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最好和他不要有什么
那一瞬间,苏暖的脑袋一片空白,放大的瞳孔里全是那一只深色的酒瓶,瓶底聚集的光点好像一把刀刺痛她的眼睛。
“乓”的一声,酒瓶碎裂,有人尖叫的声音。
可是却没有意料之中发疼痛感传来。
苏暖一抬眼就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西装革履的男人一把握住那个抓着酒瓶的人的手,而那只酒瓶就掉在她脚边,碎片横七竖八。
“你他妈谁啊!”
西装革履的男人沉默不语,却是回头向身后请示道:“唐总。”
苏暖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唐时慕。
唐时慕给人的感觉是沾染世俗,却一点也不俗的人,他出尘高贵,这样的烟花之地,不像他这样的人会来的。
可苏暖随着那个男人的目光看过去,的的确确看到了被几个保镖簇拥着的唐时慕。
还看到了倒在他臂弯里的一个喝得烂醉的女人。
唐时慕的目光只在苏暖这停顿了一下,而后淡淡地轻瞥了一眼那个被保镖抓住手的男人。
男人这会儿看见对方气质不凡,又人多势众,顿时就泄了气,畏缩着说:“那个,我们兄弟几个有眼无珠,希望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几个。”
说着,又对苏暖尴尬地笑了笑。
酒吧的音乐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空气十分安静。
“放他们走吧。”唐时慕清贵的嗓音撩起空气中的涟漪。
刚才苏暖和那些人起冲突的时候酒池那边已经有人朝这边看过来的,看热闹的从来都不嫌事大,这会儿看见唐时慕,有些眼尖的人已经认出他来,纷纷拿着手机偷拍,毕竟唐时慕在微博上已经算得上是“网红”了。
可惜他们不能如愿,拍的正兴起的时候保镖过去用强硬的手段将那些人手机里的相片删除,并警告在场的人不许拍照或者拍摄,否则唐家一定会追究到底。
在南城,大家心照不宣地不敢得罪秦唐两家,秦家就不用说了,得罪唐家,那可是讨不到好果子的。
大家意兴阑珊,纷纷也都散开了。
苏暖扶起倒在地上的周梅仁,他身段柔软倒也不是太重,她走过去,有些难为情道:“多谢唐总了,我总是麻烦你。”
不仅是昨晚在m.n会所楼下,还是今天的微博事件。
其实她并没有周梅仁和小桃想的那么淡定,只是她向来胆大,敢赌。
要是之前因为唐时慕劝她放弃女二号而对他心存芥蒂的话,经过昨晚和今天他当着记者的面澄清这两件事,她对他已经有所改观了,至少在她看来,对方足够有担当。
“举手之劳。”
“我戴了口罩,唐总还能认出我。”言下之意,苏暖觉得自己可能又会被有心之人拍到了。
唐时慕微微上翘的眼尾仿佛带着笑,“其他倒好,你的眼睛挺好认的。”
他转身将臂弯里喝得烂醉的女人交给身后的保镖,语气严肃下来,“把小姐安全送回家,将她房门锁好,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是,唐总。”
苏暖这才认清那个烂醉如泥的女人,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还是能记得她的脸,是唐时慕的妹妹,唐静姝。
就在这个时候,苏暖拖拽着的周梅仁忽然哭了出来,那双细长的眼睛水光光的,“快点,好哥哥,人家等不及了”
“周”
苏暖一句话还没出来,唐时慕的保镖已经走近了,仔细检查了周梅仁后,眉心一跳,转身说:“唐总,他中了致幻剂。”
致幻剂!
苏暖一愣,旋即想到了刚刚拔腿就跑的几个人,他们原想将周梅仁带走,肯定是为了逼迫他做那些事。
一定是他们!
周梅仁又哭又闹,作势要抓苏暖的衣服,苏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那边唐时慕一声令下,两个保镖过来架住了周梅仁。
然后唐时慕说:“只能送医院了。”
医生在给周梅仁检查还有没有被人注射了其他东西。
外面,唐时慕坐在沙发上,苏暖还在担心着周梅仁,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现的有多焦急,可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拇指紧紧地按着,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急诊那边。
唐时慕朝她的手看了一眼,语气有些轻:“昨晚回去上过药了?”
