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蜕变
“畜生，毫无人性的畜生……”
望着城下的尸山与求救的百姓，刘十九双眼血红，眼中盈满泪水，脸色煞白，双拳紧握，潜入手掌，鲜血滴落竟毫无察觉。
牙齿咬的嘎巴作响，好似随时都会碎裂一般。
马彪满脸担忧之色，轻声劝道。
“王爷，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下城休息休息吧，这不能怪您，就算我们不挖战壕阻挡贼寇攻城，这帮畜生也会抓壮丁来送死的。”
“王爷，俺受不了了，你就说句话，开城门，哪怕能与这帮畜生同归于尽，俺也愿意。”
马奎气的直跺脚，马彪推他一把，无奈道。
“大哥，这个时候您就别添乱了。”
“现在城外情况复杂，球国兵马和这些壮丁就够我们应对的了，陈家还在江上虎视眈眈，别说我们出城迎战，就算守城也是凶多吉少啊！”
“王八蛋小球子，老子与你们势不两立！”
马奎怒骂一声转过头，不忍再看城下那惨不忍睹的人间炼狱。
看着老弱妇孺也如猪狗一般被随意砍杀，马繁华已经哭干了眼泪，哭哑了嗓子，即使上过战场，杀过人，也没见过如此凄惨的场面。
“十九，绝不能放过这帮畜生！”
刘十九重重点头，数日不曾开口的嗓子，刚一张开，沙哑的好似野兽嘶吼。
“小鬼子，我日你祖宗，我刘十九在此立誓，不杀光你们，我算白活一世。”
刘十九喊罢，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幸好马彪早有准备，一把将他抱住，高呼道。
“军医，军医……”
山羊子快步上前道。
“马将军，让贫道为王爷把脉查看。”
马彪一拍额头，驱散慌乱，道。
“我也糊涂了，军医那有道长医术高明，道长快请！”
山羊子为刘十九检查一番，索幸并无大碍，只是长时间不吃不喝，加上悲伤过度，导致晕厥。
刘十九有过命令，球国不退兵，他不下城墙，所以马彪也不敢把他带回小院，只好送去城门楼，灌了一些糖水。
等刘十九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这晚他做了一个恶梦，梦中球国打去北凉，在北凉肆意屠杀，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梦中他看到顾疏影的肚皮被次郎用刀挑开，他们的孩子呱呱坠地，却被次郎用黄金武士刀挑起举到他面前。
麻生砍下苏小小的头，抓着头发，提在手中，一脸阴冷的对他笑。
看着顾疏影与苏小小那绝望的眼神，他的心碎的七裂八瓣，脑海一片空白。
回过神后，他拼命想要爬起身，想要去扑杀麻生与次郎，可却怎么也起不来，他发出犹如野兽般的嘶吼。
无助，恐惧，悔恨，愤怒，无数情绪在他脑海炸裂，让他生不如死。
“十九，十九，你怎么了？呜呜，你别吓我……”
他在马繁华的哭喊声中醒来，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双眼依旧血红。
“十九你怎么了？”
“王爷，你没事吧？你的脉搏十分紊乱，您还是下城休息休息吧，再这样下去，不用球国打来，你就先倒下了。”
山羊子抓着刘十九的手，为他号脉，顾不得冒犯，直言不讳。
刘十九抽回手，直勾勾的双眼回过神，扫视一圈屋内众人，看着那一双双满是关切的双眸，沉声道。
“我没事，你们都要好好活着。”
说完，他端起案几上已经凉的饭菜，大口吃了起来。
“十九，你等会再吃，我去给你拿热的。”
见刘十九终于肯吃饭，马繁华喜极而泣。
刘十九摇了摇头，伸手拉住马繁华，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死死的盯着她，好似生怕她消失一般。
随后，他又把马繁华拉着坐到身边，不许她离开，继续吃起饭。
马彪道。“王爷，您慢点吃。”
刘十九摆了摆手，边吃边问道。
“城外情况如何？”
马彪迟疑道。
“今早他们又砍杀了一千多九江百姓，现在正用九江百姓尸体填坑呢……”
刘十九停顿一下，一边吞咽饭菜，一边含糊问道。
“到投石车射程内了吗？”
马彪踱步哀叹道。
“唉，到是到了，可这帮畜生现在不用自己人了。”
“他们把九江壮丁的妻女父母抓起来，威胁他们填埋战壕。”
“稍有反抗或者懈怠，也不惩罚这些壮丁，直接砍杀他们的父母妻女。”
“如此壮丁岂敢偷懒，再加上他们下边填百姓尸首，上边用沙土，进度十分迅速，若是不出意外，最迟明早就能进攻了。”
刘十九点点头，放下碗筷，刚要起身却感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幸好马彪与马繁华上前将他扶住。
他闭着眼，慢慢站稳，松开马彪与马繁华的手，沉声道。
“前几日是本王意气用事，害得各位担心，以后不会了。”
“城下无论是谁在填坑修路，无论是何原因让他们这么做，都会对你们与本王造成威胁。”
“本王是不忍心杀害九江百姓，但若一味忍让，不仅九江百姓没有活路，还会害了你们，害了西域与北凉的百姓。”
“马彪，马奎，传本王军令，任何人进入投石车射程内，一律砸杀！绝不留情！”
“金山城多得是石头，他们这几日给本王上了一课，本王也该帮他们修修路了。”
马奎震惊的瞪大双眼，他生性耿直，心地善良，听到要砸杀九江百姓，就要反对。
马彪却明白其中道理，妇人之仁，反而会害死更多人。
他一把拉住马奎，单膝跪地道。
“末将领命！”
说罢不等马奎反应过来，对着身后总兵喊道。
“王爷已下军令，立即去办！”
总兵们不敢怠慢，向外走去，马奎还想阻拦，却被马彪拉到一边，劝解起来。
嘎吱！咯吱！……
轰！轰！轰！
军令一下，霎时间城上响起刺耳的铁木摩擦声，城下轰鸣不断。
数以万计拳头大小的碎石铺天盖地，覆盖了城下一里内。
一波轰砸过后，城下哀嚎声怒骂声震天动地。
昨日还在跪求刘十九的九江百姓，纷纷对他破口大骂。
虽然用望远镜能看到城下情况，却听不到具体骂声。
不过看那些受伤百姓怒视城上的眼神，刘十九知道，他们此时已经对自己恨之入骨，不由摇头苦笑。
“你们想活，你们有保护的人，本王也想活命，本王也有保护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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