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梦呓
“刘昱这次稍稍退步了一点，但是没关系哈，成绩有波动很正常……”
因为班上有两个尖子生，并且成绩都甩后面的学生一大截，所以江宾果脸上的笑简直不要太灿烂，连以往那些每次考试都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学生，在这次都放过了。
杜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拿着自己和封阳的卷子不停地在做对比。
越看越觉得福气。
她英语在每次在作文那一块儿都有些吃亏，二十五的满分，估计也就拿个十八、十九，但是封阳的作文不一样啊，当时看小题分的时候就看到老师给他打得二十三。
答题卡还没有发下来，但是封阳有把作文写在卷子上。
里面有些词汇是杜蘅背的高考词汇里面没有的，搞得她一边记一边问封阳意思。
封阳的发音很好听，解释的也很清楚。
“你怎么知道的？”
刚问完，杜蘅就回过了神。
还能怎么知道的呢？赵良穆是留学生，自然是知道这些比较地道的表达方式的，而他会和封阳说这些，并不奇怪。
只是杜蘅不知道，这些东西不是赵良穆交给他的，而是那个被收走的复读机里重复播放的。
在原来，每次把赵良穆惹到的时候，他都会把他锁在床上，然后把那复读机的声音开到最大，就这么不停的放着，里面有英语，有数学，有语文政治历史地理，机械地男生不停重复着同一个内容，封阳在感到痛苦的同时，也被迫记住了不少东西。
“半期……可以和阿蘅一个考场，对吗？”
封阳并不在意自己考多少分，他在意的是能不能尽可能多的和杜蘅待在一块儿，否则他这次也不会这么认真的做题。
要不然……应该第一还是阿蘅的吧？
杜蘅应了一声，把卷子还给封阳：“对，到时候按照正规的考场布置，你坐我前面。”
话音刚落，封阳便皱了眉：“前面啊？”
他不喜欢坐阿蘅前面，坐前面就不能一抬头就看到阿蘅了。
早知道就不考第一了。
但是考第一是最保险的方法。毕竟杜蘅的成绩虽然几乎比这儿的所有人都要好，但是他并不能确定杜蘅这次会考多少分，不考第一的话中间或许会被其他人岔开，考第一的话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对于杜蘅，封阳的小心思往往是很多的，就这一次考试，封阳就做了许多打算，考试的时候，甚至自己还在算分，除了那些不太确定的题，封阳还故意空了一道题没有做。
杜蘅当然是不知道的，否则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淡定了。
这么些年来都是年级第一，这会儿突然被人夺走了，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在意的，要是还知道现在这个坐在年级第一的人还故意放了水，只怕是会更难受。
杜蘅并不知道封阳心里的那些弯弯绕，只开口说道：“坐第一个位置确实不太舒服，前面不关好的话，一吹风就会从那缝隙里灌进来，怎么说都会有些冷。”
封阳顺着杜蘅的话点了下脑袋，刚想开口，外面便打了声雷。
声音很大，吓得教室里不少人都是一个激灵，教室里的灯还闪了两下。
封阳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杜蘅这边缩了一下。
杜蘅也没有犹豫，伸手覆到他背上，轻轻安抚性地拍了两下。
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外面直接下起了暴雨。
窗户还没来得及关，就已经有雨点打了进来。
雨下的很大，豆大的余地答道封阳的衣服上，浸成了一个个水印。
“冷不冷？”
杜蘅一边问，一边稍稍推开封阳，起身去关窗户。
她其实压根儿就没想等他的回答。上学期他发烧去医务室的时候，老方就说他身体底子不行，所以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一些。
这个天冷，淋了雨就容易感冒。
封阳稍微侧了点儿身子，并拿了本书帮杜蘅挡住了部分飘进来的雨滴。
“阿蘅……带伞了吗？”
听到封阳这句话，杜蘅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随后便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没有带。”
