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火车上的母子
“我天！这是娶了个祖宗吧？”
一天一夜的火车让车厢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高野是怎么疼媳妇的。
有人羡慕自然就有人酸了，说话的是位老太太，怀里还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旁边忙前忙后的应该是她的儿媳妇。
听见这话的高野看了她们一眼，什么都没说，从行李里拿出奶粉倒了两杯出去接水了。
奶粉在这个年代比大米还精贵，很多人到死都没尝过麦乳精的味道，更别说奶粉了。
东省连买都没得买的，这还是高女士在知道儿媳妇怀孕了寄来的。
夏妈妈来的时候也带了些来，现在全家人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喝一杯。
奶粉一拿出来整个车厢都弥漫着一股奶香味，很多小孩子都馋哭了。
一些厚着脸皮想用高野的身份让他免费给他们点。
“这是孕妇专用的，我媳妇怀孕了需要营养！”
高野不同意分给他们，一杯慢慢喂给夏瑾一杯给高明。
“我孩子这么枯瘦枯瘦的也需要呀！”
“小朋友你叫我什么？”
正嚎着的小孩被高野问话打断，怯怯的看向他，小声叫了声“叔叔”。
高野温柔的摸了摸孩子的头，然后无情的说：“你孩子叫我叔叔，我又不是他爸为什么要把我媳妇的东西给你孩子？”
“你们解放军不是说为人民服务？我们都吃不起饭了……”
“全国吃不起饭的那么多，而且我看你穿的衣服是的确良的布料，怎么有钱买衣服没钱吃饭？”
“介绍下我在报社工作，你要是真吃不上饭我可以帮你登报，好心人那么多总有人愿意帮助你的！”
夏瑾双眼放光的看着那对母子，表示自己很乐意助人。
她还在奇怪怎么这次坐车这么平静，这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人们骨子里都是欺软怕硬的，敢跟高野提要求只不过是因为高野是解放军不能对他们做什么。
但夏瑾从上车就一直是脾气不好的模样，昨天的徒手掰苹果更是成了这些人的噩梦。
听说要把自己登报，那大姐抱着自己孩子不说话了，夏瑾无趣的撇了撇嘴。
这段时间夏妈妈已经慢慢适应了女儿性格的转变，反而适应良好。
突然对面一阵声音传来，是坐在地上的一个妇女，虽不至于像是逃难的。
但那脸色蜡黄一看也知道是营养不良。
虽然夏瑾不会看相，可她从妇人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安宁的死气。
怀里的孩子也是干瘦干瘦的，夸张的只剩一张皮连着了。
只是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的，仿佛装着满天星辰。
看到这母子的情况饶是夏瑾都吓了一跳，这种只有在那种战乱的地方才能看到的景象没想到在这个以安定闻名的国家也能看到。
稳了稳心神，“你有什么事吗？”
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放柔和了些，生怕大点声就会吓到他们一样。
高野宠溺低头看向媳妇的发顶，媳妇总说讨厌善良的人，其实她才是最善良的那个。
“我能不能用这些咸菜干跟你们换点那个奶粉，只一点点就行了！”
生怕夏瑾不同意把咸菜袋子打开给，用手比了比真的只要一点点奶粉。
夏瑾看了看那妇人打开的袋子，估摸着那就是她们这一路的口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心口涩涩的。
“这应该是你们所有的干粮了吧，都换成奶粉了你们接下来怎么办？”
妇人只是释然的笑笑，“小轩今年五岁了，他从小到大都是跟着我吃野菜，吃树皮，一顿饭都没吃过。”
说着怜爱的摩挲着孩子的脸，“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要去哪，说不定根本就等不到下车……”
夏瑾能看到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悲伤只是看着孩子的眼神里透着歉意。
估计是觉得对不起孩子吧？
“妈妈，我不要吃奶粉，我们把咸菜留下来吧，还能吃好几顿呢，等吃完我再去挖好不好？”
孩子仿佛看懂了妈妈的眼神，哭着伸手摸摸妈妈的脸。
“孩子乖，来奶奶这里.”
