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露端倪
楚玠那一脚踹的太狠,脚跟在肋骨之上发力的时候,许子墨几乎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又被踹了一脚,许子墨身形不稳,捂着肋骨部位半蹲身子,头垂落的低低的,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最终不甘地叹了一口气,再抬头望向楚玠,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是我错了,荣楣山的外门弟子……都不是废物……他们……很厉害……只有我,才是废物……”
说罢,眼角的一滴泪滚落在许子墨的脸颊之上。
输了……
……真是废物!
困扰许子墨多年的噩梦于今日再次浮现,那是一个饥荒年代,许子墨原是凡间逃串的流民,瘦小的他每天只有不断地奔跑,才能不被魔兽和坏人果腹,他见证了太多为了活命烹儿煮女的人,为了证明自己还有反抗的能力,防止那些难民将自己残忍杀害,许子墨只要一见到人,就在人前张牙舞爪,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
饥荒的年代,生命是一场赛跑,有的孩子是五十米,有的孩子是一百米……
为了活命,许子墨不能输,吃土,吃草根,毒蛇野鼠都好,只要能将许子墨的生命长跑拉延续的更远,就没什么好怕的。
不能输,输了就要面临死亡。
……
“……我,输了……”许子墨曾一直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话,却在今日说了出来。
在鸿月和青阳等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楚玠竟半蹲下身来,亲自抬起手臂,将许子墨脸上的泪痕擦干。
楚玠为自己擦泪的动作十分的柔和,温柔之中透露出对自己的敬重。
这种柔和的手法,竟然让许子墨想到了当年为了甩开亡命之徒的攻击而被迫逃到废墟里,臭烘烘的废弃垃圾将许子墨小小的身形掩盖住,躲过了那次的追杀。
而饿着肚子的许子墨,选择当了小偷,将一户农人家腌制的咸菜偷了出来。
而这一切恰巧被当年外出执行任务路过至此的荣月颜看到,当即将许子墨抓获。
当时暮霭将至,并无风月,天空中只有时隐时现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荣月颜当时质问许子墨为什么要盗窃,语气柔和,并没有将许子墨当成十恶不赦地盗贼,而是纯粹地好奇。
“为什么要这么做呀?”直击灵魂的温柔,足以击碎故作顽强的躯壳。
那是许子墨人生当中的第一次流泪,荣月颜耐心地听足了许子墨的哭诉,看他哭够之后,温柔地替他擦拭眼泪。
后来,荣楣山就是许子墨第二个家。
许久不曾涌入心头的记忆,今日没来由地一并闪现出来,弄得许子墨极为不爽。
楚玠将许子墨搀扶了起来,明亮的阳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悬于荣楣山正顶峰,馈赠给世间的几缕阳光都变得炽热滚烫。
"多谢许公子的手下留情,肯封灵力与我肉搏一战,佼胜。“楚玠垂下眼帘,柔声道。
许子墨眼泪汪汪,他睁大了双眼,咬紧牙关,尽量不让屈辱的泪水再次流下。听完楚玠的一番话,他摇了摇头,打落了楚玠扶着自己的手,扭过头转身离开了。
婉柔见许子墨流了眼泪,恨恨看了楚玠一眼,追在许子墨身后也匆匆离去了。
除青阳以外,剩余的那两个内门弟子向楚玠打了声招呼,带着看戏后的餍足离去。
王介向许子墨叫的是“许公子”。身在局外一直悄无声息充当旁观者的青阳发现了端倪。
若王介是真心向往荣楣山,并且真心把自己当成是荣楣山的弟子,那这个略显诡异的称呼,断然无法叫出口。
从王介与许子墨肉搏打斗中可以看出,王介拥有很深厚的基础,只是周身探不到灵力,倒不像什么精修于哪个山门派的修士。
青阳阴晴不定地望向楚玠,面色上带着质问。
再听不到打斗之声的声响后,鸿月从藏身的桌子后探出身来,却看到青阳与楚玠相对而立。
青阳走到楚玠身侧,低低地说了一句:“王介,今日之事,我会一五一十地上述给峰主。"说罢,青阳不再等楚玠反应,阔步离去。
楚玠看向青阳渐行渐远的背影,轻摇头无奈一笑: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实诚呢。
“王师弟你可真厉害!”鸿月手里还捧着两本蓝皮书,神色激动地看向楚玠:“你竟然打败了许师兄!!”那眼神,投射到楚玠身上,仿佛在看着什么珍奇物种盖世英雄。
楚玠哭笑不得:“我没有。”
