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考
“绘绘啊……”常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眉毛纠结得都要竖起来了，仿佛有什么开天辟地的大事要发生一样。
“怎么？”
林知绘直觉常宜想说的话跟她有关系，还是不同寻常的那种。
“就是魏珩吧，他最近有找我聊天。”常宜偷偷瞥她一眼，“说着说着呢，我感觉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你身上扯，你说，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林知绘：“……？”
她听到前半句还以为常宜知道了魏珩的心思，可怎么后面听着反而是魏珩对她有意思的意思？
魏珩为什么会提她，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无非是他和常宜之间总要有话题能接着聊，天降的林知绘无疑是最好的一个理由。
常宜又说：“听说魏珩和江其桢还是发小，关系很好，那个江其桢看着也对你上心，这个吧，你怎么想的？”
林知绘似乎并不需要想，一个假装对她有意，一个似乎对她无意，她对他们两个毫无想法。
“别想太多，他们不可能对我有意思。”林知绘放慢脚步，语气斩钉截铁，她顺带提醒了常宜一句，“别和魏珩再聊起我了，如果他有什么不妥，就不要再和他聊了。”
“不妥？什么不妥？他倒是很少找我，平时问问我竞赛情况，顺带着提你两句。”
“真的都不喜欢？别骗我哦。”
林知绘肯定道：“不喜欢。”
“那我知道了，我不会跟他们说你的。”常宜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发现她是真的不在乎，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说着就已经走到了学校路旁的分岔路口，沿途都是一中二中学生返校的身影，林知绘跟常宜道别后，往左边二中的方向走去。
今天她出门的时间比较晚，再加上路上和常宜聊天走得慢，没有注意时间，等她回到教室刚好响起铃声。
林知绘踩着点赶到教室，经过前门时脚步顿了顿，抬步从后门进来。她走到里边靠窗的倒数第三排坐下，缓了口气才把东西拿出来。
坐在她旁边的江宁一好奇地看向她，小声说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没赶上车吗？”
林知绘平缓着呼吸，不欲多加解释就随意应了声。
江宁一又说：“上周的月考成绩出来了，你去看看吧。”
进来教室的时候林知绘就发现了前边一堆人在看成绩，她懒得挤才从后面进来，现在已经准备进行晚读了，不差这点时间。
她没那么在乎这个，反正考来考去都差不多，分数起伏不大，她早习惯了。
“我待会再看。”
江宁一应了声，转头瞥向林知绘。
或许是赶时间跑过来的原因，她将及肩发扎起来露出了洁白纤细的脖子，脸颊浮上一抹淡粉，在白皙透亮的肤色下十分明显，侧面鼻梁秀挺精致，脸上表情淡淡，背脊一如既往地挺直着。
江宁一看见林知绘挺直的背，下意识把自己微微弓起的背也挺直了，没坚持多久又松了回去，心想这是怎么能做到时刻都能保持仪态的。
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旁边直白且毫不掩饰的目光让林知绘无法忽略，她抬头看向江宁一，眉头轻挑，投去询问的目光。
“没，没事。”江宁一立马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趁着收作业这会儿，江宁一突然想起来一事忘说，拍了拍林知绘：“刚刚你还没回来，二班的陈戚恩过来找你。”她想了想，又说，“还说让你下自习过去二班，她有事找你。”
林知绘眉头轻皱，不知道很久没有联系的陈戚恩找她什么事，她向江宁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林知绘心不在焉地度过了第一节晚自习后，下课铃一响起就上楼去高二（2）班，她站在后门看了半天才找到陈戚恩的位置，开口叫她。
教室里并不安静，陈戚恩没有听到。坐在后排的几个男生结堆靠着，听到声音都新奇地看着她，有人意味不明地笑着，大声朝陈戚恩的方向喊：“陈戚恩！有美女找你！”
这下子班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了，林知绘心中不悦，往后退一步转过身。
陈戚恩听到后马上就走了出来，揽着她的肩膀往走廊栏杆去。
陈戚恩的手刚搭上她的肩膀，林知绘就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她不喜欢和人亲密接触。
察觉到林知绘的抗拒，陈戚恩不太在意地扯了下嘴角，跟她走到走廊远处站着。
“我还以为你不会上来呢，这次月考成绩怎么样？升了还是降了？”
“你不是知道吗？”林知绘知道她是明知故问，她刚刚都去过教室了，该看到的早看到了。
陈戚恩倚在栏杆边说：“我知道有什么意思，又不是你说的，你就不能有点危机意识吗？看见排名前面的成绩往前追啊。”
看见林知绘不语，陈戚恩轻叹：“你怎么还是这个鬼样子呢，真没劲。”
黑夜寂静，皓月当空，携着凉意的微风拂过两人身边，轻轻撩动着发丝。隐隐约约能听到各处角落传来的嬉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
