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陪着你
赛后ik队员来和他们拥抱时，程敬第一次亲自见到秋千，那个击溃了xc的射手。
秋千看着他，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走过来和程敬赛后拥抱，一切仿佛都十分平常。
直到秋千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又低又缓地在程敬耳边说道：“天，才，射，手。”言语中是毫不遮掩的讽刺。
天才射手不过如此，你被捧的有多高，现在我就让你掉下来时有多惨。
程敬猛然抬头，对上他一双眼睛，眼神里是戏谑与挑衅。
舞台上光影错落，旁人看不清神情，但是针对性恶意从来都藏不住。程敬咬了咬牙，双手紧握，克制住自己心底的暴戾，不去看秋千。
他没有理由发怒，秋千是站在最高处鄙夷他，xc的失败，就是因为自己。
程敬突然有一种窒息感，全身上下，只能感到脱力和麻痹。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舞台的，眼前混混沌沌，大脑一片空白，竟然只有秋千挑衅的眼神最为清晰。
回酒店的路上，xc队员一路无话，气氛沉重。
“没事。”lc勉强打起精神，鼓励着这群孩子，“谁都会有失误的时候，冬冠已经这样了，咱们好好努力，春季赛加油就行了。”
没有人回答，显得异常尴尬。程敬头倚着车窗，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小风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对lc说：“别说了，让孩子们静一静。”
也知道现在大家都不好受，lc讪讪地闭嘴了。
四下安静，却突然响起一阵哭声，是漫游。小胖子捂着脸，哭声压抑又难受，露在外面的皮肤憋得通红。
坐在旁边的群星安抚地在他背上拍了拍，也低了低头，掩住自己微红的眼眶。
车里仿佛塞满了潮湿的棉花，闷得人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像是一根沉重的铁棍，捅进来，更加密不透风，几欲窒息。
真烦，能不能别哭了，程敬皱着眉头想着。想开口骂人，却没力气生气，只好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刚输比赛，大家状态都不好，lc决定把复盘放在明天，现在先让选手进房间休息，放松放松心情。
回到房间，开灯就被晃了下眼睛，程敬心里突然就升起一种无名的暴躁。
想要找一个人大声吵一架，想要揍人，想要痛。
满屋的空气，沉甸甸地压着他，莫名的暴躁，撑得胸膛都要爆炸了。
忍不住，伸手在酒店的墙壁上狠怼一下。剧烈的钝痛让程敬闭了闭眼，头脑暂时清醒，心中的情绪却翻涌得更加激烈。
空虚与失落乘火打劫，像是要把他的心剖开，分成一半自责，一半暴怒，然后把程敬整个人揉碎。
与之相反的是身体脱力，他抱头滑倒在了地上，双手无所凭借，只能紧紧攥住自己的头发。
心脏在胸膛里胡乱地蹦着，很吵，好烦。
程敬，你会毁掉xc的，他好像又听见了那个粉丝尖利的嚎叫。他不是救xc的人，他是xc的罪人。是他让xc输掉的比赛，那么大的希望，垒在了他的身上，他的犹豫害了xc。
牙关止不住地颤抖，漏出几声压抑的低吼。
程敬像是一只困兽，紧紧地圈着自己，怎么也逃不出去，几乎要疯了。
这时，手机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好久。没人接便自动挂断了，程敬麻木地抬眼看着，没想理。
打电话的人不死心，又打了过来，继续挂断，还接着打。等到第五个的时候，程敬接了，因为怕被铃声吵死。
他看了眼，微信语音聊天，备注是二傻子。
“喂。”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透着一股反社会的味道，“什么事，快说。”
“你……”二傻子的语气有点犹豫，“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想慢点说。”
本来程敬是真的没心情搭理他的，但是听了这句话，他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等会要复盘，给你五分钟。”
听了这话，那边却沉默了，程敬等了一会，终于不耐烦地说：“你tm到底在想说什么。”
“你让我想想”二傻子的声音闷闷的，小心翼翼的。
程敬努力克制下自己想要挂电话的冲动，朝那边吼到：“没什么破事就别来烦我。”是个人都该知道现在别来惹他。
“你别生气，我就是在想，该怎么把想你了说五分钟。”林峥终于憋着气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他知道现在程敬不好受，想一个人静一静，也知道他俩现在说这个也不合适，但还是忍不住想给他打电话。
他家射手这么要强，输了这么重要的比赛，该有多难受，一个人憋在心里，林峥舍不得。
没什么话要说，五分钟都多了，只是想陪着他。
朝他生气也好，骂他一顿也好，有什么气都只管向他撒，反正林峥心大脸皮厚，不在乎。能让自家射手开心起来，被骂也认了。
程敬确实挺想找人撒火的，但是那人一句“想你了”一出口，心里却突然透过一口气来，只是还泛着酸酸涨涨的疼。
