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一片沉寂过后,禾望舒抵不住脑袋像灌铅的昏沉,醺醺然醉着,酒意不褪。
她伸手按揉鬓角,身子晃动几下,颓软下来,慢慢委坐于地上,轻纱裙摆铺落黑色锦袍上。
她斜靠着榻沿,柔柳似的腰身显露出来,不堪一握的娇柔,又衬得上身是极为丰盈的秾丽,曲线玲珑有致。
她打个哈欠,将头搁在榻上的软枕上,乌发披落下来,脖颈是修长的,肌肤胜雪,黛眉绛唇,色泽天然的娇润,又想要睡过去一样。
禾毓景沉默不语地看她发完酒疯,半响,才缓缓挪步。
太子殿下不说话,问心没胆子动,只用惊讶地眼神连连瞥去。
禾毓景立在禾望舒旁边,身量挺拔,即使是一身简单锦服,衬得他丰神如玉,目光是清淡无波,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禾毓景声音平稳,清沉如玉,“你再去端一碗醒酒汤。待会喂给她喝。”
问心低头称是,轻轻带门离开。
禾毓景弯下腰来,烛光晃动着,渐渐拉长他的身影,尽数遮住少女身上的光影,彻底笼罩着她。
他伸出手,稍用力抬起禾望舒的下巴,脖颈被迫仰起,即使昏沉,少女也忍不住蹙着眉头。
禾望舒不舒服地撇过头去,想挣开他的控制,扭动两下,无果。
又抬起手想去打落令她无法挣脱的人的手腕,禾毓景抬手压制,攥住少女的手腕钳制在她的身侧一旁。
少女两颊醉染薄红胭脂,羽捷浓密低垂着,似醒非醒的慵懒,凝艳的红唇微微不得已开着,露着洁白的齿,以及她睡梦抵在上颌一抹凝红的舌尖。
烛火的光影倒映在男人沉冷如墨的眼瞳中,晃动摇曳着,剧烈燃烧着,火势是冲破栅笼的疯狂,不可控制般。
高大的身影慢慢俯落下去,身影两两交叠。
低头的一瞬间,他就毫不费力品尝到少女甘软生津的甜美,齿唇依贴,追逐的疯狂,克制的浓烈,是她没法抗拒,也无力挣脱,只能被迫承受一切。
直到手下察觉到少女被攥紧的手腕剧烈挣动,禾望舒因为痛觉溢出的轻吟。
禾毓景睁开眼眸,深邃幽寂,口中尽是苦涩的酒味,以及回味无穷的清甜。
少女拧着黛眉,是看不见男人眼中涌动的暗流。
她犹如脱水的尾鱼,醉容酝红,湿润的檀口张着,轻轻喘着气,玲珑的丰盈彼此上下起伏。
禾望舒昏沉沉做了一个噩梦,她梦到自己似乎又落入水中,水全部灌入她的身体,动不得,喊不得,沉重异常。
终于脱身,她只能昏着脑袋,深汲着气,平复下来。
禾毓景并没有急着站起来,手指温柔揩去少女唇角流出的水渍,敛眸凝神,悉数涂抹在她的下巴以及脖颈,水渍薄涂雪肤,她的肌肤顿时更加晶润清透。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问心站在门口,“太子殿下,奴婢备好醒酒汤,要端进来吗?”
禾毓景一手揽住禾望舒的肩膀,一手抱着她的腰身,把她横放在榻上,“进来。”
问心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太子直起身子,眼眸微垂,扫视到脚下的黑色锦袍?
龙是细如婴儿胎发的银线绣成的,经过碾踩,多处银线崩裂,最显眼的还是印在龙头半个精巧的脚印。
问心不由屏气,蹲下把黑色锦袍收起来。
禾毓景撩袍坐在一旁,眼神落在手中拿起的书卷上,“你来喂她,等她酒醒后,用热水再给她擦洗一下。”
问心道声奴婢知道了,将黑色锦袍收好,端来醒酒汤,小心地喂给禾望舒。
待她喝完,又用帕子轻轻攒着她的下巴,触碰到少女的唇瓣,色泽透出明艳的糜/红,问心狐疑地皱眉。
不过什么该问,不该问,心中有数,随即缄默无言伺候好禾望舒。
不知过去多久,灯花噼啪炸了一下。
又是一阵头疼,禾望舒扶着额头按压,看到眼前陌生的一切,懵然地睁开眼睛,视线朦胧中,余光瞥到一旁执卷看书的禾毓景。
看到禾毓景,二人还同处一室,少女顿时吓得猛然惊坐起来,她这次酒彻底醒了。
神智清醒,她不停后退,直到脊背贴着墙壁,绷着身体,全然防备的姿态,沉默半响,“太子殿下?我这是在哪。”
光影摇曳,禾毓景放下书卷,眸光睨去一眼,沉敛眉眼,看不透神情,“东宫,你喝醉了,全都甩开侍女,跑到蓬莱池,不记得了吗?”
