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嫌隙
虽然乍一看吓了一跳，但外面确实是一个受伤的人，于是画家赶紧放他进来。
有眼尖的人已经认出来了：“这不是司机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人也纷纷认出了这个司机，气氛立马躁动不安起来。
“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个年轻女孩胆怯地问。
林琅已经知道她叫凌霄了，这个名字让她总是想到“攀缘的凌霄花”。
凌霄的问题让其他人都露出了怪异的神情，那个司机也听到了，沙哑着声音为自己辩驳：“小妹妹，你别瞎说，我什么时候死了？”
虽然因为失血过多他的面色格外苍白，但是确实是个大活人，林琅默不作声地观察着。
看得出来，因为经历了恐怖的遭遇又失去了双手，这个司机受到了极大打击，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歇斯底里，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别说了，我先去拿点东西给你包扎。”那个画家冷静地处置意外状况。
等到包扎好，司机的情绪在安抚下也终于冷静了一些。
众人也都围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着听这个司机解释前因后果了。
“这么说，我们在树林里看到的死者不是你？”眼镜男问。
“当时我去探路，在半路上遇到了两个男的，他们说他们要去神无邸，估计也是认识这里的主人。”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专注倾听的布莱恩·王。
“能请您描述一下他们的外貌吗？”
司机磕磕巴巴地说了一些特征，画家微微颔首，“应该就是我的经纪人和朋友。这里没法开车进来，一般都只能停在外面然后走一段路。”
然后他示意司机继续讲述。
“我说了遇到的事故，请他们也带着我一起去。
他们本来好像有点不情愿，但是后来又大概觉得见死不救不好，就勉强答应带我来。
结果在半路上遇到了一种奇怪的野兽……”
说到这里，这个司机似乎很痛苦，想伸手抱头，却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手了，露出了更加痛苦的神情。
“它看起来有点像鹿，但是体型非常大，而且一张嘴就是满口獠牙。
我当时吓坏了，就马上转身逃跑，那两个人大概也是吓傻了，竟然没跑。
那个怪物马上就扑倒了其中一个人撕咬，另一个人才反应过来马上逃跑。”
那个司机在这里停顿一下，深呼吸几次，似乎正在进行一番心理建设。
其他人都被他的讲述吊得紧张起来。
“然后呢？”罗小瓶情不自禁地问。
司机瞥了她一眼继续说，“然后那个怪物大概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开始追我们两个。
我因为绊了一跤落到了那个人后面，当时我以为我一定会死。
但那个怪物好像吃饱了，像是玩一样撕咬掉了我的手臂……”
说到这里，他再度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又有几分死里逃生的庆幸。
“之后它竟然没有继续吃掉我，也可能是当时突然下起了暴雨，它好像也要找地方避雨。
我就挣扎着爬起来，不知道走了多久，误打误撞找到了神无邸……”
“那另一个人呢？”画家问。
虽然他努力控制着表情，但恐怕也是极度担心自己的朋友，嘴唇有些微微颤抖。
这倒是让林琅有些改观，自己之前的揣测可能真的怀有太大的偏见了。
“他……”司机一时语塞，“我当时痛得差点晕死过去，好不容易爬起来继续走，没有注意到他的去向。”
“那个怪物既然没有吃掉我，他应该也逃掉了吧。可能就是跑到树林里迷路了。”
司机安慰自己似的加上这句话，但画家没有接话。
众人也都各自低头想着心事。
过了良久，画家好像已经平复了情绪，起身说，“正好还有最后一间空客房，就请这位先生暂时住在那里吧。”
林琅心中一动：客房也是正好十间，这是巧合吗？
但其他人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失去双手的司机看起来已经极其疲惫了。
他向画家简单道谢，就在几人的搀扶下起身，先回了房间。
“时候也不早了，各位今天舟车劳顿又遭受惊吓，应该都很累了。”画家起身礼貌客套地说，“想回房间还是继续在客厅休息都请自便。
我还需要工作，先失陪了。”
眼见着画家和司机离开了，叶月小声在林琅耳边说：
“最后一间客房也在二楼，说实话，我们的房间真的不怎么安全。”
林琅也理解她的担心，毕竟两个竞技场里的“人”都和自己住在同一层，就算看起来他们没有恶意，也总是让人心里发慌。
“但换个角度想，到时候脏东西可能也少一点呢。”林琅无奈地挤出一个笑。
离睡觉时间还早，各参赛者也没有马上回房间的打算。
最后还是眼镜男秦落先开口打破僵局，“大家也都看到了，这次的局面非常扑朔迷离。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先交流一下各自的信息？”
他的目光没有在在场的四位女性身上停留太久，似乎是并不认为这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看起来他的这句话更针对另外三名男性。
林琅也能理解，另外三个独身前来的男性虽然暂时也没有特别的表现，但是在和画家的交流中参与度颇高。