苏暖一愣,然后点了点头,“一点小伤。”
也难为他还记得。
然后她不经意地一抬眼,心却咯噔一声,对面墙上挂着的电子时钟显示着——
8:42
她忐忑地拿出手机,屏幕黑黑,点开,除了几条垃圾信息之外,没有其他。
心存侥幸,也许他还没从外地回来。
“有急事吗?”唐时慕忽然问她。
苏暖立即将不小心外泄的不安情绪收了起来,然后摇摇头,“没有。”
很快医生就出来了,苏暖迎了上去,医生摘下口罩说:“没有其他发现,不过被注射的致幻剂药量有些重,今晚恐怕还得在医院住下。”
唐时慕做了个手势,保镖立马跟着护士去办理手续。
苏暖刚想说不用麻烦她可以去的,唐时慕却将她拦下来,“里面那位是你的经纪人,也算是我的员工。”
苏暖想起曾经在财经杂志上看到过一篇唐时慕的报导,那时她也只是随意翻翻,大部分的内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对下属虽然很严格,也是难得的好老板。
有为青年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唐氏企业。
周梅仁的住院手续办下来了,医生给他注射了药这会儿他已经睡了过去,苏暖在门外看了看他,然后才离开。
医院下灯光很亮,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暖心里有事,脚步杂而乱。
越走越急,反倒是心里越发的不安。
唐时慕瞧了她一眼,没有点破,只是说:“你的车子还在瑞色酒吧,我会路过那附近,正好送你过去。”
时间紧迫,苏暖没什么好推辞的。
却在车子刚离开医院的停车场,忽然后面一辆车极速冲上来,像原野上的恶狼,带着致命威胁,“唰——”的一声横在唐时慕的车前面。
司机立即一个急刹车。
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横着的一辆黑色加长型轿车。
下意识地想爆粗口,却因为唐时慕在,给生生地忍了下来。
唐时慕和苏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刹车给震了一下,唐时慕眼明手快,绅士地扶了苏暖一把。
“谢谢。”
相像的车子何其多,更何况还有同款的车子,可当看到那辆车的瞬间,苏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等到那辆车的车窗降下,她的脸色彻底就白了。
秦正铭坐在后座,目光清冷地睃了一眼过来,他安静地坐着,那双墨玉色的眸子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可苏暖却觉得有一只手狠狠地掐住她的咽喉。
他,果然回来了。
唐时慕看见秦正铭的时候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他和秦正铭只在靳庭风组的几个局里见过几次面,和他并不熟,秦唐两家几乎要垄断南城的势力,这样的家族明面上没有什么波动,可那些暗潮汹涌,又有多少人能看得出来。
之前秦正铭不知因为何故离开了秦家五年,后来有了他的消息也是他在英国的时候,在英国两年后才重返南城。
这三年,他才真正见识到秦正铭的能力。
果断,狠厉,不留余地。
他很欣赏这样的人,若不是秦唐两家的缘故,他们也许能成为朋友。
此刻他无声无息地将车子横在他的前面,这么明摆着的挑衅,他当然不能视若不见,正当他想开车下去时,身旁的苏暖却比他的速度更快。
纤细的手指抓着车门,太过压抑指节都泛着白,一点也没能逃过唐时慕的眼睛。
苏暖头也不回,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偏偏有些颤抖:“今天真的多谢唐总了。”
微微蹙眉,唐时慕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苏暖走近那辆黑色的车,时基已经下来开门了,他站在车门边,一向没什么话,对苏暖也是极其冷漠,可是这一刻眼神里却有几分,怜悯。
是的,苏暖没看错。
是怜悯。
双腿像是被灌了铅,沉重地不像自己的,苏暖连看都没看秦正铭一眼,缓缓地上车。
关上车门后,时基对着唐时慕的那辆车微微弯腰算是赔礼了。
唐时慕目光含着几分探究,对司机说:“走吧。”
车上,苏暖看着外面路灯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从秦正铭的方向看过去,正像她看着唐时慕开走的车,他的目光旋即就冷了下来,言语里尽是轻佻:
“很遗憾不能陪唐时慕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暖头也不回,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酸了一下,就那么一下差点让她溃不成军。
秦正铭突然伸手过来掐住她的下颌,看着她那双会勾人的眼睛,语气含讽:
“进不了秦家大门,怎么,想退而求其次进唐家的门了?昨晚在唐时慕面前不是还挺楚楚可怜吗,怎么,你上我的车,唐时慕不拦着?”
