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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贪婪野心,蠢蠢欲动


大年三十这天,不管对于任何阶层的百姓而言,那都是一个值得欢喜庆祝的节日。

        杜月娘中午收了摊后,下午也没有再出摊,而是放下工作老老实实窝在家里,烹炸起了过年需要的各种年货。

        炸肉丸,炸小鱼,炸年糕,炸油饼……

        他们家里虽然只有他们母子两个,可杜月娘着实不愿冷清的家里失去年味,所以光这些油炸小食就足足备了七八样,很是丰盛麻烦。

        “哎哟,祖宗唉,你就别在厨房添乱了,你若实在闲着没事干,那就回屋里好好温习一下书本去,万一久不温书学识下降,等开学了再误人子弟……”

        这已经是林大娘第二次撵自个儿子出厨房了!

        林文书有些无奈;“娘你放心吧,儿子好歹也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怎么可能几天不看就生疏起来!”

        说罢这句,他又在厨房茫然转了一圈,看着将桌面占得满满当当的各种吃食,语气更惆怅了;

        “倒是您,咱们家里面可就咱们两个,您准备这么多吃食干什么?瞧瞧您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忙都忙不过来,儿子也长这么大了,您就好好教教我,我凑合凑合也能做个帮手不是!”

        杜月娘眉头一皱,抬起脸瞪了儿子一眼,语气也有些愠怒;

        “书儿,厨房本来就是女人家进的地方,你个男人家家又是个读书人,难不成没有听过君子远包厨这句话吗,一个大男人这般往厨房里钻,又能有个什么出息!”

        杜月娘一边斥骂,一边还抬起沾满面粉的手往外赶人;

        “赶紧走走走,别在这儿碍事儿!”

        厨房本就是个不大点的地方,杜月娘又如此强势驱赶,林文书这下彻底在厨房找不到地站,也只得臊眉耷眼的退了出来。

        这厨房事务不让帮忙,林文书搓搓手,正打算回屋温习一下书本,然而在锅碗瓢盆碰撞间,他却耳尖的听到他娘轻叹一声;

        “唉,也不知婉儿在林家过得好不好……”

        听到这声叹息般的话语,林文书顿时身形一僵,眼神也渐渐暗沉了下来。

        他娘年轻时貌美温柔,曾是一个林姓大户人家养的外宅,而母亲叹气提到的婉儿,则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十年前那林家正室夫人突然出现在他们娘仨居住的宅院里,强制性将年仅三岁的婉儿抱回主宅养育,任凭他们娘俩哭泣哀求都无济于事。

        再然后不过半月时间,他们居住的宅院又被林家宣布收回,娘俩大晚上直接被推搡着赶出了家门。

        那时的林文书也不过刚满十岁,有限的阅历里又一直待在宅院,下人伺候着,母亲呵护着,过着如同小少爷一般的娇贵生活。

        突遭变故,他甚至是茫然恐惧的。

        若不是杜月娘机智,眼瞧着情况不对,赶紧将自个儿所有值钱首饰都藏在了棉衣里,恐怕他们娘俩真会成了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

        十年光阴,何其漫长!

        然而那段灰暗记忆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淡,反而怪异的越发鲜明。

        甚至只要林文书的大脑稍一回想,他就能清晰记得当年妹妹被抱走时自己内心的惊恐害怕,还有大半夜被赶出家门的惊惶无助。

        少年阴影,如影随形。

        ……

        文绣阁

        苏静玉将手臂上挎着的小包袱放到台面上,眉眼含笑;

        “苗老板,我来送货来了!”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文绣阁虽说还开着铺面大门,可铺子里着实冷清没几个客人转悠,苗秀秀正垂头思量要不关了铺子回家逗孩子玩呢,这冷不丁听到了一声娇软嗓音,顿时眼睛一亮,忙抬起头;

        “哎哟,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阿玉啊!”

        苗秀秀笑容灿烂,语调亲热;

        “怎么前几日领的绣品又做好了?哎哟,我说你这小姑娘手是怎么长的呀!怎么就这般灵巧,这别人一周才能完成的活计,你竟是短短四天就给绣完了……”

        这苗秀秀一边嘴上夸赞着,那手里动作也不慢,三下五除二就将苏静玉搁在台面上的包袱拆解开来,一块一块拿着里面绣好的手帕枕巾来回寻摸。

        苏静玉就站在旁边微微低头,脸上挂着招牌般的娇娇甜笑,嗓音软糯;

        “苗老板谬赞了,我只是觉得既拿了货物,那就需得快速赶制出来送还回来才对,可不能耽误了苗老板的生意。”

        苏静玉这话说的漂亮,既显出了自己重视这边的绣品,又显出了苗老板店铺忙碌生意红火,当真是一箭双雕。

        苗秀秀知晓对方只是说的虚伪客气话,却也是乐的眉开眼笑;“哎哟哎哟,你个小姑娘家家的,嘴巴甜的真是没了边儿……”

