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奔东西
飞机起飞时气压带来的耳朵不适，让灵犀真真切切的明白她离开西藏了，窗外的山脉由近至远再到消失，人离开了，心里却好似有什么东西留在拉萨了，不多不少，不轻不重。
飞机落地北京，邹航去停车场取了车直接开车回家了。邹航的家布置的很简洁，没有多余的东西，也就数书房东西最多了，邹航在家时也是在书房呆的时间最多，看看书看看电影，还会弹弹三弦，邹航从小拜了三弦的师傅跟着学习，勤学苦练，如今也是得心应手，邹航爱惜的拍了拍三弦的琴盒，嗯，该擦灰了。
转身去衣帽间打开衣柜门，看了看一身身的长衫大褂，出门几天，邹航想念这身衣服了。穿上这身大褂，邹航就是另一个自己。
师父知道邹航今天回来，叫了他和孟哥晚上去家里吃晚饭，邹航趁着下午还有时间，收拾出门回来的行李，洗了衣服，又把给师父带的礼物拿出来看了看，包好了准备一并带过去。邹航选了一条小叶紫檀的串。绿松石做顶珠，老蜜蜡做腰珠和三通，邹航一眼看上了这串珠子，觉得师父一定会喜欢。还给孟哥挑了一个蜜蜡的吊坠，是一只展翅亮相的仙鹤，细节处能看得出雕刻的功底了得，真不愧是出自名家之手。
邹航和孟哥前后脚到了师父家楼下，邹航停好车。看见孟哥站到大门口朝他挥手。
“想我没？诶？就问你想我没想？”
“不好意思啊，没有。”邹航假装嫌弃的脸，手确搭上了孟哥的肩，拍来拍去，小伙子，嘴硬，身体但是很诚实嘛…
师娘来开门，看到是他们两个，赶快招呼进门。
“诶呦，小孟，九良，你俩可来了，你师父等你们半天了，快进来。”
是的，叫的是九良，九良是邹航的艺名，师父给起的，学艺时门门功课优良，得名九良。
师父的家古色古香，每次小孟一来师父家都觉得是进了博物馆了，总有新鲜的稀罕物件。
“你俩来了，快来吧，准备吃饭了，今天你们师娘亲自下厨”
郭老师听见两人进门，也从房间出来迎他二人。郭老师最近总觉得自己许真是年龄大了，心态也变了，最难的时候都拼过去了，如今没了年轻时候的嫉恶如仇和严肃，倒是云淡风轻起来，笑起来像个慈祥的老头，尤其是看着徒弟们一个个长大，都能独当一面，孩子们太忙，如今倒是这老父亲盼着有时间见孩子们一面了。
“师父好”
两人弯腰行礼，这一行里规矩大。到什么时候见了师父都得像个样子才是。
“九良，听说你去西藏了？都去哪了？你师娘就想去西藏，有时间我们也去看看”
“是，师父，西藏真挺好，我去了纳木措了，还看了一场流星雨”
“那不错，那不错”师父边点头边念叨
“呃…师父，是纳木措”
小孟一听扒拉着邹航问“咋的？满打满算去了五六天，就去一个地啊？？”
“啊！对啊，这一个地就够了。”
师娘做了一大桌菜，还特意做了几个东北菜，小孟是东北人，邹航是山东人，但是这些年和孟哥一起出门演出，同吃同住，也吃惯了东北菜，觉得顺口。
“小孟，你俩搭档几年了？”师父问
“诶呦，快八年了师父”
“我发现九良是长开了哈，你记不记得九良刚来那会，像个老头似的，也不爱说话，我心说这孩子能说相声吗，现在倒是越长越年轻了，台上也有样了，哈哈”师父说起每个徒弟的事来都津津乐道。
邹航那会还是个胖小子，现在因为健身瘦了，人也精神了，性格确是开朗了很多，台上时而一语至死噎的孟哥想哭，时而动如脱兔欢脱的跳舞，但那都是舞台上的表演风格罢了，台下的邹航还是安静许多，没办法，性格使然。
“小孟，九良，有个电视节目找咱们，是一个相声圈内的比赛类节目，我想让你俩去试试。”
小孟一听好事啊，俩人在小园子里说相声已经说的不错了，如果比赛能拿个好成绩，对两个人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
“你俩就正常发挥就行，就当去玩了，演个什么活你俩人商量，需要我的话就过来，我再给你俩归置归置。”