严格来说,楚玠并没有真正打败许子墨。许子墨是在将灵力自封后才肯与楚玠一战的。荣楣山精修符咒,又擅长远程的攻击,荣楣山对弟子们要求掌握的近身肉搏的技巧并不多,因此随意拎出一个天赋傲人的荣楣山弟子,即兴考验一下他的肉搏之术,都只能勉强算得上中上之姿。
而宜光峰主修剑力,注重了人与剑之间的默契,而学好人剑配合的根本,就需要先协调好自身,因此宜光峰的基本学规是需要将近距离的肉搏之术学至精之再精,而楚玠又是宜光峰的内门弟子,仙逝长老楚安独子,凭借一把寒霜雪剑寒辰震慑四峰,肉搏之术早就炉火纯青了。
所以,对于楚玠来说,这场和许子墨的战争,自从许子墨决定自封灵力与楚玠“公平对决”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下来了。
有时候就是如此,看似极为公平公正的纯粹对决,天平之上,早已经隐藏着注定某一方胜利的标志。
再不光彩的胜利,在外人眼中看来都涂抹了一层天才的色彩。赞美过后,鸿月唤楚玠来搭把手,将学堂里的书本再搬回到内阁中去。
楚玠跟着鸿月,心想这荣楣山可真是能折腾,不过几本书,为了上一节课搬来搬去,自己倒有点像帮人垦荒的搬砖工……
……而后这个搬砖工在某天夜里拿着自己所得所挣来的微薄薪水买了一张饼,正想走到偏僻角落里去解决掉它,却不曾想小巷子里面有人发生争执,自己被殃及池鱼,不幸做了一个人的垫背……再然后,起身时,就借着小巷外传来的薄弱微光,看到了那个罪魁祸首:夜廉。
……
天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在想他!楚玠略有郁闷地甩了甩脑袋。
……
鸿月和楚玠将书本一一安放在内阁后,又将内阁清扫一遍,确认地板之上已经一尘不染,甚至还能折射出人影,几乎都可以作为镜子来用。
清扫完内阁的鸿月和楚玠再从内阁出来之后,太阳已经行至西边一角,半张圆脸都隐藏在荣楣山山腰一处,金橘色的光在山腰一脉勉强装点着:午时已过,黄昏已至。
鸿月和楚玠疲倦地走回山腰处外门弟子的居住地,二人都已饥肠辘辘。
启明蹲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尖刀正削着木棍,听到脚步声,启明抬起头便看见鸿月和楚玠略显疲倦的身影。
“喂,你们上了学堂,应该比我这个在山腰处扫了一天地的人更轻松吧?怎么回来都摆出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启明站起身,手里还拿着尖刀和木棍,开玩笑问道:“在学堂里没有做什么坏事吧?”
当然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启明很清楚,身为外门弟子的他们,哪有什么资格做出什么坏事来。
鸿月听到了启明开玩笑的询问,原本身体的疲倦一扫而空,精神抖擞地指着楚玠道:“王师弟,和许师兄打了仗。”
启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楚玠无奈一笑。
启明四下打量着楚玠,似在看他哪里受了伤:“王师弟,你没事儿吧?……乍一看王师弟没受什么伤,衣服也没有破损……难道,受了内伤?”
面对着这一个碎嘴子的启明,鸿月哭笑不得:“不,准确的说,是许师兄受了点伤。”
闻言,启明仿佛被天雷五雷轰顶般,呆呆地站在那里,难以置信地瞪着楚玠,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真的?他……打了?”
楚玠摇摇头,只道:“侥幸而已,肉搏,许师兄没有向我使用灵力,让着我罢了。”
此句一出,更坐实了楚玠真的赢了。
启明入荣楣山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许子墨的性格,仗着自己的高贵身份和聪颖的天资整日里嚣张跋扈,最看不惯荣楣山的外门弟子了。突然与一外门弟子单挑,他肯放水才怪了。
启明看着楚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终抬起左手,连连给楚玠竖起了大拇指,嘴里不停地赞扬:“……牛,牛,真牛啊王师弟!”
楚玠默然。看向启明的右手,手中攥着那把尖刀和削好的木棍。
那个木棍被削成木符的形状,巴掌大小四四方方,上面还雕刻出荣楣山的符咒。
"启明师兄,这是?"楚玠指着启明手中雕刻的木符,不解地问他。
这时,鸿月凑向前,待看清了启明右手中的木符,讶然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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