他一句句的奚落和嘲讽,苏暖轻颤的睫毛慢慢往上抬,对上他的眸子,“是呢,还真是遗憾。” 又开始下雨了。
别墅二楼的落地窗玻璃布满了雨点,细细密密的像旧时悲伤电影结尾快放的镜头,将往事重演,那么悠长且疼痛。
“砰”的一声。
苏暖被秦正铭抵在玻璃上,她面对着外面漆黑如黑色绸缎的夜色和大海,不着寸缕,身上的疼痛加剧,她紧咬着的牙关颤抖着,一声不吭。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隐约听见楼下的摆钟声响,早已过了十二点。
从医院回来到现在,秦正铭折磨了她不下三个小时。
“叫啊,不是很爽吗!”秦正铭掐着她的腰言语粗俗地在她耳边嘲讽着。
他从不会这样,就算之前种种羞辱,他也不曾这样。
远处灯塔的光掠过苏暖的身子,那么耻辱,她控制不住战栗的身子,连嘴唇都咬破了,可是一不小心泄露出来的声音却让她心死如灰。
他捏过她的下颌让她转过头来,对面一扇穿衣镜,照出她整个身体,被他折成耻辱的姿势。
秦正铭的声线贴着她的耳廓,残忍又性感:
“看看你放荡的样子,要是唐时慕看见你这个样,你说他会怎么样?”
心口像被针扎了一样。
原来会这样痛。
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和他什么”
秦正铭的大手在她身上狠狠一握,苏暖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就是要这样折磨她,“你怎么这么贱!”
完事后,秦正铭抽身离去,毫不怜惜地将苏暖丢在地上。
地毯柔软,贴着她汗涔涔的肌肤,一点一点地抚平身上的疼痛,她听见浴室里有水流的哗哗声,在脑子里的那根神经上跳动,杂乱无章,头开始胀胀地痛。
苏暖这才找回知觉,附在地毯上的手指慢慢地蜷缩起来,颤颤地青筋一根根凸起。
等她坐起来的时候,秦正铭已经从浴室出来了。
他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上半身肌肉线条匀称流畅。
他迈开长腿朝苏暖的方向走过来,微微弯腰从桌上拿起红酒杯,红酒在不太亮的房间里发出冷光,缀着那两颗墨玉色的瞳仁深沉冷寂,一口饮尽后,他睨了她一眼:
“滚去客房。”
苏暖轻眨了一下水光潋滟的眼睛,慢慢地站起来,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秦老板满意了吗?”
“咔嚓!”
玻璃酒杯应声而碎,秦正铭大手一捞紧紧掐着苏暖的下颌,看着她冷淡着的一张脸,“怎么能满意呢,我们来日方长。需要我提醒你卖身契的时间吗?”
苏暖头一扭,甩开他的手,一句话也没有,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客房的门关上。
紧靠在门后的苏暖身子在一瞬间地泄了气,跌倒在地上。
她将被秦正铭撕破的衣服塞进口中,幽暗的房间里,她双目猩红浑身颤抖地叫了出来,所有紧绷的情绪瞬间决堤。
太痛了,她急需发泄。
否则,一定撑不下去。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根本就不会有人听见她的声音。
睡到后半夜,苏暖口渴难耐,伸手去开灯,却发现灯不亮。
停电了吗?
她又转身去摸手机,只有摸到床单被子和枕头,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包还在秦正铭的房间,手机也在。
这个时候,她不可能会去找他。
只好抹黑下楼喝水了。
果然是停电了,就连外面的路灯也都是暗的,只有隐隐的一点光亮,苏暖扶着墙壁顺着旋转楼梯一步步地往下。
却在最后一段发软的双脚不小心踩了空,“砰”的一声滚了下去。
苏暖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磕在了楼梯上。
钝痛传来,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扶着墙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终于摸到了厨房,借着一点点的光线,她倒了一杯水,忽然想起来上次被她放在厨房抽屉里的一盒避孕药,她又翻了出来,就着水吞下一颗。
难过吗?
其实并没有太难过,只是心里有些酸,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
苏暖嘴角一抹苦涩,放下水杯后就按着原路上楼了。
上了楼,却看见露台有一道人影。
很模糊,很高大。
是秦正铭。
挪不开脚步,苏暖贴着墙站在原地,有些贪婪地注视着露台方向,旋即就听见他低沉的嗓音说:“没有吵醒我,我正好醒来打算下楼喝水,怎么了?”