        说罢眼睛骨碌一转,又继续试探般的打趣道;

        “这般俊俏出挑又嘴甜的小姑娘,也真就怪不得那纪家二爷日日惦记着呢,阿玉你是不知道哟,就前几日,那纪家二爷还领着小厮专门来店铺询问你的绣品呢,只是着实不凑巧,那时你缝制的绣品都卖的差不多了,这才让人败兴而归,哎哟哟,你是没看到那位爷脸上的扫兴啊,那真是一瞬间就耷拉了下来……呵呵!现在可好了,我这又收到了阿玉你的绣品,等过几日那位纪家二爷再来呀,我可就得好好炫耀炫耀,再提高点价格卖给他才是,想必我这边的价格就是再高,那位二爷看在阿玉你的面子上,也是不会与我计较的呢……”

        苗秀秀一边说着打趣话,一边斜眼瞅面前这个花骨朵般的小姑娘。

        小姑娘今日装扮的甚为娇嫩,翠色修身小袄穿在身上,鲜嫩的颜色衬着白皙的脸蛋越发秀气,头上也没有如同大多数小姑娘一般梳着简单双丫髻,而是编了繁杂漂亮的小辫子缠在发髻上,瞧着越发多了几分精巧。

        年轻真好啊!苗秀秀暗自感叹。

        就这小姑娘烂透的名声家底,若是能够把握这次机会,紧紧抓住那纪家二爷,哪怕博不到姨娘位置,只能当个外室养着玩儿,那绫罗绸缎也是不在话下呀!

        苏静玉听得面前人这般打趣自己也不生气,反而微低下头装傻道;

        “是纪家二爷抬爱了,我这等粗浅技艺又岂能与那些年长绣娘们相提并论!”

        苗秀秀笑的捉狭,伸手一推她;

        “你个小滑头跟我在这装傻不是,那其她绣娘就是技艺再好,人家纪二爷也不找她们啊不是……”

        苏静玉的脸庞此时也有些发红,这羞涩红霞照映在少女白嫩的脸颊上,越发显得美不胜收。

        声音也是羞窘的越发低若蚊呐;“哎呀,苗老板你又取笑人家……”

        看着面前姑娘这般娇羞反应,苗秀秀笑的越发意味深长;

        “好了好了,我这就住嘴不说了,小姑娘家家的脸皮薄,这头再往下低那可就低到桌子底下去喽,来来来,这是你这批绣品的辛苦钱,给,这是75个铜板,你数数!”

        苗秀秀笑着将铜板递到对方手里,苏静玉也不数,直接一把接过就放进贴身小荷包里,满脸信任;

        “苗老板这话就见外了,咱们也合作了这么久,双方这点信任还是有的,苗老板你忙着,我就回家去准备过年小食去了呢!”

        苏静玉盈盈一拜,带着满脸未消散的羞色转身离去,背影瞧上去很有几分怆惶,当真是少女怀春,又羞又窘。

        瞧着她的这副羞涩作态,苗秀秀眼中神色越发笃定。

        瞧瞧瞧瞧,这郎有情妾有意的,她苗秀秀还真就不信撮合不成他们,到时自己从中一牵线,白得个红娘功劳。

        到时那出手阔绰的纪家二爷成功抱得美人归,怎么着不得给自己封个十两八两的红包感谢哟!

        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苗秀秀的眼睛越发笑成了一眯缝。

        而另一边苏静玉在刚踏出铺面那一刻,她脸上刻意憋出的的红霞遍布,瞬间便褪了个一干二净。

        纪家二爷……

        苏静玉心里盘算着这等人物,脑海里的记忆也逐渐清晰。

        两人一共有过一面之缘,就是一个月前在这绣铺里见的,当时苏静玉来这里卖绣品,那纪家二爷进来铺里一连买了好几匹绫罗绸缎,打赏给身边殷勤伺候着的小清倌。

        如此大方行径,可把苏静玉给震的不轻,待她惊愕抬头望去,顿时与那正斜眼看自己的纪二爷对了个正着。

        那人瞧着已经30有余,又长了一副油头粉面的轻浮模样,虽是一身绫罗绸缎,玉冠高束,环佩叮当,可打眼一瞧就是个败家子。

        可是……他家是真富啊!

        那纪家在这云州城可以说是响当当的大户人家,那名下光是能叫得出名字的铺子都不下20间,更别提郊外也是良田千亩,牛羊无数。

        这纪二爷虽说是个纯正纨绔败家子,可他家资产也确实足够他挥霍一辈子,而且听人说那纪家大爷还是个缠绵病榻的病秧子,名下也只有三个女儿,连个继承家业的儿子都没有……

        如此看来,这纪家早晚也得握在这人手中做主才是!

        走在街边的苏静玉眼睑低垂,大脑高速运转,眸中神色一片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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