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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见陆欢


邹律脱掉了一件外套,问明晨:“班长,你在不在意别人裸睡呀?”

        明晨把外套扔在了他身上,笑着说:“不是很习惯”

        “那我还是穿着衣服吧,不好意思,习惯了。”邹律挠了挠头。

        明晨把床铺好,看见卧室床头柜上摆了两盒香烟,顺手把烟扔给了邹律,邹律眼睛一亮。

        香烟这在末世基本算是无价之宝,通常只有基地的领导人才可以接触到。

        虽然他是异能者,地位很高,但是这种稀有资源却没有办法接触。

        邹律其实有些烟瘾,但是因为末世的到来,几乎都已经戒掉了,现在接触到香烟,自然异常兴奋。

        他小心翼翼的把烟捧在手心,想了半天,把烟塞进了外套里。

        “这玩意儿太稀有了,今天抽明天没有更难受,这两盒留着我死之前抽。”邹律一正言辞的表示。

        明晨没有理他,他在床上闭目养神,这是他末日降临以来住的最好的屋子,睡过最舒服的床,但是却很难入睡。

        明明自己,已经很累很累了。

        脑海中一直浮现出陆欢的身影。

        小时候的陆欢,中学时的陆欢,人长高了不少,但总是有着一样清澈的眼神。

        末日来临,屋子里一片漆黑,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却异常坚定的抓住自己的手臂,说:“我们回去把同学们救出来吧。”

        如果知道结果,她还会这样坚定吗?

        世界真的不像他想象那么美好。

        明晨的意识渐渐模糊,朦胧中,他做了一个梦。

        他从小便生活在一个杀手组织,七岁那年便成为了组织里最强的杀手之一,孩童的外表更容易迷惑敌人,他喜欢装作迷路的孩子,引导目标人物掉入组织的陷阱。

        他与一位中年杀手居住在一个普通的小区,表面上装作一对普通的父子,虽然遇见邻居时会装作相亲相爱,但是作为杀手,两个人都不会轻易的表露感情,私下交流十分冷淡。

        这位中年杀手在假期时常常与自己的女儿视频,那时才能看见这位杀手的真实笑容,他不经意的在余光中看见了视频对面的女孩,与自己一般大,笑容十分灿烂,生活在阳光下的孩子果然更爱笑。

        他们的楼下住着一家三口,姓陆,夫妻二人有一个和明晨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生活幸福,从来没听过楼下争吵。

        两个人在这个普通小区里以父子的身份生活了很多年,另一个杀手作为成年人,会负责做饭,他只负责简单的家务。

        过年时,另一个杀手有任务不在家,明晨在楼下买泡面时遇见了这家人,他们认出自己是楼上的邻居,知道了明晨独自一人,便将他热情的拉到了楼下过年。

        过年的爆竹声在外面此起彼伏的响起,家中的热闹却掩盖住了很多的声音,明晨直勾勾的盯着这家人分饺子的步骤,在其他人吃下饺子后,检查饺子没有特殊标记后,终于下定决心咬下了第一口饺子。

        家中突然传来一阵爆笑,明晨吓了一跳,警觉的摸向怀中的匕首,却发现大家都在盯着电视,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电视里,好像在演一个叫“春晚”的东西,为什么看着这些故事会笑呢?

        他默默盯着电视,并未发现什么笑点,可是家中的人却毫无缘由的笑了一次又一次。

        他渐渐的放下戒心,在这个家庭中,好像并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不是第一次遇见陆欢,他下楼倒垃圾的时候经常能看见她在楼下小卖部里买零食,但是并不了解。

        此时此刻,这个被父母关心的小小女孩儿,坐在自己旁边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明晨很喜欢演戏,喜欢装作天真爱笑的小孩子,他天衣无缝的演技骗过许多被杀的目标,没有人怀疑过他笑容的真诚。

        此时此刻,在陆欢那样明艳的笑容下,自己却根本笑不出来。

        也许自己一辈子也无法表演出这样阳光的笑容。

        在他思考片刻,陆欢已经笑到呛住,她父母急忙的拍打她的背部,他坐在旁边,也轻轻拍了她一下。

        最后陆欢咳出了一粒花生米,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过完年后,明晨和陆欢一家人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