林知绘转头面向陈戚恩，不着痕迹地将她打量一遍，缓缓开口：“你倒是变了不少。”
陈戚恩噗嗤一笑：“变就变了吧，谁还不会有变化呢？”
“找我就这事？”林知绘双手抱臂，眼神轻飘飘的，“别再打听我的成绩了，我的成绩和你没关系，没什么事情别找我。”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这么陌生了？”陈戚恩呵笑道。
“我们本就不熟。”
“怎么就”陈戚恩刚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的动静打断了。
走廊的另一边是教师办公室，她们站在走廊中间的位置，听到办公室门从里边打开的声音，两人下意识同时回头看去。
出来的并不是老师，高瘦冷峻的男生抱着一叠试卷走出来，他看到走廊里站了人愣了一下，又缓缓信步走来。
林知绘不经意间和陈礼钦对视，看见他朝自己点了下头，她也点头回去，然后移开眼神，看向远处在风中摇曳的树叶。
此时的走廊一片宁静，只有陈礼钦路过的脚步声在响动，陈戚恩也沉默不语，盯着地面的板砖发呆。
直到人影远去，这里又只剩下林知绘和陈戚恩在走廊站着，铃声恰好阵阵响起，林知绘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陈戚恩，没打招呼，直接转身下楼。
陈戚恩站在原地深呼一口气，脸上重新挂回笑容，走回自己教室。
门口有几个男生斜靠着墙望着走廊的方向，满脸兴味地看着她。陈戚恩恶狠狠地迈腿走过去，打地鼠似的拍他们脑袋，然后走回座位。
男生们丝毫不介意，反而怀春状笑嘻嘻地凑过去问：“刚刚那女生就十班那个？你们认识？”
其中一个说：“肯定认识啊，她俩高一不是同班的吗？”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我也没什么印象。”
“关你们什么事。”陈戚恩皱眉，“去去去，上课了，赶紧走。”
几个男生都被她赶回去了，班上立马安静下来，纷纷投入学习中，陈戚恩却无法静下心来学习，她盯着书发呆，没有一个字是看得进去的。
陈戚恩没忍住，悄无声息地转头往后看。
陈礼钦低垂着头，正提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似乎是在计算公式，可那黯淡无光的眼神却像在想着什么。
他感受到有人扫来的目光，微微抬起头，两人对视几秒，最后还是陈戚恩先转了回去。
陈礼钦也重新低下头，继续做题。
-
林知绘回到班里，在前边站着看这次月考的成绩，将排名和各科分数在心里记下，沉默不语地走回座位。
所有人在上课铃响起后都回到座位，班主任胡葳姗姗来迟。
胡葳年近四十，长相清婉，为人宽厚，不会区别对待班上学生，极少会露出像现在这样严肃庄重的表情，大概是这次月考成绩十分不理想。
每周日班主任们都会例行开个小会，总结的不外乎学习那些事，上星期刚结束月考，林知绘直觉胡葳会讲好久。
她翻看着试卷，把错题全都圈出来，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摘抄在错题本上。
“上周月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大家也都看到了，进步还是退步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单是我数学这门科不跟别班的比，我们班120分以上的才十个！”胡葳板正着脸，面色不悦，显然是被批评过的样子，“这次月考的题型我们平时都做过很多遍，为什么得分率这么低？你们平时不用功还指望着考试能这么好运蒙对吗！？”
所有人低头闷声听着胡葳喋喋不休的训斥，不敢抬头和她对视，只有林知绘笔直端正地坐着，两耳不闻窗外事，认认真真地写。
胡葳说了半天才清了下嗓子，她扶了扶眼镜，脸色慢慢缓和下来，眼神往下面横扫一圈。
“明天开始评讲试卷，大家提前把不懂的题目再做一遍，课堂上提问。”
不出意料，接下来这一周所有老师都会讲解月考卷子。
林知绘以为这周评卷会轻松一点，没想到这一周她几乎都有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从未有过的“幸运”。
她看着眼前平铺在书桌上的卷子，怀疑自己的分数是不是假的，难道是太低了引起老师的注意了吗？
可她这次月考明明比上次还多了五分。
“我都这么努力了，怎么分数就只提了那么几分呢？”旁边的江宁一唉声叹气，看见林知绘面无表情地盯着成绩单，还以为她不高兴，连忙安慰她，“知绘你成绩已经不错了，这次还提了五分呢。”
林知绘闻言看向江宁一，淡淡道：“分数哪有那么容易提高。”
努努力就能提高分数的人多的是，更多的是努力后没有回报的人，如果真有这么简单，世界上哪里还有平庸的存在？
江宁一最后又看了眼成绩单，两人的名字在名单的中间靠后的位置前后挨着，和第一名的成绩判若云泥。
她微微叹气，不由地发出感叹。
“也是，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可以隔开一个银河系。”
人果然不能跟人比。
比不过会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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