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怎么可能会有上百的怨灵
两天后的清晨，封清灵收拾好桌上散落的黄纸毛笔，出门与顾瑜怀和柳缘集合。
原本这次的任务是只有她与顾瑜怀二人进行的，但宗主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便叫上了身为医师的柳缘同她们一起前往村子。
“哼，赶紧的吧，我都等了你好长时间了。”站在入口结界处，柳缘瞥了她一眼，抱臂轻哼一声。
她说完这句话，顾瑜怀立刻摇头否定道：“清灵别听她胡言，她也刚到没多久。”
“顾师姐，你能不拆我台吗？”
“真是不好意思，不能呢。”
柳缘面上瞬间涨红，她忽然凶巴巴地瞪了一眼旁边的封清灵，便转身拂袖乘鹤离去。
封清灵早已经习惯了自己会莫名被瞪的事，她如往常般凝出一柄灵剑，站上去看着顾瑜怀，问道：“走吗？”
顾瑜怀也站到断浊剑身上，颌首答道：“当然，不过你可要记得跟紧我啊。我们原来的村子还是挺偏僻的，而且身上也没有地图什么的，就连柳缘都可能找不到路。”
“我们原来的村子？”封清灵困惑地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很快便想起上次师尊跟自己说得那些事，“是师尊说的那个，对吗？”
顾瑜怀催动足下长剑，面色沉重地点点头，“对，我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一天算了，你要听我跟你讲讲过去的事吗？”
封清灵跟在她左侧稍后些的位置，看着她略显阴沉的侧脸轻嗯一声。
许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表情不大好，顾瑜怀几乎是眨眼间便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面上又恢复了平常温和的微笑，“那些难过事就暂且不提，我就跟说下原来你在村子里时的情况吧。”
“你、我还有柳缘那时候是邻居，从小就一起玩。这个我应该已经和你讲过了。在我印象中你一直是被你爹带大的，你性子和你爹很像，初次见面时我记得你们父女俩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冷，仿佛看你们一眼都会被冻住一样，吓得村里的小孩子都绕着你们走。”
说到这里，顾瑜怀不禁轻笑出声，“就连我当时也是做了好一会儿的心里准备才敢去跟你说话，那时候你经常坐在村里的槐树上，有小孩找你玩也只会冷漠地看着他。加上你那双眸子的缘故，我都以为你其实是什么千年寒冰成精来着，结果一直到跟你玩得很熟后才知道你其实只是怕生还不善言辞，外加随父长得一副淡漠的样子而已。”
封清灵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自己会做出的事，不过至于瑜怀后面所说的淡漠样子
“我长得很凶？”她认真发问。
顾瑜怀沉思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唔对于小孩子而言，一般确实会觉得你比较凶，不过更多人还是觉得我们清灵长得很好看，就像九天上的仙人一样。”
封清灵轻咳两声，耳尖攀上几抹红，“过誉了，我怎可同仙人比较？”
“怎么不可？在我心目中，清灵可是比那仙人都好上甚多！”顾瑜怀一时激动，将自己心中所想直接说了出来，在看到少女逐渐染上红晕的面颊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一时也是面红耳赤，她不知所措地移开目光，微启唇瓣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瑜怀在我心中亦然如此。”封清灵低声说道，她视线移到自己的正前方，稳定跳得有些厉害的心跳，努力让面上的火烧云尽快退去。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甚至还夹杂着呼啸的风声，但顾瑜怀还是清楚听到了这句话。她整个人登时身形一滞，唇角克制不住地勾起，淡墨色眼眸中的羞涩渐渐变成了欢愉餍足。
‘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啊，以后可以多试试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呢。’她这样想着，脸上笑意更甚，毕竟这还是第一次见冷淡的小铃铛露出这副表情啊，就连脸颊上都飘起了一层明显的红晕。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发觉自己笑得可能有些许放肆和不怀好意，这可不是一个温婉好师姐会露出的笑容，担心吓到封清灵，她足足调整了好几秒的表情才敢转过头去。
封清灵面色已然恢复了冷白的常态，除了两颊处淡若雾霭的浅粉外，再也看不出少女先前难得的害羞姿态。
“清灵，你经脉现在如何？好些了吗？”顾瑜怀长睫颤动，眨眨眼，有些担忧地关心道。
封清灵略略颌首，平静回道：“嗯，较之先前好上许多。”
“这就好。”顾瑜怀愉悦笑道，倏地对她招招手，示意她往前来些，“来，我看看你有没有好好敷上药粉。”
稍微加速至同顾瑜怀并肩，封清灵利落挽起广袖，向她示出自己小臂上大面积的素白绷带。
虽说有些遗憾方才没多欣赏到清灵羞涩的样子，但此刻嗅着风中缠绕的梨花香，又看着少女绷带间缝处露出的如冷玉般的肌肤，顾瑜怀倒也不觉得太亏。