是在打电话。
而且
苏暖轻颤的睫毛微微垂下,而且秦正铭的声音竟难得的温柔。
应该是在跟他英国的女朋友打电话,除此之外,他这样的人哪里还会对人温柔。
她知道不该听人打电话,可脚步就是挪不开,与电话无关,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秦正铭。
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苏暖才能清楚听见自己隐藏起来的秘密。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了,可到了深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总是会原形毕露。
正如秦正铭说的吧,她就是贱。
夜风开始有点大了,帘子随风舞动,秦正铭的身影若隐若现,他还在讲着电话,“要注意休息,这几天手边有点事,等过段时间我再去看你。”
也许是女朋友有点不开心了,秦正铭耐心地哄着,“乖,好好休息。”
人影晃动,苏暖快速回到房间,轻手轻脚地将房门关上,靠在门上她蹙了蹙眉头,却扯动额头,有些痛。
可是再痛,也不至于掉眼泪啊。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冰凉,有些红的眼睛湿润的不像话。
天亮也只是一个等待的过程。
苏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从黑色到灰色再到淡蓝色,最后到白色,很漫长的一个过程,久到她差点以为过去了一辈子。
想了很多,可真要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也许想到了秦正铭,或许想到了父母,又或许想到后来那些接踵而至的伤痛。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不管是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她到浴室洗漱,等下楼的时候却发现秦正铭已经在吃早餐了,原本空荡荡的别墅多了一个家政阿姨,早餐按照秦正铭的作息时间,已经安排好了。
他的对面摆着另一份的早餐,苏暖走过去,拉出椅子坐了下来。
家政阿姨还在厨房里收拾东西,餐厅里也就只有两个人。
秦正铭吃东西的样子很安静优雅。
而苏暖全程更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快速吃完,然后起身说:“我还要去公司。”
“除了后天开机的电影,你又没有通告,公司不去也罢,今天陪我去一趟拍卖会场。”秦正铭放下咖啡杯,目光轻轻地落在她握的有些发白的拳头上。
“我需要工作。”苏暖忍了忍,还是说出来。
秦正铭站起来,走近她,微微俯身,“别忘了,你也是要为我工作的。”
这是个小型的拍卖会场,就在古玩交易市场的深处的地下室。
从外面看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地下室,没想到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里面的布局层层嵌套,居然是三进三出的套间,进进出出的人不多,却气质不凡,都是南城的权贵。
苏暖曾经听父亲说过,这样的拍卖会拍卖的东西都带有灵性,一般人不敢轻易接触。
苏暖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看到了熟人。
也让她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父母病重的时候,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苏家世代书香,只有表亲陈家做了生意发家致富,苏暖走投无路才找上他们。
岂料陈家不仅落井下石,还要苏家的传家羊脂白玉作为抵押才肯借苏暖钱。
后来那块玉被转手了不知多少次,苏暖好不容易找到下落,却是在今年冬季的拍卖会的预告上看到的。
那边的人显然也认出了苏暖,再看到她身边的秦正铭时,脸色微微一变。
“秦老板。”
秦正铭目光疏离,低沉的嗯了一声。
“这位是?”陈家人心里揣测着。
“女伴。”秦正铭漠然道,然后带着苏暖入了座。
陈家人的脸色十分难看,看了看苏暖又看了看秦正铭,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直到旁边有人提醒拍卖会快开始了,这才收回视线入了座。
看见熟人已经让苏暖意外了,可她没想到,今天拍卖的东西居然就是陈家一直供奉的一尊金佛。
三年前她是听说的,陈家在生意上吃了大亏,败光家产,苏家的羊脂白玉就是那时候被转手的,不仅如此,他们家迫不得已还将那尊佛像抵押出去,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场拍卖会上。
陈家的情况这两年才开始出现转机,看样子,今天是打算将他们家的传家宝拍回去了。
苏暖旋即想到了一个词。
天道好轮回。
难怪刚刚陈家的人看见她时,会露出那样怪异的表情,甚至是有些恐惧,恐怕是担心她搅局,坏了他们的好事。
可是这么一尊佛像,她就算想要拍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只是想多了。
难道
苏暖下意识地朝着秦正铭看过去,他目光清冷地看着台上被抬出来的佛像,左腿随意地搭在右腿上,右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抵着下巴。
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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