        陆欢比他大几个月,自作主张的当了他的姐姐,经常邀请明晨去楼下看电影和电视剧。

        明晨很喜欢生活在这个其乐融融的家里,自己的家中只有一位同事冷着脸对他,每次自己回去晚了还会骂自己几句,虽然这位杀手做菜味道还不错,但是天天冷冰冰的总会让人不舒服。

        几个月后,明晨与这位杀手发生了争吵,原因是他已经做好了饭菜,但是明晨却打算去楼下吃饭,在二人准备将桌子掀翻的时候,一伙黑衣人闯进了屋子,将带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杀手逮捕。

        原来杀手组织被官方调查,顺藤摸瓜查到了明晨这位名义上的父亲,这位父亲包揽了自己与明晨的全部罪行,被一群黑衣人高调带走。

        临走前,偷偷给明晨塞了一个小纸条,当人们离开后,他打开纸条,发现是四位数字,于是他跑到卧室,在一块瓷砖下翻出了一个铁质盒子。

        他输入四个数字,盒子的锁立刻打开。

        里面是一张存折与一封信,他打开写着自己名字的信,里面只有寥寥几个字,让他把存折与另一封信寄给他的妻子。明晨知道,他的孩子患有先天性疾病,想要治疗要很多很多钱,他拼命接任务,就是为了凑出医药费,让他的孩子好好活着。

        不久之前,他还对他说,钱快要攒够了。

        明晨将存折与信装进自己的背包里,却发现盒子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他撕开盒子的夹层,一个信封掉了出来,上面依旧写着自己的名字。

        信封里是一封信和一个证件。

        明晨潦草的看过信,拿起火机将信点燃烧成灰烬。

        明明这封信不会有其他人看到,却还是叫自己儿子,真奇怪。

        明明自己生活在黑暗,却让自己生活在阳光下,带着希望活下去,真奇怪。

        他回到那个未被掀掉的餐桌前,将已经冷掉的饭菜一口一口吃掉。然后如往常一样,将碗筷端到水池中清洗。

        将屋子打扫干净后,他开始收拾行李。

        杀手,实际上是不存在的人。

        在杀手组织的每一个人,身份信息都已经被销毁,但是杀手组织承诺过,只要付出足够的钱,杀手便可以脱离组织,为他们办理正常人的身份证件。

        原来,他孩子的病早就已经治好了,他说的钱攒够了,指的是攒够了让他脱离组织的钱。

        明晨背起背包,准备离开这个家。

        去哪儿,他也不知道。

        他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许当一个流浪的人也不错。

        当他打开门,却发现陆欢一家三口正在悄悄的看着他,脸上写满悲伤的神色。

        陆欢更是哭的梨花带雨,向他扑了过来。

        “我们问过官方,你父亲不会有事的,在你父亲回来之前,你需要一个监护人,我们和官方已经承诺过了,会在这段时间照顾你。”陆欢的父亲温柔的说道。

        明晨看着在怀里哭的喘不上气的陆欢,有些愣神。

        被抓走的杀手,面对的定然是死亡,他不可能回来了。他知道,这是一个谎言,却是一个很好听的谎言。

        谁照顾自己?这个自己真的没想过,因为自己没有被照顾过,从他记事起,除了那位杀手为自己提供一日三餐,就是自己在照顾自己。

        陆欢在自己耳边说:“会好起来的。”

        是啊,明晨想到自己背包中的身份证件,这个杀手组织里所有人都渴望拥有的阳光下的身份证件,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也许在一个熟悉的环境,自己能活的好一些,明晨想着。

        于是他顺利的成为了陆家养子,名义上的陆欢弟弟。

        他们年龄相同,一同上学,一同放学,谁也没明说过彼此的身份。

        有很多人问过他,他是不是喜欢陆欢。

        明晨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喜不喜欢陆欢,作为杀手,他的感情从小就很淡薄,他看了一些爱情剧,感觉自己并不是喜欢陆欢,因为在初中陆欢就有了暗恋的男生,自己的心理也没有什么变化。

        陆欢在初中与自己不同班,所以明晨也没有太过于关注这件事,在陆欢与那个男同学爱的死去活来、分分合合的时候,明晨正在家中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喝茶。

        明晨在看了一个科技电影后,怀疑过自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但是学校体检的时候校医说他有点贫血,这点不太符合机器人的人设。

        在上高中之前,明晨对于感情十分淡薄,陆欢不止一次嘲笑过他像一块木头,但是当陆欢的恋情以男方出轨告终后,陆欢痛苦的对他说:木头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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