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条鲤
话音落下，连喻风禾都忘了发脾气。
所有人都在往闻鲤脸上看，都好奇能把摄影师逼疯的绑来脸现在又是个什么表情。
“……”
倒是没想到他会忽然翻脸，闻鲤怔愣一秒后很快就反应过来，无比淡定呛了回去：“谁看见你笑得出来。”
两个人对对方都有意见，争端一起就停不下来。
“到底你拍还是我拍？”扯出个冷笑，程越讽刺道：“老子给你找个马戏团助兴？”
闻鲤：“有点诚意，把你杀了效果更好。”
火药味蔓延。
程越：“你配？”
闻鲤侧目：“你想试试？”
“……”
她这个睥睨天下的高傲模样一下子就把情景拉回了昨天晚上，脸上脖子上似乎还残留着冰咖啡的苦涩香气。
程越火冒三丈，举起相机咔咔就是两张，“随便你。”
喻风禾原本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见到这个动作当即就不淡定了，提着小裙子飞奔过去嚷嚷着骂：“你拍的什么？拿过来我看看！！”
她这一动连带着孙楚也复活，屁颠屁颠赶来扯着程越缠着背带的右手，一副居委会大妈调解矛盾的嘴脸：“你说你干嘛凶我们满满，拍照紧张不是正常，上次那妹子拍两天就出两张片也没见你跳成这样”
场面混乱起来，程越一时没注意，单反就到了喻风禾手里。
迫不及待翻开相册。
果不其然，最近两张全程闭眼张嘴，身高还仅有一米四。
继续往前翻，定格住的闻鲤眼神冰凉，姿势防备，看得仿佛不是镜头，而是仇人。
反观她自己，各种大笑张扬，丑得无法直视。
喻风禾：“……”
喻风禾僵在原地半天都不动弹，程越又忙着跟孙楚掰头，闻鲤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管，只好自己走过去问：“怎么了？”
这一声犹如梦境外的呼唤。
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还能丑出这么多花样，喻风禾感觉就是来个真爱看到她这烈焰红唇都得跑。
浑身忽然重新有了力气，拿起相机就往程越身上砸：“臭手臭手臭手！拍的个狗屎，狗屎，狗屎！！！”
背上突然吃痛，程越下意识回了半身拿手挡。
余光中，一道白色的影子迅速逃离混乱的包围圈，眼神下意识追着看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
闻鲤在两步外的安全距离里停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挨打。
程越：“……”
他真是操了！
打了一场，像是打通了三个人的任督二脉。
虽然表面上还是那副两看相厌的怨怼模样，但好歹还是按照计划将剩下几套服装都拍完了。
规整好道具器械，原本累成一群狗狗的人听到孙楚说要请客，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孙楚嬉皮笑脸地溜过来，还没忘帮闻鲤把平底鞋拿过来，讨好地喊着她的小名：“满满，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闻鲤这两年局凑得少，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可看着明显听到了这话却故意假装没听见，避开拒绝的喻风禾，忽然就觉得良心有些疼。
淡声说了句谢谢，往更衣室走的同时轻轻拍了拍孙楚手上紧实的肌肉：“我去换个衣服。”
“好！我们等你！”
都是年轻人，有酒就能果腹。
孙楚跳过晚饭，直接订了个特大包厢，因为事先打过招呼，等他们到的时候，两张超大茶几上摆满了酒水饮料。
穿着统一制服带着小领结的服务生站在入口处，微微欠身为他们扶门。
这是市内高级会员制俱乐部的其中一间，高消费是出了名的，不仅第一次来的几个小姑娘有点发懵，就是剩下那几个老油条都有些拘谨的兴奋。
倒是程越，不仅嫌人家站着挡门碍手碍脚的，一进去就坐在了中心位置，大刀阔斧，一点儿都不怯场。
包厢里随机播放着林肯公园人尽皆知的那首摇滚，他大概也熟悉，抬头看向液晶屏的眼睛半阖，唇边勾着抹懒散笑意，即便歪着没个正形，身型也极为漂亮。
一个人的穿着打扮可以改变，容貌也可以，但气质却是要长年累月的积累，才能从骨子里散发出专属于那个人的特性特点。
其实从昨晚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闻鲤就隐隐有一个疑问。
无论是从外貌还是这份毫无遮掩的矜贵气焰，程越明显要强过那个满身铜臭味道的钱霖，闻羽要是没瞎，就知道该怎么选。
可结果却恰恰相反。
探究视线落在他没什么标志的素色t恤上，唯一能看出价格的只有他脚上那双球鞋，就属于是女朋友送了的话，当场就能结婚的感动价格。
闻鲤甚少做这样抽丝剥茧的评估活动，虽然感觉似乎是有点不太尊重人，但很难控制。
毕竟能引起她好奇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此间光线虽然暗得几乎看不清谁是谁，但怕引起误会，闻鲤的打量断续而隐晦，就像只勤恳的蚂蚁，搬到点什么蛛丝马迹就先拖回洞里，琢磨一番再继续找新的。
她全心神都放在揣摩上，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安静了多久，身边喻风禾就纳闷了多久。
她们两个私底下时常联系逛街，但这种大型聚会闻鲤已经戒了将近两年时间，饶是喻风禾这么头铁的一个女汉子，都被她拒绝到发怂。