“杜蘅没有带伞？”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旁边的陈捷就问了一句，“我带了，给你。”
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出了一把雨伞往杜蘅这边递过来。
杜蘅犹豫了一下，没有接。
虽然有些担心封阳淋雨感冒，但是接了的话也就是签了陈捷一个人情，哪怕两个人现在关系再好，她也不太像这样。
“你自己拿着吧，我家离着近，很快就可以回去。”
“不用。”
后面这一声不用，是封阳说的。
陈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自嘲地笑了笑，把伞重新放回了包里。
本来晚上最后一节课就是自习，江宾果来这儿也只是想给这群崽子们分析分析成绩，做一个总结，顺便分享一下自己内心的喜悦。这会儿看着外面下起了暴雨，也不再讲了，手一挥直接让他们提前放学。
“早点回去啊，路上注意安全，能买伞的话就买一把，别淋雨感冒了。都已经高三了，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说实话，下面的学生根本就没有心情听江宾果扯这么多，只是闹腾地讨论着没有带伞该怎么回家。
杜蘅也在想这个问题。
平时中午吃饭的那条巷子里是有几家文具店的，店里有卖伞，但是想要少淋些雨去那边的话，只有走学校后门比较快，偏偏学校后门在这段时间都没有开，她中午带封阳去那边吃饭都是从前门绕过去的，而如果走前门的话，不远处就是车站。
说到底就是，买伞还不如直接淋雨淋回去快。
“要去买伞吗？买的话咱们就要去后街，但是只能从前门绕过去。”
她转头看向封阳，问道。
封阳抿着嘴摇了两下头，开口：“太……麻烦了，直接坐车比较快。”
“那就得淋雨哈？”
封阳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他并不在意自己淋不淋雨，只怕杜蘅淋了雨之后会感冒。
所以，在下了楼梯之后，他直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撑着挡在了自己和杜蘅两个人的头上。
当然，大部分都是遮着杜蘅的，他几乎有半个身子露在了外面。
杜蘅啧了一声，刚准备开口，就被封阳一个“走”字打断了。
无奈，她只好抬脚跟上封阳的脚步，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抬手把封阳的手往“你给你自己遮着点儿！”
封阳嗯了一声，仗着力气比杜蘅大，没有动。
杜蘅嘿了一声，眼里闪过了一丝恼怒。她把书包从背上脱下来，举到封阳露着的身子那边，帮他遮住了一些雨。
因为没带伞，杜蘅担心书被打湿，书包里愣是什么都没有装。
没想到这会儿派上了作用。
听到封阳在旁边低低地笑了一声，杜蘅又气又感动。
“笑吧，等你感冒了，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话里多多少少带了些责备的意思，但是封阳还是听出了这责备之后的关心和笑意，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
赵良穆一打开门，就看到封阳差不多浑身湿透的站在外面，眼里瞬间就显出了几分心疼。
他忙将封阳从门外面拉进屋里，拿了套干净衣服把他推进了卫生间。
“快洗澡，这个天容易感冒。”
其实下午看天气预报的时候就看到说晚上会有暴雨，当时他是打算拿着伞去学校接他的，本来都出门了，结果半道儿上被老板叫到了公司说是方案出了问题。
他没有办法，只好先去公司，哪知道弄完的时候早就过了放学时间，着急忙慌地从公司赶回来，前脚刚到，后脚就听到了封阳的敲门声。
因为下雨，外面比前两天冷了不少，这会儿他外套上都还带着冷气。
封阳这会儿在卫生间里面洗澡，赵良穆也没有闲着，他转身进了厨房，熬了锅姜汤，端着出来的时候，封阳正好从卫生间里面出来。
“来阳阳，把这个喝了，不然明天要感冒。”
封阳刚洗完澡，眸子里带着雾气，脸还微微有些泛红，微微长长了些的头发湿哒哒地搭在额头上，看起来乖顺得很。
他接过赵良穆递过来的姜汤，小口小口地合起来，人虽然站在这儿，但思绪，却是慢慢飘远了。
他忽地就想到了之前在杜蘅家的时候，杜蘅看着姜汤皱着眉一脸抗拒的样子。
