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日快乐
电话挂了之后很久，她还是在脑中不断回味着孙奕恒每一次的温柔语气。
房间里很安静，她闭上眼就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每一声都振聋发聩，震得她越发晕乎，飘飘然不知所以。
时针滴答滴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平复下来，周清怡开始回想刚刚孙奕恒说的梦。
云清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云清，云清周云清？是了，那天野餐的时候梦见过的，是梦里自己的字。结合上那场大火的描述，这个细节让周清怡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她隐隐觉得好像有一种冥冥中的力量，在引导她记起一些事情，但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会是什么，最后只有巧合这个词可以逻辑自洽。
出于好奇她上网查询了一下关于古寺的信息，但因为不太出名，翻来翻去不过是短短几句不痛不痒的介绍而已，至于孙奕恒说的那些，她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查起，干脆作罢。
药效起作用，她觉得有些困倦，于是将手机放下，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孙奕恒挂了电话，习惯性地伸手去拿酒瓶，但在碰到的那一瞬间想起周轻易的叮嘱。
轻轻甜甜的一声，直接化开他心头的所有郁结愁绪。最后索性将酒瓶拿去厨房，一股脑都倒干净了，然后回到床上闭目养神。
躺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睡意，脑中不自觉地又回想起梦中的情节。
云清，这个名字在他见到周清怡的第一天晚上梦到过，难道冥冥之中，这两个梦有什么联系吗？从遇见周清怡以来，自己循规蹈矩又清心寡欲的生活就被打破，她像一只充满灵性的小鹿，优雅自若地走进他的世界。
自此呦呦鹿鸣声传遍他心里的幽静荒芜之地，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每一处深谷，令他那个潜意识里已经沉沉老去的灵魂重新焕发生机。于是冰封千年的雪山开始消融，四季更替，在那个初遇的春天开出一簇簇清丽的桃花，又在这个炙热的夏季，淡雅的栀子花瓣落满山头。
那天的电话将距离拉得更近，两人闲来无事时会打电话聊聊日常。不知不觉间秋天过去，12月30号这天，迎来了一场初雪。
周清怡睡到快中午，起床拉开窗帘，白茫茫的一片。窗前的树枝上积满厚厚的雪，风吹过，白雪掉落，一不留神砸在路人身上。
洗漱完走到厨房，见桌上摆着两碗面。
“生日快乐！”朱宁将周清怡拉过来，“给你煮了长寿面。”
“哇！好开心，谢谢小宝贝儿！”周清怡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然后两人一起坐了下来。
数不清今年是在异国他乡过的第几个生日，以前都是一个人住，虽然说每年都会收到生日祝福，但是这样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确实从来都没有过的，周清怡觉得很暖心。
“早上有人按门铃，但是我们两个都在睡觉，等我冲出去的时候已经没人了。”朱宁说。
“快递吧？你最近买东西了吗？”
“没有啊，会不会是有人给你寄生日礼物了？”
“我朋友说要明天才能到呀，好奇怪，那我一会儿下楼去信箱看看。”
吃完饭，周清怡穿着睡衣，随手拿了一件外套就下楼了。信箱里有一个通知：由于早上没人接收，快递被送到家附近的站点，需要周清怡自取。
还是国内寄来的，没听家人朋友说过呀。周清怡觉得奇怪，匆匆回房间换好了衣服，拿上钱包和手机就往快递点走去。
取完包裹，她直接坐在街边的椅子上拆开它。
是一只做工精良的手表，白色底盘配上黑色皮质的表带，经典优雅，很衬周清怡清冷的气质。继续翻了翻纸箱，里面有一张贺卡。
打开来，字迹工整，笔锋遒劲有力，行云流水的一句：清怡，生日快乐，愿你万喜万般宜，所得皆所愿，落款是奕恒。
电话想起，周清怡接起来。
“喂。”
