。”
说完拿着书包飞快的跑出了房间，只留下身后的张姝琳在房间里声嘶力竭。
离开家门之后，一个人像个游魂一样，独自走在街头。
本来宋迦月就没有什么朋友，平时也没有社交活动，这会儿离开了家，真的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眼睛盯着天空发呆，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家嘛现在是不想回去了。
就算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少不了一顿挨打。
突然一阵轰轰的机车鸣叫声打破了宋迦月的思绪。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陈淮，京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每次遇见都挺狼狈。
好看的人总是吸引人的目光，她一眼就看到对面的路口的陈淮，他正坐在那辆黑橙相间的机车上，许是机车太过于拉风了，让人挪不开眼。
他的头发好像长了一点，已经快要到眼睛的位置。
在晚风的吹拂下，他伸手拨弄了一下额头的碎发。
嘴里还咬着根烟，他又从口袋里面掏出火机，但是并没有把烟点燃的样子，而是在拿在手里转来转去。
这又想起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那天他的神态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而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型的原因，这么看上去少年感满满。
可这会儿陈淮的心情有点糟糕，已经跟蒋舟约好了一起去跑圈。
谁知道这家伙重色轻友，为了女友临时放了他鸽子。
正准备点燃嘴里的烟的时候，瞅见对面的路口的石墩子上坐着个小姑娘。
但是这个小姑娘为什么每次都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呢。
陈淮骑上自己的爱车，朝着对面骑去。
当看到停在自己前面的陈淮的时候，宋迦月很是惊讶，他是不是还记得自己呢？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想，她心里有点开心的。
刚刚隔着远没有看清楚，此时站在小姑娘的面前，这么一看她，这个才发现她的头发有点凌乱，眼睛又红又肿的，左边的脸颊有点微红。
怎么说呢有点像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
“看着挺乖的一小姑娘，怎么回事啊搞成这样？”
“要你管。”宋迦月这会儿心情真的很差，在语气上也冲了点。
第一次做出了没有礼貌举动，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但是又不想再解释什么。
小家伙，看着挺乖的，想不到啊，脾气还挺臭的。
能看出心情不大好，陈淮也不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喂，小姑娘，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走。”
听到这句话，宋迦月都愣住了，她一抬头就看到陈淮那张放大的脸，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他的脸部轮廓线条锋利。
而他那双眼睛就好像会勾人。
看着他的眼睛，她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也不怕我把你卖了啊。”
陈淮唇边扬起笑容，笑的欢快极了，让宋迦月一时失了神。
“你才不会这样，你不是这种人。”宋迦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笃定陈淮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她就是相信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谁知这让陈淮听到笑的更欢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宋迦月，“你就这么信我？”
宋迦月被他盯着心跳漏了半拍，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陈淮见状也不逗她了，伸出白皙且节骨分明的大掌，一把把宋迦月从石墩上拉起来，递过来一顶机车头盔。
“上来吧。”陈淮坐在机车上，两条长腿撑着地面。
宋迦月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踩着车子后边的踏板，手撑着车座，她想坐上去，但是身高有限，还是没有座上去。
陈淮看着她笨拙的样子，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伸手楼着她的腰，一把把她抱上后座。
少女的腰很细，只有他一个手掌那么大，好像他再用力一点就能把它掐断。
“坐好了。”
机车发出鸣叫，把内燃机的轰鸣带入了黑夜。
陈淮带着宋迦月在引擎声中，去拥抱黑夜跟风。