禾望舒没吭声,眉心微锁,抬手轻点鬓角,费力回忆。
她只想到自己甩开了侍女,侍女一路追逐,自己还嬉笑戏弄她们。
然后呢,少女下意识轻咬嘴唇,至于怎么遇见的太子,她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原来是要去哪来着?
触到舌头伤口,疼得嘶一下,禾望舒倒吸一口凉气,不记得是怎么咬破的,迷惑地摇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禾毓景目光飘落在书页上,思绪似乎沉浸其中,半响后,回视一眼,解释道,“你醉酒倒在了蓬莱池的望月台下,父皇在那里。”
听到是咸宁帝,禾望舒面上流露出几分惊忧,担心后面的侍女若是惊扰圣驾,皇帝疑心病重,她们会怎么样?
禾望舒想到这儿就要匆匆下榻,像是知道她担心什么,禾毓景又道,“孤恰巧躲在那里,带着你走后,老远就听到侍女唤你。”
见禾望舒转头凝望过来,禾毓景放下书卷,站起来,眉目清贵,“侍女虽然惊扰圣驾,是太后全部保下了她们的性命。”
禾望舒提吊的心的落下来,抿了抿唇,“多谢太子殿下告知。”
“那太子殿下可以派人送我回去吗?”少女犹豫了一下,请求道。
碰到咸宁帝不麻烦,麻烦的是没人知道他出去,也没有知道他在蓬莱池,禾望舒担忧地皱眉,若是牵扯到太子殿下,更是一团乱麻。
太后和太子,哪一个将身份点出来,都足以让多疑的帝王忌惮。
所以,禾望舒对禾毓景自作主张将她带回东宫,没有提出异议,东宫离蓬莱池路近,属于太子殿下的地盘,万不会出差错的。
遇到别有用心的人看到,谁也不敢说,他们会不会借题发挥。
东宫需要避嫌,慈恩宫也需要避嫌
“孤要不要叫人,给你梳洗一下。”禾毓景没有正面接话,挑眉扫视着禾望舒。
禾望舒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到裙摆沾染的尘土,目光由下往上,衣领微微扯开,还有晕开的酒渍在上面,乌发蓬乱松散,披落下来,摸着发间,鬓乱钗斜。
如此失态的姿容被人看见,禾望舒不禁羞赫起来,“那太子殿下让他们端盆水就好了,请殿下回避。我自己收拾。”
“东宫有女官,问心已经候在外面了,孤出去,你稍微修整,好了叫孤。”禾毓景走到门前,停顿一下,“到时候再派人送你回慈恩宫。”
都到这个地步,禾望舒没什么好扭捏的,点头示意知道了,行礼道谢,“多谢太子殿下。”
“不必多谢,只要你以后,”禾毓景突然回头,勾唇浅笑道,“不要看到孤,就作出嫌恶的神情便好了。”
禾望舒退后半步,垂眸望着绣鞋晃动的玉玲,没有接话,沉思着回想,她对太子的态度有这般明显,看来以后要收敛些。
禾毓景抬手示意,让早就候着的问心进来伺候,便离去了。
问心端着水,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行个福礼,“奴婢问心,给姑娘问安。殿下让奴婢伺候您梳洗装扮。”
有人伺候,禾望舒自然依话听从,她也是不太会打理发髻的。
问心端来一个圆凳,让禾望舒坐下来,“姑娘先坐。东宫没有主事的女眷,太子又不喜欢我们贴身伺候,几位东宫司寝就是个摆设。所以奴婢用的东西肯定比不上贵人,姑娘将就一下。”
听到问心交代地如此详细,禾望舒奇怪地回看她一眼,浅蹙眉头,抿唇辩驳道,“我和太子殿下不是你想得那个样子。”
见禾望舒没有承认的意思,问心笑笑,只当她害羞不已,要说什么都没有,她也说不得什么,便道,“姑娘莫怪,是奴婢多嘴了。”
问心将少女的一头青丝尽数放开,发丝冰凉光滑,像绸缎似的,由衷感叹,“姑娘这一头青丝极好。奴婢给您梳个之前差不多样式的如何?”
问心考虑地十分周全,这样回去她们也不会担心,禾望舒点头示谢,“多谢。”
问心给少女挽好发髻,戴好发钗珠花,没有敷粉,只浅勾花钿,薄涂了口脂。
禾望舒临水照镜,左顾右盼,没瞧出任何不妥,“我好了,可以让太子殿下派人送我离开了。”
笃笃笃,三声敲门声响起来,问心退让一旁,“姑娘请罢。”
禾望舒移步,打开门,目之所及是一片黑暗寂静,只有角落里燃着零落烛光。
她侧首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头到尾笼罩在黑袍下面,什么都看不到。
禾望舒接过他手中的黑袍,她还担心太子怎么送自己回慈恩宫,看来他考虑得十分周全妥当。
穿戴好,那个黑衣人递来一个面具,示意禾望舒戴上,然后少女什么都看不见,任由黑衣人带着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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