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应该一直待在光里
“行了，我去接水，要一块儿吗？”
封阳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是目光在无意间扫到杜蘅外套的时候，原本想要说的“不”，在出口的那一瞬间，变成了“好”。
想让更多人看见。
不然下一次再这样穿，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杜蘅也想这么多，只站在一边等他拿好水杯以后，带着他走出了教室。
“今天早上蒋女士的咖喱弄得有点咸，你怎么不说？”
她平时吃得比较清淡，所以蒋芸做饭调料一直都放的比较轻，今天可能手抖调料加的多了些，她一时间不是特别习惯。
封阳歪头看向她，刚张开嘴打算回答，眸子蓦地沉了下去，伸手一把将杜蘅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
杜蘅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去，刚一转头，就是一个身影从自己身边闪过。
速度快的不行，如果不是封阳拉这一下，她肯定会被撞到。
那人回了下头，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随后快速跑开了。
封阳沉着脸拉住杜蘅的手，低声开口：“看路……”
杜蘅说话的时候，不看这人就不舒服，所以刚才她和封阳说话的时候是微微抬头看着他的，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
封阳的脸色算不上好，手一直紧紧的握着杜蘅的手，生怕待会儿又冒出个人来。
方才那人跑得这么快，他都不敢想那一下要是撞到了阿蘅身上，他的阿蘅会有多疼，不敢想他的阿蘅会不会摔倒。
“阿蘅平时……一个人在路上也要小心呀！”他微微垂下眸，忽地想起了赵良穆昨天的话，舒了口气，“我也……不能一直待在……阿蘅身边啊。”
话音刚落，杜蘅眉头便皱上了，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脑袋就被封阳的手扭到了前面。
“看路。”
得，这时候开始霸道了。
杜蘅无奈地抿了下嘴，把目光落到地上，轻声开口：“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她垂着眸，声音压得很低，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所以，封阳之前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封阳在担心她会不会不要他，可是这会儿突然听到封阳这句话，她竟也又那么一点慌。
封阳笑了一下，轻声说道：“他们说得很对呀……阿蘅以后……是要离开这里的，可是我……我不行，我走不掉呀。”
所以，不管是蒋芸和自己说的那些，还是孟好说的那些，他都是听见了的。
“我不能……把阿蘅困在身边呀。”
握着杜蘅的手不动声色地用力了些，哪怕两个人已经站到了饮水机前，也舍不得把手松开。
杜蘅也没有催他，因为这会儿她自己心里也不是特别好受。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站在那儿，在外人看来，奇怪的不行。
良久，杜蘅轻轻把手从他手心里挣了出来，抬眸看着他，眼里难得地带了几分情绪。
“你确实不能把我一直困在你身边……”
封阳的身子蓦地僵住，微张着嘴，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眼里满是慌乱，还隐隐有要哭的趋势。
“可是……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把你带出去？”杜蘅看着他的反应，忽地笑了，“要不要……努力试试呢？”
封阳整个人都愣住了。
原本在身侧紧紧握住的手，听到这句话之后，便松开了。
“我……”他皱了眉，眼里带着纠结，但很快，那些纠结就消失无踪了，他摇了两下头，“我走不了……”
这句话，带着深深地无力。
他怎么可能走的了呢？
杜蘅抿了下嘴，垂下眸接水，不说话了。
封阳自知让杜蘅失了望，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杜蘅身边，她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回到班上的时候，班上已经来了人，是刘昱。
听到有人从后门进来，刘昱从前面回过了头，正打算大声招呼呢，目光就落到了两个人的衣服上。
“你们……”他舔了下唇，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早上好啊！”
杜蘅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封阳一心都在杜蘅身上，再加上方才刘昱打招呼的声音不算太大，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听见。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杜蘅的脸上，脸上满是局促和慌张。
其实，他刚才是很像答应的，而且的在听到杜蘅问他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他很高兴。
可是……杜蘅是活在光里的人，和他不一样。
有的人，生来就在光里，哪怕后来见过黑暗，但还是会离开，而有的人，生来就是在黑暗里，哪怕后来见过了光，哪怕心里不甘心，也还是待在黑暗里。
杜蘅是前者，而他是后者。
因为见到杜蘅，他有了光，可是之后呢？依旧会和原来一样。
杜蘅应该一直待在光里。
杜蘅和他不一样的。
看着杜蘅冷着脸坐下来，封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站着还是坐着。
他感觉到杜蘅生气了。
可是他不能这么自私地拖杜蘅后腿。
察觉到少年站在自己旁边没有动，杜蘅转头抬眸看向他：“坐啊。”
刘昱把头转了回去，眼里闪过一抹了然。
原来以为像杜蘅这样的女生，就算是谈恋爱了也是属于那种独立的类型，没想到也是会闹小脾气的啊。
听到杜蘅这么说，封阳忙坐了下来，然后看着杜蘅，有些局促地抓着自己的衣角。
杜蘅垂眸一眼就看到了他用力到微微发颤的双手，轻叹了口气。
刚才，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等回过神的时候，那些话就已经说出口了。
但是……不想把封阳一个人丢在这儿是真的。
他不应该待在这儿，他应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封阳以为杜蘅生了气，抿着嘴不敢说话，过了好久，才怯怯地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软软地喊了一句“阿蘅”。
杜蘅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她现在，暂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封阳。