宋迦月张开双手迎着风，那一刻她感受到了自由，是自由的味道。
陈淮在车镜看到了后边的小姑娘张开的双手，头盔里那双眼睛里面似乎带着泪光，可能是想到什么伤心事情了。
陈淮难得做了两回好人，还是对同一个人。
陈淮踩着油门加快了速度，宋迦月拽着他的衣角，看着他宽阔的肩膀，轮廓深邃而立体的侧脸。
她的心跳加速了，这一刻他们就好像是黑夜里出逃的情侣。
情侣？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个念头，下意识又否决了。
人家好心好意帮助她，她怎么能肖想人家。
陈淮没有打算带着个小姑娘去跑圈，只是带着宋迦月在路边遛了两圈就没再跑了。
最后两人是在一条热闹的小巷口停下，想着这个点也到饭点了，小姑娘应该也没有吃饭，便带着人来到了小食街这边。
“想吃点什么。”
夜晚的小食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最热闹的还属烧烤店，生意火爆的都已经坐到店门口外边了，基本都是三两好友点上一些烤串，再喝上点小啤酒，开始聊起遇到的各种奇闻怪事。
宋迦月还是第一次晚上来小食街，她还是不太习惯这个氛围吗。
“喝粥吧，我想喝粥了。”
“那走吧，跟紧我。”
晚上这边本身就比较热闹，到处都是人挤来挤去的。
陈淮有点害怕这小姑娘会走丢，走丢了是小，这条街鱼龙混杂的，还是跟着自己比较安全。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粥店，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在一条小食街开个粥店。
陈淮之所以知道这个粥店，是因为之前跟车行里面的那群小子们喝醉了，因为胃有点难受，回去的路上无意间看到的。
两人进了店，老板热情的问他们：“吃点什么啊二位。”
“皮蛋瘦肉粥吧，可以少放点皮蛋吗？”
“好嘞，你呢帅哥？”
“我就不用了。”
陈淮这会儿不太饿，没有什么想吃的念头，说完便拿出手机看了眼。
便看到车行的群里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99+的小红圈了，便随意点开看了眼。
这群人也真的话够多的，也不知道一群大男人话怎么那么多。
本来想切出去的，一点往上滑了，这一看居然发现有人发了一张图，陈淮点开图片。
拍照的人可能离的有些远，所以导致图片有点模糊。
但是还是不难看出，照片里一个短发的少年旁边站着个长发少女，背景是小食街的街头，在人山人海里少女的手拉着少年的衣角。
照片看不到少女的正脸，只有少年看着旁边的少女的侧脸，这个侧脸陈淮本人最清楚不过是谁了。
至于那个少女，现在正坐在他的对面。
车行的群里都炸了，大家都清楚陈淮的情况，都知道陈淮不近女色。
这突然甩出这么张照片，这一下子都炸开锅了。
赵启：这什么情况啊，淮哥回事啊
周城铭：我的妈，这是我淮哥吧，死胖子出来说话，到底怎么回事，就甩个照片过来，你这行为可是要烂屁股的！！！！
李延:我跟你们说我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淮哥居然背着我们在约妹子。
李延：我跟路子他们在美食街这边吃烧烤，远远就看到我淮哥拉着个妹子从我面前经过，他对着人家妹子笑的个朵盛开的菊花
赵启：我就说为什么淮哥怎么老不爱跟我们出去，原来淮哥要是找妹子去了
这些人真的是离谱的很，陈淮以为这已经很离谱了，谁知道连蒋舟那个傻子也信了这个事情。
jz：阿淮，你什么时候找的对象为什么不告诉我？
chen：马上就比赛了，我有这个心思吗？
jz:也是，我就说你有对象怎么可能不告诉我
chen：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对象会死？
jz：陈淮，话别说的太绝，等你找到对象了你就知道没有对象会不会死
chen：滚，不会有这一天。
回完蒋舟之后，陈淮就没有再看手机，看了眼对面的小姑娘。
这时粥也做好了，老板把粥端来放在了桌子上。
“你真的不吃吗？”
“嗯，不饿，你吃吧。”
“好吧。”
见陈淮都这么说了，宋迦月也没有再说什么。
粥还有点烫正在冒着热气，宋迦月拿了个勺子，一点一点的挑出粥里面的皮带。
她受不了直接吃皮蛋的味道，但是她喜欢粥里面有皮蛋的味道，有时候宋迦月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
而陈淮却想，这小姑娘不仅人爱哭还挑食，难怪瘦的只剩下骨头，想着陈淮就笑了。
“对了，我是宋迦月。”
“嗯？”他说话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语气里面带着疑问，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眼睛就像个会勾引人的妖精盯着宋迦月。
这让宋迦月有点手足无措，坐立难安，拿着勺子的手也僵住了。
“陈淮。”
许是觉得这样不够正式，他又说了一遍，“我是陈淮。”
这一刻宋迦月心里滋生起了一种奇怪的念头，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一种东西在开始在意识里面潜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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