哪怕是一脸嫌弃，封阳也是觉得杜蘅好看得紧。
看着封阳乖乖地把碗里的姜汤喝了个干净，赵良穆满意地笑了。他抬手揉了揉肉他的脑袋：“快去睡吧，晚上把被子盖好。”
封阳点了下头，转身回了房间。
脚步很快，关门的动作也有些急。
虽然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封阳已经可以确定赵良穆是想要改变两个人相处的现状的，他也确实能看出来他做的改变，但他偶尔透露出的信息，都又要把自己箍在他身边的意思。所以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膈应。
隐约听到赵良穆拿着东西去了厕所，封阳才伸手把门锁上，然年后整个人缩到了被子里，拿着手机给杜蘅发短信。
【阿蘅喝姜汤了吗？】
【外面在打雷，你怕不怕？】
杜蘅没有回答封阳的问题，把话题岔开了。
封阳心里了然，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正想着该怎么回复杜蘅呢，一个顶啊花就打了过来，是她打来的。
几乎在看清电话号码的那一瞬间，他便按下了接听键，他手机放到了耳边，轻轻唤了一声“阿蘅”。
“不用怕啊封阳，”杜蘅在电话那头轻声开口，“就把电话通着吧，i怕的话就叫我，我等你睡着了再挂掉。”
方才封阳没有回复消息时，外面碰巧打了个雷，杜蘅以为他害怕，边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毕竟上次封阳在她家遇到打雷的时候，是看得出他很害怕的。
但其实封阳今天并没有太大反应，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在学校时杜蘅那个下意识的拥抱给了他安慰，也可能是最近身边所有的事都特别顺利以至于他非常安心，但不管怎么说，他今天是真的没有因为打雷而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
当然，杜蘅打电话过来，是让他感到高兴的。
杜蘅并不清楚封阳的想法，只在电话这头又问道：“我突然打电话过来，有没有被人听到？”
封阳摇了下头，嗯了一声，调调拐了好几个弯，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听他这语气就猜得出来没事。
杜蘅松了口气，轻轻笑了一声：“那成，快睡吧，晚安。”
封阳没有再应声，只听着耳边杜蘅的呼吸声，闭上了眼睛。
这种感觉，很令人安心，封阳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约听键杜蘅叫了他一声。
“阳阳……”
……
杜蘅听到封阳的呼吸渐渐平缓，便低声唤了他的名字。
“阳阳……”
“阿蘅……”
听到他梦呓一般的回应，她不由地笑了一声。
这小孩儿，看着这么大的个儿，结果反而性格软得不行，像个三、四岁的幼儿园小朋友。
挂断电话，她把目光一项了窗外。
风刮得很大，都可以听见呜呜的风声，偶尔还有东西落地的声音，许是哪家的花盆被吹到了地上，哐的一声，人的心也随之一颤。
刚才淋了雨，杜蘅哪怕是移回来就冲了澡，也还是有些不舒服，再和封阳打电话之前，她脑子就已经开始犯迷糊了，这会儿整个人都晕到不行，光是看着天花板都觉得自己在旋转。
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到客厅找了感冒药，再走到厨房去倒水的时候，感觉人已经是在飘了。
她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真是，几个小时前还在担心封阳会不会感冒呢，结果这会儿自己就先生病了。
……
第二天一早，封阳和往常一样敲响了杜蘅的家门。
开门的是蒋芸。
她一边侧身让封阳进屋，一边朝着他说道：“饭马上就好了，但是那丫头还没有起来，要不然你去叫她？”
封阳是很乐意的，所以在听到蒋芸这么问的时候，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蒂娜透应了下来，并在蒋芸进了厨房后，朝着杜蘅的房间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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