虽说，以后想要怎么样，确实是归他自己做决定，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总感觉……他把自己推开了。
封阳见她这个样子，咽了口唾沫，拉着她的袖子拽了两下：“阿蘅……不生气。”
“没生气。”杜蘅看向他，无奈得很，“我就现在不想和你说话，待会儿再理你。”
不然怕又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太糟心了。
她重新移开视线，盯着桌面有些愣神。
好像……真的挺喜欢封阳的……
她抿了下嘴，不动声色地把视线往封阳那边移了一下，哪知道封阳一直盯着她，两个人的视线一下就对上了。她也坦然了，索性直接大大方方地看着他。
“阿蘅……不生气了吗？”
因为人已经陆陆续续地进了教室，所以封阳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小了不少。
生气吗？
一直都没有生气，更多的是无力。
有种……拉不动的感觉。
“阳阳……”这是她第二次这么叫他，上一次是在家里，“你信我吗？”
封阳虽然不明白杜蘅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信。”
信就行了，既然信，那她一定会带着他去外面看看。
毕竟，外面的世界要精彩得多。
封阳有些不明所以，张口正想要问问，就看见陈捷从后门进了教室，并且在看到他们俩的衣服时愣了一下。他看着陈捷，不说话了，眼神里颇有一种宣示主权的意味。
“幼稚。”陈捷啧了一声，将书包丢到桌子上，坐下了。
虽然已经做出了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是还是看得出来他有些憋闷。
看到陈捷不舒服，封阳心情就好了。
陈捷想要和他抢阿蘅，可是阿蘅是他的！
就算一年以后阿蘅要离开这里，那现在也是他的。
一年以后的事他决定不了，但是至少在现在他不想有别人觊觎他的阿蘅。
……
时间过得飞快，特别是在要考试的时候，三天的复习时间一晃而过，周三早上，杜蘅一手拿着语文书看着古诗词，一手拉着封阳的手往学校那边走。
自从上次在学校的时候杜蘅差点被人撞到以后，封阳就对于她偶尔不看路的习惯格外不满，平时两个人走在一块儿都注意了许多。
这会儿杜蘅正在复习，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拉着她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前后左右地看着，生怕又从哪儿冒出个东西招惹到他们。
索性，一路无事。
其实杜蘅觉得他有些过于紧张了，但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也是因为她才这么小心翼翼的。
怎么说，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是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这种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感觉，哪怕她平时是挺独立的一个人，也还是很喜欢的。
谁不希望被人这么护着啊？
那天关于想要带着封阳一块儿考出去的话题，虽然没有以一个愉快的话语结尾，但是在听到他说信自己的那一瞬间，杜蘅就已经决定哪怕是拖也要把封阳带出去了。
这么好的一个人，要是就这么烂在这里过完一辈子，太可惜了。
杜蘅其实可以猜到，封阳说自己走不了，多多少少和赵良穆有些关系，但是怎么说呢，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是她还是有些天真地把希望寄托在了半期考试之后的家访上。
江宾果之前就和她说了的，半期考试之后，他回去封阳家做一个家访。
虽然她和他的最初想法不同，但好歹目的都是一样的。
很快走进学校，因为一早就是考试，所以杜蘅和封阳直接就进了考场。
月考的考试规格没有半期和期末的规格那么高，说是考场，其实就是自己本班的教室把桌子拉开之后弄的。
封阳看着两个人依旧挨在一块儿的位置，心情颇好地嘿了一声，看向杜衡的眸子里闪着光，好看得不行。
“这么高兴啊？”
封阳重重地点了下头，拉着杜蘅的手又用了些力道，连眼角都显示着他的好心情。
杜蘅轻轻笑了一声，把书放到了桌子上，看着他：“好好考啊，半期的时候还能不能一个考场可就看这次了。”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到他哼哼了两声，像是在对她担心这个多余的问题表示不满。
杜蘅看着他这反应，觉得有趣得很，但是也没有多逗他。
毕竟这小孩儿要是闹起了脾气，到时候怕是不好哄。
杜蘅其实挺喜欢考试的，二中的试题难度不大，所以做起来很轻松。
第一场考语文，早上刚刚看过书，坐起来很顺，约莫一个小时的时候，她便开始写作文了。
写完一个开头，她无意识地抬眸往封阳那边看了一眼，碰巧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见杜蘅看向自己，封阳抿着嘴笑了，随后用口型喊了她一声。
【阿蘅。】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杜蘅的心跳却莫名地漏了一拍。
察觉到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她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目光，一鼓作气把剩下的作文写完，随后盯着桌面发呆。
封阳做题和她做题不一样，他做题很慢很仔细，杜蘅这会儿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写着，竟也没有觉得等得久。
在封阳还没有来的时候，杜蘅其实是喜欢提前交卷的。
语文一般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做完，笔一停就直接交卷，一刻都不会停留，但这会儿她不可能直接走，不然封阳估计会跟她急。
等到封阳把作文写完，广播正好响起了提示铃。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请考生们注意把握时间。】
封阳把笔放好，转过头来看着杜蘅。
杜蘅点了下头，起身同他一前一后交了卷子出了教室。
提前交卷的好处就是，不管去哪一个地方吃饭，都不会挤。
因为高三的都在考试，其他年级的学生又还没有下课，所以学校外面的那条巷子里没有什么人。
“想吃什么？”
周围人不多，时间也挺早，所以可以慢慢选。
“煎饼！”
杜蘅应了一声，直接带着封阳往那边走。
女人不在，只有胖哥一个人。
“今天这么早啊？”胖哥看着杜蘅，打了声招呼，“是考试吗？”
杜蘅点了下头：“还有十几分钟人才出来。”
话音刚落，男人就哟了一声：“你俩提前交卷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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