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尘（4）

哼着小曲儿，数着钱，凤卿心中不禁想到了凌熠，他有没有受欺负？应该不会吧。心里这样想着，凤卿翻身下榻，披上了厚衣服，带上蓝蓝偷偷溜出出府。她心想：出去逛逛街，会不会遇上呢？

        此时凌熠在柴房内瑟瑟发抖，嘴唇冻得发白，哆嗦着。半天了，连一个送饭的下人都没有来过。他有些绝望，睫毛颤了颤。一阵寒风刺的他发痛。哪来的风？凌熠回头一看，有一处木窗没关严实，而且估计被老鼠咬出了个大洞，正呼呼向屋内灌。

        凌熠心中一喜，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随手拿了个木棍，用尽浑身力气，去翘，去砸。终于，一处木头断裂，整个窗子开了。凌熠咽咽口水，搓搓手心，吃力翻了过去。

        扑通一声闷响，他摔在了雪地上，滚了几圈，简直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出来了，努力睁开眼睛，支撑着站起来，踉跄着向院墙的一个狗洞挪去。他得出去，不然真的就死在这里面了。凌熠哆嗦着，一点一点爬了过狗洞，出了院子，来到了府外。

        大年初一，京城上正是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杂耍的，说书的，卖糖葫芦的，应有尽有。来往人们穿着新衣，脸上洋溢着笑。

        没人在意，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闯到街上。凌熠身型弱小，衣着单薄，伤痕累累。一道阳光刺入他的眼中，晃的他晕乎乎的，体力不支，扑咚一声倒下了。

        有人注意到了躺在街边的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有人昏倒了！”立刻就有一群凑热闹的人儿围了过来，七嘴八舌。有人在可怜叹息着孩子可怜，有人说着要不要请郎中，却都无动于衷，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手拿着一串糖葫芦高兴得蹦蹦跳跳的凤卿正惊呼原来府外的世界如此之好玩的之时，却见有人喊有人昏倒了，一颗八卦之心又熊熊燃烧起来，不顾后面追赶着的蓝蓝，拔腿就往人群中跑，挤过人群探出脑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凌熠！

        凤卿张大嘴巴，差点儿叫出声来，结果一个手掌覆上了她张大了嘴，将那一声惊呼生生堵了回去。转了转眼珠子，却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将她半护着，摇摇头。凤卿露在外边的一双丹凤眼七分惊恐，三分疑惑。妈呀！偷偷溜出来，不会就这样被绑架了吧？

        “小姐！”蓝蓝一声惊呼，只见自家小姐被一个陌生的少年从人群中半抱着拖了出来。凤卿的小短腿扑腾了两下，离开人群，少年将她放了下来，凤卿吸了口气，结结巴巴指着少年道：“你，你是谁，本，本小姐是宰相府的孙女儿，你不能绑本小姐！会会招，招来杀身之祸的！”

        蓝蓝冲上来，将凤卿拉到了身后，张开双臂，死死护着她：“放肆！”

        少年后退了两步，竟单膝跪地，低下头，抱拳道：“在下于柏岩，奉凤大人之命暗中护小姐周全。多有冒犯，请小姐恕罪。”说着，便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双手递了上去。

        凤卿探出了头，接过来的牌子上大大写着“凤”，心安下一点点，过了一会儿又紧张了起来：“那阿爹祖父都知道我溜出来了？”

        于柏岩郑重地点了点头。

        凤卿咽咽口水，又道：“那昨天的事，你都知道？”

        于柏岩又郑重地点了点头。

        完了。凤卿有些绝望，这么说她那些上树打鸟蛋树下捉蛐蛐儿的那些荒唐事儿阿爹祖父岂不是都知道？唉，瞒不住啊瞒不住。

        不想这些了，凤卿摇摇头，将被发现的悲伤晃了出去，眼下是得将不省人事的凌熠救出来。

        “帮本小姐一个忙，本小姐便，便原谅你了。”凤卿眼珠一转，心生一计，正好可以让于柏岩将凌熠救出来啊。从蓝蓝身后走到他面前，故作镇定地命令，还用嫩嫩的小手在于柏岩眉间点了点。少年身型不被人察觉的颤了颤，抬起头来对上小女孩儿清澈的眼睛，随后又低下了头：“是。”