密不透风的烦躁破了一个口子，让他想大口呼吸起来。
“傻逼。”他忍不住骂林峥，一开口却发现，那种酸疼蔓延到了鼻腔，几乎把眼泪给逼了出来。
都怪漫游，哭什么哭，搞得他现在也这么想哭。连忙抬头，酒店的灯亮堂堂的，程敬就这么干瞪着，眼睛疼得厉害，生生把眼泪赶了回去。
见他骂人了，林峥倒是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应了声：“诶，我在这。”
程敬再没哭出来，甚至有点想笑，又喊了一声：“傻逼。”语气已经松弛了不少。
这是在玩他呢，林峥无奈，只能继续答应着：“诶。”
帝都和j省相隔十万八千里，两个人就这么拿着手机，傻乎乎地来回叫着。一个想骂，一个愿意答应。
就这么来来回回了十几遍，程敬没心情了，揉揉头发，跟那边说到：“别犯傻了，我要睡了，明天还有事。”
明明是相互犯傻，他还把锅撂在别人身上，林峥有些许无奈：“也成，你早点休息吧。睡不着就找我，玩游戏也好，聊天也好，我陪着你。”声音温柔得要命。
或许是之前的难受耗没了力气，现在听着这么一句话，程敬仿佛整个人浸在了温水里，暖洋洋的，麻木的四肢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他不想回话了，轻轻哼了一声表示知道。
“还有。”二傻子还在继续说，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笑意，“看着我今天陪了你的份上，和我说声晚安呗。”
要晚安干嘛，能当饭吃，还是能赢比赛？程敬不解，但是看在这个二傻子今天还算是听话的份上，便大发慈悲地说了句：“晚安。”
那边明显轻笑了一声，温声回他：“嗯，晚安。”
晚安确实没啥用，程敬一夜没睡，闭上眼全是一片光怪陆离，和ik打比赛的每一帧都一一浮现，每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
尤其是最后的龙团，隐隐约约的，程敬总是听见有人朝他喊，你为什么不上，xc输了，就是因为你。
无声的折磨，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第二天早上起来，黑眼圈简直是明显得吓人，程敬叹了口气，随意地用冷水抹了把脸，便出去进行复盘了。
到大厅一看，xc队员个个都成了熊猫。尤其是漫游，本来就细皮嫩肉的，昨晚上还哭过，眼皮肿的老高，下边再拖着黑眼圈，简直是惨不忍睹。
看着比赛的回放，每个人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心思也全然不在复盘上。
lc向来脾气好，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训斥到：“你们看看自己没出息的样子，冬冠输了是不能打了？还是打完这个赛季你们就退役了？”
“输了一场比赛就颓废成这个样子，我真是怀疑你们青训是怎么过来的。”
众人无言，lc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上几分颤抖：“你们这么年轻，输了有什么站不起来的。看看你们小风哥，就不觉得自己这样挺作的吗？”
“lc！”小风出言喝住了他，警告性地说，“孩子们都难受，和他们说这些干嘛。”
“他们不是孩子了，他们必须撑起xc了！”lc情绪愈发上来了，直接吼了回去。
“你们小风哥可能春季赛就不能首发了，打职业就是这么残忍，新选手一波一波地上来，你们能打就打，要是爬不起来，就直接走，别在我面前玻璃心。”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低着头的小风身上。对啊，他们险些忘了，冬冠可能是小风最后一场比赛。
被他搞砸了，程敬抿了抿唇，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漫游呜咽了一声，带着哭腔，肿成核桃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是自己带出来的人，小风知道小胖子的心有多软，只好伸手轻轻拍了拍，示意没事。
“别哭了，烦不烦。”最后，程敬开口打破了这让人喘不过气的氛围，皱着眉，极为不耐，“现在好好复盘，你哭有什么用。”
这一声把漫游吓得噤了声，委委屈屈地看着程敬，不敢再多说话。
勉强从昏昏涨涨的脑袋里分出一丝清明，程敬捏着眉头，示意lc继续复盘。
比赛已经输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多愁善感，他是队长，必须要冷静，要担起责任来。程敬深吸一口气，强打起几分精神。
昨天的比赛其实输的原因很简单，ik把xc的大核心jing针对得很死。xc后期几乎没有发力点，程敬没有打出作用，自然就会输。
xc的核心太少了，到底来讲，还是打野和射手的节奏脱离的问题太明显，林峥的上场迫在眉睫，只有这样才能改变xc的赛场节奏。
思索一会，lc沉声道：“这次冬冠回去之后，就让林峥进一队跟着训练，春季赛作为打野替补观望一下吧。”
这是目前对于xc最为稳妥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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