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清舟姐姐！不好了！”
沈清舟正蹲在一株焉掉的碗莲旁，程寒突然急匆匆的跑来，声音焦急。
“白砱……不见了……”程寒哭丧着脸，满目的慌张。
沈清舟起身，“不见了？”
“对，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程寒已经习惯了睁开眼看到的他，如今忽然消失在自己视线了，心里好像缺了什么。
沈清舟看着程寒委屈带着泪水的脸，开口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他又跑不远。”
话音刚落，远处封印竟开始抖动，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沈清舟都没有抓住程寒的手，交界地陷落，沈清舟恍惚间看见自己的木屋像是碎屑一样消失不见，院子里为墨严种的花也在一瞬间成为灰烬。
沈清舟的身体在下坠，失重的不安感在心里蔓延，目光所到之处全是下落的碎石，以及源源不断的魔气从身下传出。
她听到了惊呼，听到了无数巨石破碎的声音。
勉强找到一块凸起的岩石，沈清舟闪身紧紧贴在石壁上，无数飞石从她身边而过，她想找寻程寒的身影，可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什么也看不到。
直到沈清舟身后的石壁也开始坍塌，她一咬牙跳了下去。
巨大的沟壑夹在封印地和远处石壁之间，坍塌停止了，周围恢复了寂静，沈清舟紧张的四处张望，“程寒？程寒！”
尝试着寻找程寒的身影，可是一无所获，她抬头看了一样远处的封印，一道巨大的裂口从天边延至地面，无数的魔物嘶吼的声音清晰的回荡。
沈清舟匆忙往裂缝处赶去，却不曾想未走多远竟然看到了白砱的身影。
沈清舟眼里闪烁一丝疑惑，随即跟了上去。
白砱径直来到了当初玄龙剑的封印地，找到了当初的封印石碑，沈清舟掩去气息盯着不远处的白砱，只见他伸手竞一掌击碎了封印石。
沈清舟慢了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白砱抬头冲沈清舟一笑，“真巧啊~”
“你在做什么！”
“看不见吗？我觉得这个石头碍眼。”白砱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颇为厌恶的瞥了一眼。
“程寒不见了！”沈清舟盯着白砱，慢慢开口，“刚刚的塌陷，她掉下去了。”
“哦。”白砱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程寒的死活：“关我何事。”
沈清舟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你果然在利用她，她到底是谁？能让你费劲心机的陪她演戏？”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一会可能你也活不了了。”白砱阴冷的笑道，“我会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着你和墨严两败俱伤……”
一声炸雷在头顶的天空响起，震的沈清舟脑袋嗡嗡作响，一眼望去，驱魔阵竟然碎了，一道道白光从天空落下，炫目的光芒刺的沈清舟睁不开眼睛。
之后发生了什么，沈清舟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了。
她只记得封印轰然塌落，无数魔物黑压压的涌入人间，耳边是魔兽嗜血的嘶吼，她似乎听到了人间的哀嚎，满目的血色染红了这片本来昏暗的土地。
沈清舟已经分不清是玄龙剑控制了她，还是她在控制玄龙剑，挥剑的手从来没有停下过，浓重的魔障下，沈清舟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沈清舟看到了浑身是血的程寒，程寒脸色苍白，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沈清舟急忙跑到她身边，轻轻扶起她：“小寒……”
怎么会这样！沈清舟看了一眼她胸口的匕首，十分眼熟，那是白砱的。
程寒的眼睛已经失去的光芒，怔怔的看着天空，嘴里无意识的说着：“他……骗我……好疼……好疼……”
“小寒！小寒！没事的。”沈清舟掌心抵着程寒的背部，不断灌输着自己的灵力，可是没有任何用处。
程寒似乎是听到了沈清舟的声音，她用尽力气：“清舟姐姐……帮我……一个忙……”
最后看了一眼胸口的匕首，程寒始终想不明白，白砱为何能如此狠心，他明明很喜欢程寒……
看着闭上眼睛的程寒，沈清舟将她抱紧怀里，轻声安慰道：“小寒，别怕，他不会再找到你……”
程寒是沈清舟遇到的第一个会依赖她的孩子，也是除了师兄外的第一个朋友，沈清舟轻轻理了理她的头发，按照程寒的遗愿，将她安置好，看着手边的玄龙剑，沈清舟转身往魔界走去。
如今封印大开，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踏入魔界，一路上阻拦的魔物全被沈清舟一剑斩杀，这种低等的魔物根本无法承受住玄龙剑。
无数的驱魔师正在费力的阻挡着魔物的前行，无数的驱魔符咒飞起又落下，沈清舟一边驱散魔物，一边寻找着师兄师父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周围的人一个一个倒下，沈清舟也终于体力不支半跪在地上，周围的魔物已经渐渐散去，而如今的人间怕已经是地狱了吧。
