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十七八岁的少年
因为他微微偏了些头，所以他说话的气息略微扫过了她的耳朵。杜蘅忍不住又想躲，却被封阳手上的一个用力拉近了距离。
“！！！”杜蘅抿了下嘴，羞红了脸，“你这是干什么？！”
担心后院儿的人听到动静，杜蘅声音压得很低。
封阳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又抱得紧了些：“喜欢……”
一瞥眼看见有人远远地朝这边走过来，杜蘅心跳快了几分，她推了封阳两下，压着声音不停地让他离远一些。
封阳往门外看了一眼，抿了下嘴，拉开了些距离，一只手握住杜蘅的手，带到心口处：“不止杜蘅，我的心跳……也很快。”
杜蘅感受着手下强有力的心跳，感觉自己的手直接触到了封阳的心脏，慢慢地，好似自己的心跳和他的同步了。
很……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
门外那人走得越来越近，杜蘅隐约认了出来。
是曾凯。
她拉着封阳坐到柜台里面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曾凯推开门，看到杜蘅的时候，愣了一下。
“小妹儿，咱俩真是……缘分啊！”
杜蘅朝着他笑了笑，没有搭话。
曾凯也不介意，径自走到货架边选东西。
“保温桶有吗？”他转头看向杜蘅，“就上下两层那种的。”
杜蘅点了下头，指了一下：“最里面那一排，进去就看得见。”
想到昨天看到他提着水果往医院走，这会儿又来买保温桶，应该是家里人生病了。
“我们店里的……质量一般，你要是想买好一点儿的，公交车坐两个站有一个超市，那……”
话还没说完，就被曾凯打断了。
他摇了两下头，笑得有些尴尬：“超市的太贵了，这儿的……便宜一些。”
杜蘅没有在说什么，只待到他过来以后给他说了价格。
曾凯犹豫了一下，问道：“可以……先赊账吗？”
看得出来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很纠结，眉毛都快皱到一块儿了。
杜蘅也是愣了一瞬，随后便点了下头：“可以，有钱了补上就行。”
闻言，他快速点了两下头，眼里尽是感激：“谢谢了啊，小妹儿。”
杜蘅应了一声，从抽屉里面拿出本子记上了。
曾凯也没有说什么，再次道了两声谢后，抱着保温桶离开了。
杜蘅看着他的背影，略微思索着什么。
直到感觉到封阳扯了两下她的衣袖之后，才回过神来。
“阿蘅……信他？”
杜蘅轻轻笑了一声：“信吧，昨天我去医院换了药之后，在奶茶店碰到他了，他当时提着水果准备往医院那边走，估摸着应该是家里有人生了病。”
封阳点了下头，应了一声。
“阿蘅……真好！”
阿蘅真善良啊，对很多人都很好。
不过，对他应该是最好的吧？
他觉得是。
杜蘅没想到他会给自己一个这么高的评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只抬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不说话。
封阳在她的眼里，其实就是个孩子，很单纯，很简单，对他好的人他就觉得好，是好人，对他不好的人就是不好，是坏人。
怎么说呢……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好人，但是大多数时候，她都想当一个好人。
非要形容一下的话，应该自己就是个刺猬吧，满身的刺，平时可以和人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在关键时候，这一身的刺绝对会竖起来扎得对方浑身是血。
……
昨天赵良穆给封阳打了电话之后，封阳很快就和杜蘅告别回去了。因为这个，他昨天的心情还算不错，两个人和谐地吃完晚饭，略微尴尬地亮了几句以后，说好第二天去市中心那边买些厚衣服。
“阳阳，起床了，吃午饭。”
赵良穆敲醒了封阳的房门，语气和蔼，仿佛真的就只是一个长辈。
听到声响，封阳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大口喘息着，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就连脸都失了血色，他的目光涣散，直到赵良穆有喊了他一声之后，才慢慢回过神来。
“阳阳？”
他应了一声，眉头慢慢舒展开，过了一会儿，才起身换衣服。
昨晚睡前，他是索了门的，这样做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睡得安稳些，但是没想到这会让他一觉直接睡到中午。
两三下换好衣服，一打开门就对上了赵良穆的眼睛。
尽管开门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会儿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赵良穆微微垂眸，忽略掉封阳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招呼道：“快去洗漱，待会儿吃完饭咱们就出门。”
闻言，封阳敛去脸上的神色，乖顺地点了下头，转身进了卫生间，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脸上一瞬间的失神。
锁好门，封阳掏出手机给杜蘅发了条短信，大概讲了一下自己待会让要去干嘛以后，让她不用回复自己。
洗好脸，封阳吧信息栏全部删空，又把老年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后，才打开卫生间的门走到餐桌旁边坐下。
见他过来，赵良穆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每一个盒子的盖子都打了开来。
“回来之后就忘了去买菜，也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随便点了一些外卖，你将就着吃点儿。”
封阳看着一桌子的外卖盒，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得点头应了一声，随后有些僵硬地低头往嘴里扒白饭，菜都没有夹。
这两天他心里一直都忐忑得很，毕竟这么些年来，赵良穆对他的态度一直都让人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两天突然的态度的转变，当真是让他惶恐和不适应。
赵良穆好似没有察觉，脸上一直带着下意，还一股脑地往封阳碗里夹了不少菜，几乎快要满出来。
封阳看着碗里越来越多的菜，抿了下嘴，还是埋下头全吃完了。
他现在……不想惹他不顺心，这样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赵良穆盯着他的脸，笑意更大了，就连眼角也微微弯了起来，任谁都可以看出他的好心情。
“好孩子。”
他伸手在封阳脑袋上薅了一把，起身收拾东西去了厨房。
等到他在出来的时候，封阳已经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了。
赵良穆看着他略显局促的样子，稍稍愣了一下，随后迅速移开目光，招呼他准备出门。
“待会儿带你去看看鞋，看看衣服。”