能敏锐地捕捉到撞门声的刘三川倒是有点东西——毕竟，敏锐也是在竞技场里存活所需要的重要特质。
而那个凌霄自不必说，从开始就畏畏缩缩哭哭啼啼，林琅三人虽然表现还好，但是也没有在众人面前说话，在他人看来就是抱团的小女生。
反正他也没看错，林琅自嘲，普通女大学生懂什么。
不过林琅也抱了一些暗搓搓的想法，这个秦落明显就是想套信息，谁先说话谁傻，自己装傻听着稳赚不赔。
叶月显然也是这种想法，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没想到，先前在树林里看起来畏缩害怕的几个也都是老油条，一时没有人接秦落的话头。
秦落的同伴倒是耐不住性子了，“要想活着出去，那不是肯定要合作吗？现在连要干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磨磨唧唧藏着掖着干什么呢？”
这个身材比较结实的男性叫周刚强，因为他和秦落是同伴，所以很多人也记住了他。
“不是顺利返程就行吗？”林琅和叶月还没来得及阻止，罗小瓶就一脸天真地问她们。
声音不大不小，在场几人肯定都听到了，一时间戏谑、惊诧的各种目光都向她投来。
罗小瓶在众人的目光中缩了缩，还小声问，“怎么了？”
林琅和叶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转过头。
秦落明显把兴趣转移到她们三个人身上了，“你们知道了？”
林琅听到这句话就确定了不是只有她们意识到了司机的话才是真正的目标任务。
林琅和叶月这次终于阻止了罗小瓶继续发言。
叶月冷冷地说：“你们不也知道了？”
叶月本来看起来就是一高冷学霸，现在更是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林琅心里暗暗为她的表现竖大拇指。
果不其然，秦落饶有兴味的目光停留在叶月身上。
但明显再也套不出话了，他又转向其他人：“这位同学开了个好头，其他人还有没有什么可以交流的信息呢？”
“我们可不是好哄的学生。”说话的是一个存在感不高的瘦小男性，他没有说过自己的真名，自称a。
他边说边斜睨了罗小瓶一眼。
“既然是你们的提议，为什么你们不先说说呢？”
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语带讥讽咄咄逼人，倒是让林琅暗叹人不可貌相。
另一个男子也连连点头，他比a存在感还低，似乎是叫吴杰。
刘三川没有动作，但是也静静地盯着秦落。
周刚强被这么一刺激就涨红了脸，刚想要开口说话就被秦落制止了。
秦落神色如常地说，“确实，这样下去我们没法打破猜疑链。”
a冷哼一声，秦落也没管，自顾自地说，“那就我先把我们的线索写在纸上，你们也可以写下你们知道的和我们交换。”
秦落顿了顿，又说：“我愿意相信你们不会拿无效信息骗我们。”
秦落很快去楼上取来了纸和笔，给每个人发了一份。
林琅悄悄地关注着每一个人的动作，一边大脑高速运转着一边和叶月在纸上交流着。
其实在罗小瓶失言之后，她们已经没什么可以交换的信息了。
林琅思考了一会写给叶月：要不这次别换了？刚进来没多久他们大概率也没有有用信息。
叶月写道：我也这么觉得，倒不如先观望一下。另外看好罗小瓶就行。
林琅已经感觉到叶月对罗小瓶的不耐烦了。
当然，这次即使是耐心很好的林琅也有点烦了。
在日常生活中，笨一点口无遮拦一点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在生死攸关的鬼怪世界，罗小瓶就显得很累赘。
虽然林琅也想过这是否太刻薄——但她们也只是大学生，也怕死。
更何况，三人的友谊也并非两小无猜坚不可摧，之所以现在是好朋友也只是因为认识时间久。
真要说起来，叶月本来就和罗小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林琅记得初中的时候叶月就隐约向她表现出看不上罗小瓶的意思，因为她是“差生”。
在初中，成绩真的能决定一个人在班里的地位。
当然，在后来的接触中，罗小瓶的真诚和热情慢慢让叶月放下“优等生”的架子——
可是在叶月心底是不是仍然有一丝轻蔑呢？
林琅无从得知。
林琅也不是不知道罗小瓶和她们两人的差距，只是在她受到的家教中，成绩一直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指标。
而且，不管自己的成绩多好，林琅一直发自内心觉得自己所知甚少，到大学还因此被认为“凡”。
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心态是好还是坏。
在凌霄坐到她们身旁时林琅才发现自己走神了好一会。
凌霄低声问：“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们要不要交换线索？”
她又补充一句：“通常每个人拿到的线索不一样，当然如果你们组队就只能拿到一样的线索了。”
林琅和叶月刚刚得知这一信息，诧异了一下，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她们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再向罗小瓶解释，缓缓点了点头。
林琅此刻强烈感觉到，在看似平和的表面下，某种危机已经在慢慢发酵，等候着在某一刻冲破暂时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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