“礼物收到了吗？”听筒里传来孙奕恒的声音。
“刚刚收到，好巧你就打来了。”
“我查看了物流状态，显示已接收，所以打来问问。对了，地址是上次跟你嫂嫂要的。”孙奕恒在医院，周围有些嘈杂，他穿过走廊，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清怡，生日快乐。”
“谢谢。”周清怡心头一暖，声音不自觉有些娇娇的。
“礼物喜欢吗？”孙奕恒的语调也跟着变得更轻，他站在僻静的一处楼梯间，光线有些昏暗，阳光透过小小的窗户照进来，刚好照见他柔和的神情。
“喜欢。”周清怡盈盈笑着，露出她浅浅的酒窝。
孙奕恒听出她语气里的笑意，终于安下心来。
他记得小时候周知达说过两个妹妹的生日都是在冬天，上次在野餐的时候他特地问过周清怡。从那时起他就常常思考生日这天该送什么礼物，平时聊天里也不断了解她的喜好，甚至还专门去网上搜了一堆喜欢的人生日该送什么好之类的帖子。
确定好这款手表，他特意去问傅咏庭要了周清怡的地址，寄出前几天他买来一张贺卡，落笔前在草稿纸上练习了无数次，写了各式各样的祝福，但都不满意。一会儿怕自己矫情，一会儿又担心太过平淡，总之措辞了无数遍，才终于写下那句话。
“今天的生日打算怎么过？”
“舍友给我煮了碗长寿面，晚上约几个比较熟的朋友一起去餐厅吃个饭。”
“记得给自己买个蛋糕，小寿星。”
“已经定好啦。”周清怡语调轻快，收拾好东西，准备往回走，“对了，明天是跨年，你还要去医院吗？”
“是啊，每一次跨年都在上班，都快习惯了。”孙奕恒无奈地笑。
“晚上呢？晚上也要值班吗？”
“晚上不值班，打算下班回家去陪爸妈和外公，你呢？”
“我想和舍友一起去市中心看烟花秀。”
“记得穿暖和一些，小心着凉。”孙奕恒想起她秋天的那次生病，足足过了大半个月才好，不免叮嘱。
“你放心，我肯定羽绒服围巾手套帽子全副武装。”
孙奕恒脑中想着她的样子，忍俊不禁。这几天病人多，各种状况层出不穷，压力特别大。他已经神经紧绷了太久，今天听见周清怡的声音才觉得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看了一眼表，已经过了十几分钟。
“清怡，我该去忙了。”他恋恋不舍地说着。
“你快去忙吧，我们下次再聊。”
“好。”孙奕恒挂了电话，往科室走去。
周清怡回到房间，将礼物放好，然后把纸盒收拾了一下。
“谁的礼物呀？”朱宁嗅到八卦的味道，凑到她房间里来。
周清怡把贺卡递给她看，同时将手表戴在手上：“好看吗？”
“嚯，大帅哥品味不错，这个牌子的手表很出名的。”朱宁凑近看了下，又指了指贺卡：“字也好看。”
周清怡爱不释手，一整天时不时就拿起手表和贺卡看一眼，整个一副少女怀春。她本来想戴着去吃饭的，又担心油烟太重，新的手表沾了味道不太好。朱宁对她很无语，平时也没见她这么讲究，果然热恋中的女人都像神经病，还好自己现在跟男朋友已经进入一种老夫老妻的长期稳定关系中。
31号这天，国内先过零点，孙奕衡给她发来一句新年快乐，不忘叮嘱她看烟花的时候注意保暖。
周清怡时间晚上23点59分50秒，全广场的人一起倒数计时。她和朱宁举起手机，在烟花绽放的一瞬间按下视频，跟着人群一起大喊新年快乐。
录了大约十几秒，她将视频发给孙奕恒。
“喂。”周清怡接起电话。
“新年快乐。”孙奕恒起了个大早，准确的说是他定了个闹钟，就等着周清怡这边到零点了，能再跟她说一声新年好。
“新年快乐！”周清怡很兴奋，将手机举高对着天空数秒，“新年的钟声，你能听见吗？”
“模模糊糊，但能听见。”孙奕恒被她的好心情影响，整个人也轻快起来。
这时空中又升起一簇簇绚烂的烟花，新年的歌声奏起，周清怡隔着空间和时间，将这里的一切一一分享给电话那头的他。
挂了电话，她望着满场欢乐的人群，突然间想到曾经的自己，在那场遍体鳞伤的恋爱中逐渐变得封闭和胆小的自己。
那时候她深信所爱之人远在天边，遥远的路途终究会阻隔无数的思念。但现在她突然间明白，哪有那么多的忧愁和怯懦，如果你真的爱对了一个人，哪怕山高水远，哪怕时空更迭，那个人总是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守在你身边。
地球的两端很远吗，大约就是翻过几座山，跨过几片海洋，而所谓的一千年很长吗，不过是佛祖的弹指一挥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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