他低头换好鞋，遂转过头来看着封阳，眸光不动声色地将他上下扫了一遍，随后，眉头便皱上了。
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却是没有在意过这些方面。
封阳身上的长袖T恤袖子已经短了一截，手腕就这么露在外面，就连肩膀拿出也是小了不少，如果不是人太瘦，恐怕看起来会比现在更加滑稽。
相比起衣服，裤子就更不用说了，分明是一条长裤，却生生的短成了九分裤，面料稍稍有些紧地绷在封阳腿上，可笑又可怜。
他心里忽地泛起一阵疼，他无法想象封阳穿着这一身衣服走在路上，走在学校的时候，是怎样的一幅场景。一想起来，便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
自己之前，到底是怎么对他的？
赵良穆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良久之后，他有些僵硬地把手搭到封阳的肩上，感受到他身体的一颤，他不仅自嘲地勾起嘴角笑了两声。
“阳阳，以后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好不好？”他看着封阳的眼睛，轻声说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对你那样了。”
其实后面这句话说出来，赵良穆自己都觉得无力。
一周以前，他也是这样和封阳说的，可是结果呢？自己因为杨逸快要结婚的消息，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而那个时候，他正在给自己处理手上的擦伤！
真是……不可理喻。
或许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垂下眸，抿着唇没有再说话。
封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班，犹豫了半天，还是蹲下身子重新系了次鞋带儿。
赵良穆的手因为他这个动作僵在了半空中，他手慢慢握成拳头，片刻之后，终是放了下来。
他开车带着封阳到了市中心的商场。
“这边儿挺大的，你第一次来，就不要自己到处走，不然我不好找你。”
赵良穆一边找位置停车，一边对着封阳嘱咐道。
闻言，封阳抿着嘴点了下头，将目光一到了车窗外，手不自觉地攥了攥衣摆。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上一次，是在运动会结束那天，阿蘅带他来的。
赵良穆忙着找位置，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停好车后，他帮他解开了安全带，像带的三岁小孩儿那样不放心地开口：“待会儿就跟在我身边，可别走丢了。”
封阳又应了一声，下了车以后果真如赵良穆要求的那样跟在他身边，半分都没有走远。
不知道赵良穆是不是常来，领着封阳七拐八拐地很快就走进了一家服装店。
封阳兴致不算太高，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麻木。
挑衣服的时候，他有些呆愣地站在一边，对于一排排的衣服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机械地接过赵良穆递过来的衣服，机械地去更衣室换上，然后又机械地走到他面前任他打量。
整个过程，他的面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就像是一个人偶，虽然精致，却没有任何生气。
赵良穆满意地上下打量着封阳，随后起身有趣给他挑了两件外套，刚拿过来给他看清，他蓦地就冲了过来，抓起其中一件就套在了身上。
动静大得周围的店员都吓了一跳，就连赵良穆也是稍稍惊了这么一下。
“喜欢这件？”他回过神来，眸子含笑看着封阳，“要不要再试试这件？”
封阳拢了拢外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什么反应，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到赵良穆的话。
这件衣服，同杜蘅的一件外套很像，若是不仔细看，都会以为是同款。
喜欢吗？
喜欢的，很喜欢。
如果穿这件衣服，别人看见应该会觉得他和阿蘅的关系很亲密吧？
想着，他微微垂眸抿着嘴笑了笑，越发觉得这件外套好看。
赵良穆见他这副模样，只觉得他是喜欢这件衣服喜欢得紧，所以很快就将衣服买了下来。
“穿着回去吗？”赵良穆让店员剪掉了吊牌，把衣服递给封阳，“外面有些冷，穿着回去刚刚好。”
他原本以为封阳会直接答应，却没想到他只是抱紧衣服摇了两下头，看着衣服的眼神珍惜得很。
赵良穆看着他，心里一阵泛疼。
他抬手怜爱地揉了两下他的头，拉着他走出了店。
说实话，商场里的衣服价格不低，冬天的衣服更是要贵一些，光是今天买的这一套衣服，也快花了赵良穆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不过，赵良穆也是负担得起的。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海归留学生，在公司里当个小主管，一个月也有个万儿八千的收入。小城的消费不算太高，所以他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钱。
若是哪天出了什么意外，封阳一个人就算是靠着他那些存款，就算不工作，也可以过上一段时间的还不错的日子。
当然，不管怎样，他都不会留着封阳一个人，他舍不得带他下去，那就咬着牙赖在这儿，怎么着也要把他箍在自己身边。
讨厌自己掖好，恨自己一辈子也好，不管怎样，他都要……
正想着，忽地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拉了一下，他回过了神，看着还停在自己手臂上的少年的手，略微恍惚了一下。
这是……这么些年来，封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触碰自己。
“那……个！”
他顺着封阳急切地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家糖葫芦店。
店名很直白，就叫“唐葫芦”。
“想吃这个？”
“嗯！”
封阳的眸子亮得不行。
赵良穆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到过他这副模样了。
这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啊。
没再耽误，他任由封阳把自己拉了过去。
玻璃柜里摆的糖葫芦看起来很漂亮，糖衣紧紧包裹着鲜红的山楂，看起来诱人得不行。
赵良穆转头，正想问他想要什么，就见到那老板直接拿了一串草莓递给封阳还特别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我们家糖葫芦很好吃吧？”
见他们很熟的样子，赵良穆眸色沉了沉，他安详封阳，脸色相比刚才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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