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寄皮游医
巍巍青山，怪石嶙峋。
山坳矗立着一株巨大梨树，峥嵘似虬龙的树根盘山穿石，苍老的树皮扭曲成老人五官的图案。
枯枝上挂满无数香甜的雪梨，不远处，一群猕猴正啃食酸涩浆果，遥望香甜的雪梨吞口水，始终不敢靠近梨树半步。
一山只一树，这是千年梨妖！
石山贫瘠本来没有植物生存土壤，梨树吸收跌落悬崖动物的尸骸生长，树根下埋藏着豺狼虎豹乃至人类的森森白骨，血肉作泥，天成日久生灵化妖。
“咔嚓”一声！
梨树断裂一根亚枝，变化成一个世俗小贩。
亚枝上结的数百颗香甜雪梨，堆放在枯枝制造的推车。唯有一颗皮垢肉烂卖相极差的小果，被小贩视若珍宝的小心珍藏。
“梨生万果，子梨不过二三，形似烂果，人不摘，鸟不食，入腹则生根，以人肉为泥，人血为泉，可孕育出有智慧的先天树妖。”
老人言！
吃水果不吐籽，枝蔓会从头顶长出来。
这本身就是针对枣、梨、杏、桃等树妖的警世之言。
“千年梨妖为了培养出优良的子嗣，分身化作小贩来蜀中贩梨。”
“妖力尽数用于幻化！”
“可惜运气不太好，正好碰上精通幻术的妖道人，被用一把玄铁铲轻松砍断。”
“妖道人自知惹不起千年梨妖，自投罗网进镇邪司避祸。”
【收录异闻2：树妖——种梨篇。】
奖励：花开顷刻。
品级：地字六品。
白元合上记载《种梨》的竹简，系上金丝放置在书架上。
脑海中豁然如醍醐灌顶，海量诡异的知识涌入，从无到有消化理解，掌握了‘花开顷刻’这门道术。
花开顷刻作为道家天罡三十六变之一，可以让花朵立刻绽放，传闻涉及到神秘的时间法则，地字六品定价并不算高。
“花开顷刻称得上是一门奇术，可惜没什么杀伤力。”
白元深知有备才能无患，技多不压身，世间妖邪种类何止千万，人类死法每天都在推陈出新。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不仅实力要强，会的花样还要多。
奇术越多越好！
白骨变森罗黑气勉强能护体，现在急缺攻伐手段。
“……”
临近午时，白元把木牌交给巡监代管。
去悦来饭庄要了一只烧鸡、一壶烧酒、两个小菜，没动筷子，尽数打包给妖道人加餐。
正值旱灾之年，物质匮乏，这点东西就是狱吏小半个月俸禄。
“还剩二两三钱碎银，往后需要勤俭些了！”
白元掂了掂干瘪的钱袋，骨冢白氏二十二爷日子过得如此窘迫，说出去估计都没人相信、
丙字58号牢房，妖道人随意挥了挥衣袖，牛皮纸瞬间变成精美的瓷盘，破葫芦变成翡翠玉壶，食物外观倒没怎么变，只是卖相提升了几个层次，等同开了十级美颜效果。
“鸡太柴，酒太浊，小菜也不够味。”
“以后每天伙食都有酒有肉，贫道可以考虑传你两手幻术。”
妖道人嘴上挑肥拣瘦，手上筷子一刻也没停下。一边吃肉一边吐骨头，不多一会就只剩一地鸡骨头，狗看了都得含着泪走。
“我和你公平交易，你却想着白嫖。”
“告诉我贾氏女的信息，什么是寄皮子？倒可以再换一顿大餐。”
白元一语道破妖道人鬼蜮心思，他并没有修术的打算。
尽管人类术士实力不弱，某一方面足以媲美妖魔。
但相比妖魔有一个致命硬伤：命短！
人家妖魔上千上万年积累的底蕴，凭什么输给你几十年苦修？
“知识无价，岂能用一顿吃食交换？两顿！”
“成交！”
“……”
妖道人倒了一碗浊酒，抿了一口讲述贾氏女的传闻：
“这事贫道还是听一个游方郎中所讲。”
“蜀中金堂县，贾姓员外有一千金，乃是远近闻名的丑女，黄牙黑皮，多毛少发，重若象豕，脸上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癞皮红斑。”
“据说是得了一种怪疾所至，贾员外悬赏千两纹银张榜求名医。”
“游方郎中许二祖传有开面奇术，正齿祛痘，为小儿补兔唇，从来没出过大的差错。江湖人送外号皮相大夫，时常调笑他全指着妇孺养活。”
“许二准备揭榜一试，千两纹银倒是其次，必须为祖传医术正名。”
“要知道医家见惯生死，绝没有鼠胆之辈，人相无非筋骨血肉皮，许二观人如观骨，掀开贾氏女面纱也不禁吓得踉跄后退，苦思半日不知该从何处下刀。”
“后来呢？”白元追问一句。
贾氏女现在肌肤胜雪，身段婀娜。
实在无法想象以前是何等尊容？能把经验丰富的整容医生吓到。
“后来？后来的故事就有意思了！”
妖道人又抿了一口酒，不急不缓继续诉说：“贾氏女被许二的举动伤了心，从此闺阁深锁不在求医问药。许二受了刺激，看到女人就会手抖不止，弃医从商反倒成了一方巨富。”
“故事到这本来就该结束了！”
“谁知时隔数年，许二行商又到了金堂县，见一女子丽质天生，顾盼生姿，人世绝美。”
“寂静多年的心躁动难耐，爱慕难舍，豪掷千金要娶此女为妻。谁知三媒六聘还没结束，就得知该女子就是多年前的贾氏女，吓得连滚带爬离开金堂县。”
“许二从此再不敢近女色，逢人便讲贾氏女的奇闻。终于在青城山遇到一老道，得知世上有一种名为‘寄皮’的妖物，可以让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她是被名为寄皮的妖邪附体？”白元问道。
“不！她是主动把妖物穿在身上。”
妖道人把浊酒一饮而尽，开始讲述寄皮的来历。
“恶经有言：丑人欲美，可制‘寄皮’。”
“寻一美貌妇人困在不见日月的地牢，用秘法令其延生不死。只给饮不给食，辅以化肌秘药，将肉相化入人皮。用钝器使巧劲敲碎全身骨骼，辅以融骨秘药，再将骨相化入人皮。”
“寄皮练成后还剩一魂一魄，因为是活物所以不会腐朽。人只要把寄皮穿在身上，无论身材还是相貌都会变成寄皮模样。”
妖道人拍了拍葫芦底部，榨干最后一滴酒液，倒头躺在幻化的雕花红木大床，不多一会就传出阵阵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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