现在人突然改变主意，喻风禾表面上不敢说话刺激，暗地里其实一直都在观察她的动静。
结果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的满满！
她这么帅这么a这么欲这么漂亮的满满！！居然全程都在偷看程越？！！
像是不小心撞破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喻风禾满肚子疑问却不敢贸然开口，被迫跟着闻鲤一块观察。
觥筹交错的嘈杂里，程越坐在人群中间，会因为孙楚的废话而拧眉，也会因为赌局胜利而露出张扬恣意的笑。
锋利的犬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狼与狗富有攻击性的那一面，莫名的还有些野性的性感。
喻风禾看看程越，再看看闻鲤，看看闻鲤，又看看程越，完完全全忘记了几个小时前，两人剑拔弩张的诡异冲突，一门心思全往暧昧上靠。
她满满这个若有所思的小眼神是什么？
这个眉头微蹙的神情又是什么？！
这个眼睫低垂的小委屈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没想到闻鲤居然会是一见钟情这一挂的，喻风禾本就挑剔的眼神加上莫名的‘亲闺蜜丈母娘’滤镜，看程越愈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连带着他旁边围着的那几个陌生小学妹都不太对劲了。
默默地侧了身挡住闻鲤的视线，陷入了自己幻想中的喻风禾有心想说点什么，但又拿不定主意是该任其发展还是斩草除根，正在犹豫，闻鲤忽然开口问：“孙楚室友，是哪儿人？”
“……”
要说刚才还只是自己的独角戏，喻风禾现在觉得自己可以百分百确定了。
要不是有意思，谁要关心别人家住哪儿有几口人啊！！
“好像是陵野的，”她机械回答：“具体干什么的没问，他也没说。”
一点都没察觉喻风禾的诡异，闻鲤只觉得自己对程越的了解不多，从穿戴入手去猜测家境还是草率。但喻风禾和他做了三年同学，知道的看到的肯定比自己多，由她来做这个推断比较合适。
打定主意，她随手拿了瓶酒捞在手里，一针见血问：“你觉得他家里条件怎么样？”
“……”喻风禾想尖叫。
她很想问闻鲤究竟是得对程越那张脸多着迷，才能快进成这样，但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拆穿，只会得到无情的否认。
毕竟是自家闺蜜的终身大事，喻风禾仔细想了想，老实道：“好像不太行。”
“嗯？”
“就月头的时候好像好点儿，一到月尾都是喝西北风，惨得要饭。”
想起自己撞见过的几回馒头，喻风禾忽然清醒：“你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但也就是人模狗样了，其他啥都没有啊！”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
这话放在平时，喻风禾只会觉得闻鲤在玩梗，但现在除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满满心里不听劝’以外根本找不到别的理由。
手腕被缠住，是有重大话题的前奏。
闻鲤抬眼看过去，想问怎么了，却被身后孙楚抢先：“数码宝贝谁的歌？没人唱我切了啊！”
而后眼前一花，视野里就剩个背影。
喻风禾：“我的我的！！满满等我，我唱完就来！！”
“……哦。”
-
想要的答案都得到了，闻鲤发现这依旧是个俗套的现实向故事。家世一般的人再帅再有魅力，也进不了钱串子的眼睛。
解开了谜底的谜语变得索然无味，闻鲤不再关注程越，就着喻风禾热情洋溢的歌声下酒。
这样热闹的场面，落单的人就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邀请的人来了两三次，再推辞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闻鲤轻轻叹了口气，刚在游戏桌坐下，身边的小学妹就说要去上个厕所。
倾身让了空隙艰难地让她挤出去。
众人围着桌子挤挤挨挨地坐了一圈，说是游戏，其实不过就是在桌上放了个空的玻璃瓶，轮流转动瓶子，瓶口对着谁，谁就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简单粗暴，但进程快，刺激性高。
外边有个刚唱完歌想要加入，空位在里实在不好进，就干脆一人一格地往里挪。
闻鲤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孙楚拍了拍手往里进，云里雾里挪了一屁股，等回过神来众神归位，自己也夹在了程越和孙楚中间。
“……”
地狱开局。
心里升起点排斥，闻鲤半边身体犹如有针在刺，暗自思量着如果现在跟孙楚换个位置会不会太显眼，身边人就直接开了局。
这一轮刚好轮到程越转瓶。
他像是根本没在意自己身边坐了谁，修长食指只在细长瓶口上轻轻一拨，空酒瓶就如盛夏教室里的绿色吊扇，快速转动起来。
一众屏息凝神的注视下，瓶身逐渐减速，犹如另一种命运般，缓缓指向了。
一点缓冲都没有的闻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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