        少年站起身来，入了人群之中，掏出了官府的腰牌，将人群驱散了，俯身抱起了依旧昏迷不醒的凌熠，朝凤卿走来。

        凤卿赶忙上前，踮起脚尖看到了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凌熠，些许心疼地蹙眉，伸出手来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口气，还好没死。两三口咬完了那串糖葫芦，小手一挥：“回府。”

        凌熠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榻上，浑身上下酸痛不已，却有了点力气。浓浓的药香味窜入鼻尖。床帐，床纱，暖炉，一切都是陌生的。凌熠勉强着撑起了半个身子，捂住脑袋，头痛欲裂，半晌才会想起了一些事。他翘开了窗子，从狗洞中爬了出来，之后的事，什么便也记不得了。

        “嘎吱”一声门开了，凌熠立刻警觉起来。蓝蓝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你，是小卿身边的侍女？”凌熠瞧她有些眼熟，问道。

        蓝蓝重重将碗放在了床头，看向凌熠，语气不满：“是。把药喝了吧，你晕在了街上，小姐将你救下来了，这里是宰相府凤府。小姐因为私自外出，被老爷罚跪祠堂。小姐可怜你，求着老爷将你留了下来。唉，帮了你三次了吧，也不知小姐是怎么想的。”

        一听这话，凌熠清醒了许多，身子直了直，不可置信道：“小卿？小卿救的我？她现在还在祠堂受罚吗？”

        蓝蓝叹了口气，将药碗从床头拿起来，塞到凌熠手中：“小姐现在还在祠堂，乖乖将药喝了吧，别让小姐担心。”

        凌熠微微出神，心中一阵苦涩，却又感到无比温暖，手捧药碗一口气将还冒着热气的药一口闷，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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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没见阿姐，凤驰心中还是有些寂寞的，想念阿姐带他下河抓鱼翻墙偷橘子了，便求小于带他去凡间一趟。小于想想，嘴角勾了勾，摸摸凤驰的脑袋：“好主意，但殿下要记得，是殿下硬拉着小于来的哦。”

        凤驰挠挠脑袋，话说的没错，但，似乎有一丝不对劲儿。

        于是乎，小于连夜将凤驰带下了神界，隐去了身形。

        于是乎，两位便看到了五岁的凤卿，看见了她入皇宫，助凌熠，救凌熠。

        这，这，这……凤驰很不爽，小于看起来更不爽，看凌熠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丝敌意。

        “我阿姐怎么老是遇上这个臭小子？还因为这个咬别人？”凤驰捏紧了拳头。抬头看向小于。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小于皱着眉，牙咬得咯吱咯吱响，眼神犀利。凤驰吓了一跳，连忙安慰道：“小于你别生气，只是情劫，情劫罢了。阿姐会因为他受伤伤心，这，这不可避免啊，你别，别出手，那小子只是个凡人，凡人啊，打他会损自己修为，坏阿姐气运的。”

        好像是这么个理。小于抱肩，想了想，郑重问凤驰：“殿下是不是担心公主。”凤驰重重点了头。

        “我有一个好方法，不会坏公主的气运，能保她现在周全，想不想试一试？”

        凤驰眼睛亮了：“什么好方法？快说来听听。”

        小于故作神秘：“要不，我去陪公主殿下？”

        “什么？”凤驰惊，“损修为啊损修为，违天道啊！会被处罚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小于笑笑，说罢，已经变了一张脸，与先前的脸有五分相似，眉间红痣消失了，也将自己年龄变得与凤驰差不多大，换上人间的衣服，笑嘻嘻看向凤驰：“保证谁也认不出来。”

        凤驰傻了，呆呆看向小于丢出了一丝金色气息，将凤家两个老爷记忆篡改了，手中多了个牌子，赫然写着“凤府于柏岩”，后飞身前去，敛去了些法力，将人群中的凤卿抱了出来。

        从此，凤府多了个暗卫，专护凤家小姐，名唤于柏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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