沈清舟抬头望去，封印地破碎的魔气正顺着人间的的风流动，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吞噬了一切。
沈清舟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围的尸体，心里却再也没有一丝波动，直到看到了一片熟悉的衣角。
她几乎是踉跄着跑过去，小心翼翼的将周围的尸体搬开，沈安满脸的血污，衣衫上不知道沾的是谁的血，沈清舟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揪在一起，他轻轻碰了碰沈安已经冰冷的脸颊。
空洞的眼神早已流不出一点眼泪，沈安的手从胸口滑落，掌心一道血红的符咒慢慢飘在空中，是师父的信息。
模糊的残影里，沈清舟看见清月山庄在震动个不停，师父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别忘记……符咒……封印……”
背景里沈时寒正在召集弟子往交界地去，师父最后一句话是：保护好……清舟……
沈清舟扯了扯嘴角，疼！
她费力将沈安从尸体堆里拉了出来，仔细的给他擦干净了脸，脱下自己的外杉，轻轻的盖在他的身上。
一个、两个、三个……
沈清舟暗自数着，找了很久很久，终于看到了大师兄和师父，沈清舟歪着头，迷茫的眼神里看不出波动，甚至有些不解，在她的眼里，大师兄和师父怎么可能会轻易死呢。
颤颤巍巍的手指刚触碰到大师兄的衣衫，一丝魔气在空中环绕着消散，沈清舟的眼神从茫然瞬间变得清醒。
白砱！
沈清舟的牙齿咯咯发响，这时她的眼神才落在不远处一只庞大的魔兽身上，师父的剑还插在它的脑袋上，沈清舟走过去，冷漠的举起玄龙剑，瞬间，魔兽的身体四分五裂。
黑浊麟的血液散发着恶臭落在沈清舟淡薄的衣衫上，她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朝着那股令人厌恶的魔气走去。
熟悉而又空旷的地方真是令人熟悉，沈清舟指尖凝符，巨大的灵阵在她的脚下慢慢成型，沈清舟飞身而起，灵力源源不断的向法阵注入。
两股巨大的魔气在天空中冲撞，白砱躲着墨严的进攻，却又不停手，而是引诱着他追着自己，看到沈清舟身影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稳稳的落在地上，白砱嘲笑似的看着她，墨严看到沈清舟满身血污，心狠狠的痛了，“怎么了，受伤了吗？”
沈清舟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墨严身上，而是阴狠的盯着白砱，一字一句就像插在自己心上的利刃：“师父，师兄，死了……”
“白砱……黑浊麟……你放出来了的……”
墨严身形一顿，胸口的起伏暴露了他复杂的情绪，他和沈清舟彻底完了。
白砱却笑了，“是我放的，又如何？”
沈清舟淡淡的笑了一声，可是眼底却满是恨意，玄龙剑的魔气顺着沈清舟的身体流向她的心房，血红的双眼只有恨意，玄龙剑忽然消失在了沈清舟的手里，下一秒，白砱感受到了身后的压迫感，他急忙闪躲，却发现脚下的符咒禁锢了他的行动。
一剑刺穿了白砱的胸口，魔气消散，白砱的胸口一个巨大的、空荡的洞口贯穿他的身体。
“阿舟？”墨严刚要触碰沈清舟，身后玄龙剑却径直刺穿了他的胸口。
墨严还没有反应过来，低头似乎是在确定什么，震惊又不解。
沈清舟不由得后退几步，阵法激活，墨严被无数的白光禁锢着，沈清舟面无表情的念动咒语，飞涌而出的无数光芒照亮了这片漆黑的大地。
阵法启动，沈清舟慢慢走进光里，空洞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感：“墨严……你别怪我……我没有办法……你别怕……我一会就去陪你……”
墨严原本震惊的脸恢复了往日的冰凉，金眸里的寒意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可语气却依旧是那么温柔：“沈清舟，你应该做的更绝一点的，不毁了我的魂魄吗？”
“我们会遇见的，虽然可能到时候我们并不认识对方。”沈清舟勉强笑了一下，可是眼底的哀伤却浓重的挥散不去，“你相信缘分吗？”
“我不信。”墨严忍着身体与心里的疼痛，在法阵的侵蚀下，缓缓靠近沈清舟，“我只信我自己。”
说完，墨严阴狠的笑了一声，魔气从墨严的身体里涌出，在沈清舟震惊的目光中，墨严散去了自己的魂魄，无数暗光散落在空中，不知去向。
沈清舟的脑袋嗡嗡作响，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急促的呼吸着想缓解心中的疼痛，身体里的灵力正在消散，被玄龙剑魔气侵蚀的五脏六腑也开始腐烂，沈清舟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和墨严道歉……
黑暗袭来时，沈清舟并没有感到害怕，这样也好，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突然，空中一道耀眼的金光跳跃着，落在沈清舟的胸口，默默地融进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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