封清灵所居的飞玉阁前栽着棵梨花树，那梨花树因着常年被灵气滋润，所以生得格外巨大繁茂，就连花香也比其他同类好闻了不知多少。且上面的梨花终年不败，风一吹便会有许多细白若玉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当真是好看极了。
而封清灵一向深居简出，大多时间都呆在自己阁中，自然便染上了一身清淡的梨花香。
确认了清灵有好好遵从医嘱，顾瑜怀见好就收，让人挽下袖子后便一起专心于操纵飞剑。
……
持续御剑了一段时间，二人在阴月山上空发现了停滞于此的柳缘。
柳缘盘膝端坐在仙鹤上，正探头四处张望着什么，见她们到来眼神忽地一亮，一改平日里仿佛吃了火药的态度，连忙招呼道：“你们快来，我找不到路了！”
听到她的呼喊，顾瑜怀一边加速，一边朝封清灵挑挑细眉，“你瞧，我说得对吧？柳缘她果然没找到路。”
“瑜怀说得对。”封清灵点头附和，并未多言，只随她前往柳缘所在处。
柳缘摸了把手下柔软的鹤羽，指着下面葱郁茂密的树林委屈道：“下面的植被树木繁多，按记忆完全找不到路在哪。”
顾瑜怀微微仰首，打个响指，看上去颇为轻松地说道：“这好办，你跟着我们来就好，我记得很清楚回村的路。”
说完，顾瑜怀瞧了眼封清灵，随后一马当先，精准快速地向一片密林中穿去。
‘之前，这里的树木似乎并没有如此高大。’跟随在顾瑜怀身后，封清灵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忽然发现有好几颗树的树干及树叶的颜色为乌黑色，而且越往里深入发黑的越多，直觉告诉她这里有些不对劲。
“瑜怀、柳缘，这里不对劲。”她轻抿唇角，出声提醒道，“树的枝干都是黑色的。”
在前方疾驰而行的顾瑜怀听到她的话语，余光瞥向周遭树木，果不其然！目光所及之处竟几乎全是一片乌黑的树群。
顾瑜怀瞳孔骤缩，几乎只一念间的功夫，她止住突然颤动的断浊，回首厉声喝道：“都快停下！此处被侵蚀了！！”
然而这已经太迟了，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凄厉地鹤唳，周围树林中飘出几群人形怨灵，它们扒在树上，面色惨白，双目中充斥着猩红色的血丝，口中不断低声嘶吼着，身上传来的浓郁怨气让人仿佛快要窒息而亡。
“回家、回家回家”不知是哪个怨灵率先开了口，紧接着，整个森林中的上百怨灵也开始朝她们咆哮着，“回家！快回家！快回家────！”其中几个还伸出瘦骨嶙峋的细长利爪，像是要将她们一同拖入深渊一般。
“这些是张伯？柳三！这怎么可能！？”柳缘连发出的声音都在颤抖，她看上去是认出了其中几个怨灵，正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们。
见到数量如此之多的怨灵，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封清灵神色都变得凝重，张开手谨慎地在三人周围凝结出一面防护罩隔绝袭来的怨灵。
这个方法确实起了短暂的作用，但很快，那些原本匍匐于树丛间的怨灵接二连三地向防护罩扑来，他们无视防护罩上凌冽的寒气，尖利的爪子疯狂挠着防护罩，发出一阵阵令人难受的摩擦声，哪怕漆黑的长爪上都覆盖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寒霜都未曾停歇。
封清灵看着眼前密集的怨灵深吸一口气，她足下灵剑隐隐变得有些透明，伸出的手臂也已经开始因疼痛而微微颤抖，若是再让经脉保持这样高强度的灵力输出，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顾瑜怀趁着清灵争取到的宝贵时间快速扫视了一遍周遭，骇然发现四面八方全是虎视眈眈的怨灵！看上去她们除了杀出一条血路外别无他法。
‘就连地面上也都是，村民们到底怎么了？难道只能杀出去吗？’
但所幸天无绝人之路，正当防护罩产生一道道裂缝，顾瑜怀强忍泪水准备发出进攻指令之际，一个温柔清澈的女子声音却传到了她们的耳中。
“不用害怕，你们可以放下防御的。他们并不会伤害你们，我以魂魄保证，他们只是被最近的一些东西影响了想向你们求救，以及去救你们。”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已经因太过震惊而说不出话的柳缘忽地瞪大了双眼，她猛然转过头向咬牙支撑的封清灵吼道：“快停下！听这个声音的！”
一旁已经在身后唤出数柄长剑虚影，做好攻击姿态的顾瑜怀也忽然愣住了，在反应过来后她立马过去将手指搭在封清灵手臂上，认真说道：“清灵，相信这个声音，她绝对是你娘。”
‘娘？’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封清灵脑中空白了一瞬，但出于对顾瑜怀本能的信任，她还是乖乖垂下已经产生了肌肉痉挛的手臂。
在防护罩消散后，那些怨灵果然没有再继续进攻，反而是小心翼翼地漂浮在他们面前，看上去很是痛苦地在她们面前画出了一个诡异的赤色法阵。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法阵突然散发出一阵刺眼的血红光芒，封清灵下意识闭上双眼以手做挡。那光芒很快便完全笼罩在了她们三人身上，仅仅一霎那的时间，数百的怨灵以及她们一行人便消失在了森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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