夏妈妈鼻头已经通红，温声让孩子过去。
但那孩子可能是看过太多的分别，死命的抱着妈妈不松手。
“妈妈我不吃奶粉了，你别不要我！”
妇人也抱着自己的儿子，歉意的看着夏妈妈。
夏妈妈从包袱里拿出三个馒头递给母子。
“奶粉不顶饱，你们先吃这个吧。”
说着拿出夏海的陶瓷杯递给高野让他去给母子倒杯水。
不是包袱里没有包子，只是没必要，而且这对母子明显饿了很久一下子吃油水那么大的肠胃会受不了的。
况且要是其他人看到她把包子送人肯定会给自己这些人惹来麻烦的。
夏妈妈是同情这对母子，也想帮他们，但只能在不会伤害自己等人的情况下。
“我们是换，不是乞讨！”
妇人不接怀里的孩子馋的一直吞咽着口水也没伸手。
看的出来即使生活困难，妇人也把孩子教的很好。
“可是咸菜我们有……”
“可以，你把咸菜给我丈夫吧，不过你这咸菜很多，我现在怀孕了就喜欢吃这些。”
“现在不让买卖我就拿东西跟你换吧，这三个馒头你先拿着，接下来每天我都会给你三个馒头……”
“我知道你是想帮助我，但我……”
妇人想拒绝被夏瑾的一番话阻止了。
“不受嗟来之食是好的，想来你也是上过学的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你低头看看他都饿成什么样了？”
“你也说过他从小都没吃过除了野菜以外的东西，你忍心……他到死也没吃过除野菜之外的东西么？”
夏瑾很佩服妇人的意志力但不喜欢她的死脑筋，人都快饿死了还计较那么多，有什么是比命重要的？
妇人默不作声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我只是不想他养成伸手的习惯……”
“他不是我儿子他是我路上捡的，不过这些年相依为命我也把他当做儿子了！”
夏瑾没想到他们不是亲母子，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们。
既然不是你家的你让人家孩子跟着你饥一顿饱一顿的，你是真不怕人家亲生父母找来打死你？
其他人都一脸敬佩的看向妇人，觉得她都这么苦了还愿意收养一个孩子。
夏瑾强硬的把馒头塞给妇人就不说话了。
高野莫名其妙刚才阿瑾不是还挺同情这对母子的嘛，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
“怎么了？”
夏瑾只是摇了摇头，偏头看着那对母子。
只见那孩子把两个馒头都递给了妇人，自己抱着一个馒头干啃。
妇人喝着陶瓷缸的水，孩子只能在一边噎的脖子伸的老长。
顺着媳妇的视线，高野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是那怪。
看夏瑾在看他们，妇人抹了把嘴，清了清嗓子说道。
“小轩是我在五年前在路边捡的，当时他正拿着一块饼吃着，但那么小的孩子哪里能吃饼。”
“所以你吃了，为了报答他你就收养了他！”
“对，你怎么知道？”
“你真善良！”
妇人还以为夏瑾是在夸她，腼腆的笑笑。
夏瑾在妇人说这些事的时候一直在观察那孩子的反应，只是那孩子仿佛真的被洗脑了般毫无反应。
夏妈妈听了更是感动，接过妇人的缸子给添了一勺奶粉。
小轩明明馋的不停地吞咽口水还是把缸子伸到妇人嘴边。
那妇人也是直接喝了一大口，只给小轩留了一点底。
就这样小轩也是甜甜的笑着，看不出任何不满。
夏瑾觉得要不是这孩子被洗脑的彻底就是演技太好。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是后者。
高野一直皱眉看着他们，他们也经常会和公安联合解救行动。
所以看着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总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夏妈妈现在是先入为主觉得妇人对孩子无私奉献。
周围人也是夸这妇人大公无私，自己过得这么艰难还想着帮别人。
夏瑾只是冷眼看着，觉得刚开始的感动真是喂了狗，不过那孩子是真可怜。
说喜欢吃咸菜也只是当时为了安慰他们说的，她不至于自讨苦吃。
“奶奶，你可以把咸菜给我们吗？我们可以少要一个馒头的。”
小轩突然找上夏妈妈，神色乞求的看着她。
“行，我就说过你们那点咸菜不够吃!”
说着把上次妇人给她的咸菜袋子递给他。
小轩对着夏妈妈甜甜的笑着，又不动声色看向夏瑾。
夏瑾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这孩子倒是挺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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