孟哥看了看九良，感觉九良并没有自己那么兴奋，也不知道九良有什么想法，回头得好好问问。
吃过晚饭，两人随师父去书房喝茶，师父的书房讲究，一整面墙直通到房顶的书柜摆满了书，甚至还有很多的藏书，师父台上台下大不一样，平日里很爱安静，甚至有点闷，没有工作在家的时候，能在书房待上一整天，都说演员的肚是杂货铺，师傅这个肚那是货真价实。
师徒三人聊着天，没有主题，就是想到哪说哪。小孟起身给师父倒茶，九良就看着茶壶里的茶叶上下浮沉，桌面上落了一滴茶水，九良没着急擦，手指沾了沾，工工整整的在桌上写下两个字
“灵犀”。
晃了晃神又赶忙拿纸擦了擦桌子，这正跟师傅聊天，自己想什么呢。
两人从师父家离开时九良叫孟哥上了自己的车“给你的”拿出准备的礼物给孟哥
“顺手买的”
小孟打开盒子眼睛都放了光
“得了吧你，肯定是特意给我挑的，我还不知道你”
“九良，刚才师父说让咱们参加节目时候，我看你咋好像不太开心呢”
孟哥跟九良上车就是想问问他怎么了。搭档这么多年，他有什么情绪，孟哥都是能感觉到的。
九良不说话，低着头，半天才开口
“孟哥，我怕拖你后腿”
“啊？”
“我老感觉是我拽着你，你应该更好的，就好比你是那船，我就是一绳，我一直拖着你”
“诶呦，九良，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那浆还是那舵，咱俩在一块真的特别好，”
孟哥面朝九良一只手捏着九良的肩膀
“你真的很好，你看咱俩在小园子演的时候，场子一热，你就是老周，佛系捧哏，场子一冷，你就变成欢脱的小周来救场了，哥都知道”
“你还会唱戏，音域又高，还会三弦，你看，谁家捧哏的会这么多啊？是不是？”
“再说我哪有你说那么好啊，也就是你吧，一直陪着我走到今天，咱俩还得共同进步呢”
“咱俩在一起八年了，还得一直在一起，我还想老了咱俩办老年专场呢，你别瞎想了”
孟哥说了一大堆话来宽慰九良，怕九良有压力。
“给，我也给你带了礼物了，”说着孟哥把上车时手机拿的袋子递给九良。
“新给你做了两身大褂，我看你最近瘦了点。尺寸也改了一点，回去试试看看合适不”
九良接过孟哥的袋子。
“行了，回吧，明儿咱还有演出呢”
九良点了点头，孟哥才放心的下车，两人各自回了家…
九良回到家，试了孟哥新给做的大褂，穿起来很合身，九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是真喜欢这身大褂，也是真喜欢这门艺术，只是觉得这门看似简单的艺术越学越难，自己会的太少太少。
在这里身边人都叫他九良，只有父母家人会叫他的本名邹航，从西藏回来，穿上这身衣服，他就是九良了，而不是邹航，那个灵犀嘴里叫的邹航…
窗外月色寥寥，照的是两个人的心。
灵犀回到北京的家里就开始焦头烂额的整理照片，出门几天拍了上万张的照片，要选出几张像样的照片再进行后期处理之后交给主编。
灵犀翻到邹航的照片时，心里是失落的，说不出的情愫在心里发芽，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不该想太多的，一见钟情这个词听说过，但离自己应该很远吧，她不敢承认，就看着邹航的照片发呆，高高的眉骨，薄薄的单眼皮，眼里有光像身后的纳木措海子一样清澈明朗，也不是很帅吧，但却让灵犀的心悸动不安，灵犀想起那天湖边的风吹过来，邹航的笑与自己心里那份欢喜撞了个满怀。短短几天的相处，灵犀觉得邹航善良温柔，礼貌又谦逊，总之就是很有魅力。灵犀打开手机微信，找到那个一点信息都没有的人，深深地叹了口气，邹航啊邹航，我对你一无所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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