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殃及池鱼

　　
塔楼的边上，孙大年负手而立，望着连绵起伏的森林，目光深邃。
“咔咔咔——”
大胡子乘坐篮筐上崖，一路小跑着来到孙大年的身边，恭敬行礼道：“大人，试炼已经开始了，这一批有几个好苗子，后面如果表现甲等的话，可以着重培养。”
“嗯，辛苦你了，胡教头，森林里的野兽都没问题吧，现在人手紧缺，可不能让那些畜生坏了我的大事。”
“放心吧大人，深坑里面的野兽都是小人亲自挑选的，性情暴躁的都被宰杀，剩下的都是些温顺的，并且投放之前接受过严格的训练，不会出现发狂咬死人的情况，不过……”
大胡子欲言又止，孙大年摆摆手，接过话茬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要不造成重大伤亡，死那么十几个无所谓，这件事你做的不错，过几天王富贵会再送一批孩子过来，到时候一并送下去试炼。”
“是，大人。”
大胡子恭送孙大年离开，自己则在附近的木屋里住下，时刻留意深坑里的状况。
深坑下的密林之中。
牧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树林里湿气很重，加上没有阳光照射，里面的温度很低。
人群跟蚂蚁似的一窝蜂的散开，先后钻进密林里隐藏行踪，有的三五个组成一队，有的则是选择单独行动，叶诗音和牧山都属于后者。
大家都是山里的孩子，村里面有猎人教导过森林法则，对于草药、毒虫猛兽并不是一无所知，有的甚至还跟在父亲身边猎杀过野兽。
牧山没有武器，身上只有一个红薯，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拿刀猎杀野兽，而是找个地方藏起来，现在他正在找藏身的地方。
大胡子教头送他们下来之前，所有人都是米粒未沾，也就是说现在大家都还饿着肚子呐。
“嘿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牧山咬一口红薯，小心打量四周的环境，然后猫着腰朝一个方向走去。
按照牧山的推测，最迟晚上，就会有人忍不住拿刀去猎杀野兽了，毕竟挨饿的滋味不好受，自己只需要蹲在草丛里，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当一次渔翁。
密林里地形复杂，再走下去估计连出去的路都找不到了，牧山爬上一棵大树，站在树枝上向远处眺望。
太阳已经悬挂在半空中，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树林里却还是凉嗖嗖的，只怪树冠太茂盛、枝叶太多，悬崖上的塔楼巍然耸立，牧山清楚地看到了，并由此推测出自己的方位。
居然还在森林边缘。
“吼——”
突然，一声虎啸声响彻云霄。
“该死，哪个混蛋把老虎引到我这边来了，”牧山耳膜都差点震破了，脑袋嗡嗡的，险些站立不稳从树上摔下去。
“救命啊，谁救救我，我不想死啊，”一个面色惊恐的男孩，手里握着铁叉，不要命的夺命狂奔，身后不远处就是斑斓猛虎。
牧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头大虫至少得有四五百斤，四肢粗壮如树干，利爪寒光闪烁，红白相间的条纹八面威风，额头上的黑色“王”字，更是显得霸气侧漏。
“就算饿死也不能打它的主意啊，看这块头上去几个人都是白搭，小子，你自求多福吧，”牧山爬俯在树上，隐藏好身形，悄悄地观察。
“有没有人，救命啊。”
少年跑的很快，眨眼间就跑到牧山藏身的树下，只见他衣裳凌乱，满头大汗，口中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脑袋迅速朝四周看一遍，然后把铁叉一丢，上树了。
树上的牧山傻眼了，这特么的……
放眼望去，这棵树确实是最粗最高的，之前牧山选它也是因为这两点，正所谓站的高看得远，倒是与少年在生死一瞬间的反应一致。
躲在树上的牧山欲哭无泪，静静地看着少年卖力的向上爬，一步，两步，三步……
某个瞬间，两人不期而遇，少年瞪大了眼睛望着牧山，黝黑的脸，明亮的小眼睛，从面相上看像个腹黑之人，不然他为什么见死不救，躲在树上闷不吭声。
“兄弟，没想到咱们如此有缘，竟然在树上相遇了，呵呵，”少年自来熟的爬在牧山的旁边，然后才开始大口的喘气，望着树下愤怒的老虎，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我叫易小峰，兄弟怎么称呼？”
易小峰长得白净，五官也很俊朗，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将来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个无知的少女。
“我叫牧山，”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牧山感觉易小峰本性不坏，而且两人之间并无恩怨，至于爬上同一棵树，也只能说是机缘巧合了。
“原来是牧山兄弟，我看下面的老虎一时半会也不会走，咱们估计得在树上待上一段时间了。”
“易小峰，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招惹到老虎了？难不成还想吃它？”
“哎，别说了，这事想起来就糟心，”易小峰叹了口气，然后声泪俱下的讲述他的悲惨经历。
原来易小峰走进森林没多久，就撞见一颗果树，饥肠辘辘的他兴奋的手舞足蹈，没想到天上掉馅饼的事，某一天也会落到自己身上，随手把铁叉一丢，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开始打树上的果子。
好巧不巧的，有只老虎居然爬在远处的草丛里睡觉，还被“天外陨石”砸中脑袋，美梦破碎了，就差那么一点，隔壁山头的母老虎就追到手了，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那畜生发疯似的追着我满山跑，累得小爷差点背过气去，”易小峰愤愤不平，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嘴里不停地咒骂道：
“不就砸了它一下嘛，你说至于这么拼命嘛，牧山兄弟，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哈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你躲着点，别招惹它就好了，”牧山宽慰一句后，伸出脑袋往树下瞅一眼，老虎就居然爬俯在大树边上打盹。
“易小峰，看来老虎对你怨念颇深呐，这会趴地上睡觉了。”
“该死，铁叉我丢在下面了，咱们岂不成了老虎的盘中餐？”
“没那么严重，现在天色还早，”牧山指了指透过树冠的光线，映照的树叶透明如翡翠：
“我看天色尚早，老虎也是肉做的，总得吃饭吧，等它离开觅食的间隙，咱们马上逃跑。”
“妙哉，就依牧山兄弟说的办，”易小峰拍手称赞，转悲为喜重新露出笑容，看向牧山的目光中充满了炽热：
“牧山，咱们也算是共患难的兄弟了，以后在森林里结伴而行如何？”
牧山闻言陷入沉默之中，虽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过森林里危机四伏，危难之际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牧家村的老猎人就曾严厉的告诫过，不要轻信不熟悉之人！
易小峰留给牧山的印象不错，可是两人满打满算也就刚认识不到半天，除了名字以外，其它的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生命只有一次，牧山赌不起。
“对不起，小峰兄，我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暂时还没有和别人结伴而行的打算，只能跟你说句抱歉。”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易小峰似乎没有想到牧山会拒绝，笑容凝固在脸上。
“啊，那个，没事，哈哈，牧山兄弟，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啊哈哈哈。”
易小峰挠挠后脑勺，朝树下看了一眼，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不快，对牧山说道：
“牧山，刚才我累得够呛，先睡一会养精蓄锐，如果老虎离开的话，麻烦叫我一声。”
“小事一桩，你睡吧。”
茂密的树林里，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虫鸣鸟叫此起彼伏，透过树冠的光柱中尘埃浮沉。
牧山静静地爬在树枝上，旁边的易小峰呼吸匀称，已经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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