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个世界：生苦
自从这次之后，许清依乖觉地整停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梁昱虽然没能抓住幕后黑手，但是也靠着男主的手腕将谣言给压了下去。
许清依作为恶毒女配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很乖觉地上学下学，依旧维持着独来独往的形象，连学校的宿舍也没有住，半点也没有作妖。
梁昱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不再接送她，许父许母显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于是让自家的司机每天接送女儿，也不再在她面前提起梁昱。
只是当许清依再一次走出学校，偶然间看见停在路边的熟悉的车之后，她走了过去，对着车窗的玻璃上敲了敲，之后接送她的便变成了蔺池。
许清依发现他很少会说话，也很少有什么动作，时常都是如雕塑一般坐着。她原本以为，他是因为双腿不能行走才会坐轮椅，可上次在景山，她却发现事情不是她想得那个样子。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分明可以行走，却始终坐着，且时常在周身散发着一股无言的躁郁气息，似乎时时刻刻都在忍耐着什么。
“蔺池得的是什么病？”
她想不通，干脆去问系统。
系统兹了兹电流，只是告诉她：“治不好的病。”
许清依明白它不肯透露，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你什么都不肯说，我怎么走剧情？”
系统这下没有兹出电流音，停顿了好几秒后，它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平稳：“你不需要知道更多。”
她低下头，看着脚尖前的路边石子：“事实上，我明明需要啊……”她侧了侧脸，“你要我扮演恶毒女配，然后呢？我根本不清楚结局，要怎么演下去？”
“你只需要不停作死就可以。”
许清依哦了一声，然后问它：“所以我会不会死？”
按道理，男女主应该最终会把她摁死才对，毕竟她确实在剧情中恶毒得太过分，貌似最后差点摁死了男女主两个。
“不会。”系统的电流声很稳地流出，“蔺池才是真正做那些事情的人不是么。”
许清依顿住了脚步。
不远处依旧停着那辆已经很熟悉的车，她远远地看了一会，才又继续走过去。
车里是熟悉的苦药味道，但是却又不难闻。
他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仍旧坐在那如同不言不语的雕塑。
许清依轻轻地向他靠过去，将手主动地递给他。她的手被他半握着，却没有感觉到他指间的温度。
车子开得十分地平缓，黑色的车窗玻璃像是隔绝了另一个世界。
她尽量在他肩侧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气息绕着他的侧颈游动，闻着他身上的那股苦药味道，隐隐约约觉得困倦。她半睡半醒了一阵，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稳当地停下了。
“我要走了，蔺池。”她仍然觉得有点倦意。
他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沉默地注视她。
“今晚我一定会梦见你，”她动作很轻地在他颈侧蹭了蹭，然后缓缓地坐直，下车前嘟囔了一句，“我知道会…”
回到了许家，她很安静地吃完了晚饭，然后洗漱完，便躺进了被子里。
她一边在心里念着‘蔺池’两个字，一边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再次在梦中梦见原本的许清依，她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梦里的她神色已经有些癫狂，脸上又是慢慢地急切又是十分地阴狠，她抓着那双交握的手，已然红了眼睛：“蔺池……你帮我，你帮我杀掉她，好不好…你帮我，你帮我……”
这一次，他没握着她的手。
只是动作很慢地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她的脸色在他的指尖触及到她时有一瞬间的惶恐，眼里仍然是压不住的癫狂。
他的神色看上去很认真，用指尖帮她将细碎的发拨开了，眼中藏着无法窥探的情绪。
似乎是他隐约柔和的目光刺激了她，她颤着手将他的手贴在脸颊上，寻求着一个保证：“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他的神色没有变化，眼中一丝波澜也没有起：“我会。”
画面如同水中的墨一般淡开。
昏暗的车里，被绑着的林悦发出惊慌的呜咽。
他沉默地坐着，并不理会人质的挣扎。
“先生，来了信息。”一身正装的男人恭敬地将手机递上。
是一条录音。
录音里同样也是呜咽。
“蔺池，救我…你救救我…”
录音断了几秒，紧接着是梁昱的声音：“带着人来城郊，你应该知道我在哪。”
他垂着眼眸，并没有什么表情。
“去城郊。”
画面暗了下去。
“梁昱，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清依，我知道不是你。可是蔺池是我的仇人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不会去找他的，如果我知道的话…”
“你现在知道了。”
“清依，你喜欢我？”
“为什么不愿意帮我杀了他？”
“杀了他，我会喜欢你。”
“为了我，你会亲自动手的吧？”
“你不愿意吗？”
“我…愿意。”
她神色有些呆滞，双眼呆愣地看着他。
她的背后似乎被人推了一把，她跌跌撞撞地向他跑过去，最后跌在他的跟前，双目中凝结着不安与惶恐。
“蔺池……蔺池……”
她挣扎着爬起，扑进他的怀里。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抱住他，他似乎没有体温，身上很凉，比她感觉得还要瘦。
刀尖刺入皮肉的声音并不很突兀，鲜红色的染红了他的衬衫，他的血沾在她的手上，她终于觉得他不是全身都那样地凉了。
血腥味慢慢弥漫开，她在他的怀里抖得不成样子，下意识地想要挣脱这具冰凉的身体。
可他的手掌抚着她的发顶，并不是很重，她却再没有力气从他身上撑起自己。
她像是渐渐被安抚了，那只手已然没有再动，慢慢顺着她的发滑落下去。
她又闻见了他身上的那一股苦药的味道，一边紧紧咬着牙关，一边止不住的颤抖，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温热了一片。
“好苦…蔺池，药好苦……”
许清依从睡梦中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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