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刘羽拱手道:“小的刘羽。”
顾臻是跪着的,为表示尊敬,刘羽干脆整个身子跪伏在地上。
“嗯……琉珂他如何了。”
“二公子他刚醒便吵着要来,不过体力不支又昏倒了。”
顾臻问道:“大夫可来过了?”
“来过了,开的跟老夫人差不多的药。”刘羽顿了一下,继续道:“大夫说须得进食才行。”
“那便让他吃,捡他喜欢的做了来,喂给他。这时候遍不要忌口了。”顾臻记得小时候顾愫喜欢吃山楂糕来着,他还带他到集市上去买过,不过被父亲训斥了,他们小时候的饮食总是很小心。
“小的吩咐人做了,但是二公子他不肯吃,所以小的来请大公子……”
“我知道了,你先把东西热着,我这就便去。”顾臻刚要起身,喜乐就来扶了他。顾臻多少对别人伺候他还不大习惯,不过这样好像也不错。
顾臻便跟着刘羽去了,喜乐也跟了上来。
顾愫一见到顾臻,便挣扎着起身:“兄长。”
脱去外衣的琉珂显得更加瘦弱,这些年他这个弟弟十分懂事,照顾双亲,管理顾府,还好处理政务。反倒是顾臻,因为那甚少发作的病,在山中快活。
顾臻忙在床边坐下来,扶着顾愫的肩道:“先吃点东西吧琉珂。”
顾愫抖动着发白的嘴唇问道:“兄长可吃了?”
顾臻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顾愫便冲着刘羽大声呵斥道:“你怎么回事,不知道给大公子送饭吗!”
刘羽一下子跪了下来。
喜乐见状,也跪了下来,他瞟了眼刘雨,对方只是埋头跪着。喜乐悄悄咽了口口水,大着胆子道::“回二公子,并非是小的们的错。今日小的去厨房给大公子拿些饭食,那南婆子说是没有。”
顾愫靠着床栏,重重咳了两声,喘着粗气道:“为何?”
“她说…她说二公子和夫人都还未吃呢,大公子如何吃得。”喜乐说完,深深埋了头。
顾愫随手丢了一个枕头,呵道:“什么时候这顾府轮到她做主了。”
顾臻很少见顾愫发怒的样子,不知怎地心下一惊,顾愫倒是有当年父亲的影子了。
顾臻轻轻拍了拍顾愫的背,劝道:“琉珂不必动怒,我们一同吃。”
顾愫抬眼望了顾臻,脸色因沾染了怒气而微微泛着红,身体也轻轻抖着,不过好歹渐渐安静了下来。
刘羽把那枕头捡了起拿了出去,不多时又拿了一个新的枕头进来。
不多时很快上了饭菜。
他们就在榻上的茶桌上用了饭。
顾愫有些体力不支,刘羽在他小盘子里夹了好些菜,又给他舀了一碗鱼汤放在他面前,想要拿起汤匙喂他的时候,顾愫微微扭过头去。
顾臻便从刘羽手中接了,顾愫这才喝了。
喂顾愫吃东西的时候,他倒是乖巧得很,顾臻实在难以把刚才的他与现在的他联系在一起。
吃完饭后,刘羽伺候顾愫穿了衣衫
顾臻忙道:“琉珂,你还在病中,这是要做什么去……”
这时刘羽正给顾愫系着腰带,顾愫张开了袖子,向顾臻道:“兄长久在山中,不懂得丧葬事宜,这时候已不用再守,去了也是无用。再者许多凭吊之人兄长亦不相识,兄长不用再去了,不如先去陪着母亲。等需要兄长时,我自会遣人来请。”
顾愫的腰极细,这白色粗麻丧服上的系带,刘羽整整给他缠了三圈。
要是在小时候,掏鸟蛋摘荷叶什么的,顾臻肯定是冲在前面。他甘愿做这些事,只为哄得弟弟开心。不过自从他去山中之后,他们两人的生活,像是各自进入了不同的轨道,他在山中除了看了一些书作了一些画之外,没有什么别的长进。顾臻不明白,同样的时间,为什么顾愫一下子就懂得了那么些,像是把父亲几十年积累的人情世故一下子继承了下来。
顾臻知道自己不懂,这个时候最好就是安分守己,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好。”
这样过了些时日,终于结束了这项繁琐的仪式。
这些天,顾臻实在是听了太多的抽泣,只让人心中悲戚。这当然远不及无崖山中婉转的鸟鸣与静默的花落。
顾臻把将要离去之事在饭间同顾愫说了,当时顾愫人虽消瘦了一圈儿,但气色总算是好了很多。顾愫当时只说今日会让人安排下去,明日送兄长回去。
不过顾臻将要辞去之时,顾愫却感上了风寒,昨日还好好的人儿,今日就病倒了。顾臻这时断然是不能走了。
此刻顾愫正一身中衣靠在床边。顾愫生得极好,明目剑眉,高鼻朱唇,说起来倒是越来越像兰姨娘了。
顾愫两岁的时候,兰姨娘因病去世,此后便养在母亲身下。那时候顾臻已经六岁了,脑子里自然记得些有关兰姨娘的事情,倒是顾愫,除了刚开始的那几个月,此后便再没提过兰姨娘了。他一直都把顾臻当作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的。
顾愫声音沙哑:“兄长抱歉。”
顾臻用帕子轻轻拭去顾愫嘴角边等药渍,“你我兄弟之间何须说这些。”
“父亲临终之时,嘱咐我们要互相扶持。”
顾臻点头道:“那是自然。”
顾愫看了眼顾臻,垂下头,缓缓道:“兄长,琉珂有个不情之请。”
“直言。”
“兄长可否为琉珂梳头呢。”
幼时,顾愫小病不断,顾臻便给他梳头,他才肯乖乖吃药。顾臻走的这些年,不知道顾愫病时,母亲可为他梳头啊。
这些日子,顾臻见顾愫把事情处理得养养妥帖,心下觉得十分对不起这个弟弟,这些年,想必他吃了不少苦头才变得这样通达世故。
顾臻放下药碗道:“这有何难。”
不等顾臻反应,刘羽便双手呈了梳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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