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武寒九和杨戬
叶鸣玉僵硬着收回了自己的笑容，低头看了看自己目前的情况。
很好，她正以一种非常奇异的姿势，坠落在了武寒九的身旁。
武寒九的怀里正抱着一盆西瓜，看样子本来在快乐吃瓜的。
看了看地上，还有半块西瓜，估计是武寒九因为太过惊讶掉在那的。
叶鸣玉直觉此地不宜久留，缓缓从武寒九的身边爬了下去，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武寒九听到了她说话，似乎才醒了一些，闭上了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
叶鸣玉落荒而逃。
什么鬼！她上一秒还在跟杨戬深情拥吻呢，怎么下一秒就到魔界来了，要知道她上次逃出魔界的时候可一点儿都不光彩。
就在她快要逃出武寒九的寝殿的时候，忽听身后两声清脆的鼓掌声，旋即前面唯一一条光明之路就被黑压压的士兵堵死了。
叶鸣玉及时刹住，头皮感觉麻了一片。
身后冷冽的气息越来越近，叶鸣玉听到武寒九笑着的声音也跟着愈发近了。
“我是把你绑起来呢。”武寒九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抬眼看发硬的叶鸣玉的背脊：“还是把你绑起来？”
叶鸣玉的脑海中不可控制地浮现出了上一次她被缚仙绳绑住的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武寒九叫来了一帮侍卫，把叶鸣玉逼到了小角落。
人啊，在情急之下就会萌生出什么不太靠谱的办法。
叶鸣玉这样的大聪明也不例外。
但她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被榨干灵力的感觉。
于是叶鸣玉头脑一热，没经过大脑地说了一句：“我不是玄玉，你绑我也没有用。”
“玄玉”两个字，就仿佛武寒九的阀门，一被人揭开，事态就不受控制了。
武寒九迅速把眼神阴沉了下来，冷得叶鸣玉打了好几个寒战。
武寒九维持着阴冷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半晌，表情竟然渐渐恢复平稳。
像是武寒九竭尽全力把它压了下来，叶鸣玉看到武寒九方才的眼神，明明就是想要杀了她的那种愤愤。
但是他现在却只是轻启薄唇，淡淡地说了句：“说什么呢，你累了，我带你去休息吧。”
叶鸣玉不敢再轻举妄动。
她任由武寒九带着她去了一个不认识的宫殿。
一路上心声仍然不断。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样消耗武寒九的情感，因为她很清楚，曾经的玄玉已经死了。
她现在是截然不同的叶鸣玉。
但是武寒九却从来不给她解释的余地，每一次提到“玄玉”两个字，武寒九要么听若无闻，要么被逼急了就失去理智似的向她怒吼。
叶鸣玉只是始终想不通，为什么一个金枝玉叶的天庭九皇子，到至今却成为魔界的骨干。
又为什么，天帝那么不喜欢他。
也许，这就是武寒九的心魔。
也许，解除了这个心魔之后，武寒九就会变好吧。
武寒九带领她来到了一个沉寂的木房外，房子通体用原木架起，看上去很尊贵。
他道：“今天你就睡在这。”说完，转身就要走。
叶鸣玉鼓起勇气，一把拉住了武寒九的袖子。
她从前只是一直害怕他，躲避她，但她从桃源幻境出来后，才发现逃避是没有用的。
尤其是对于武寒九来说。
叶鸣玉的心跳得极快——她在赌，赌武寒九不杀她。
武寒九感受到自己被拽住的袖口，顿了顿，侧过脸：“怎么了？”
月光是阴冷的银色，在他的侧脸上莹莹发光，让他本就刻薄的侧脸线显得更加阴鹜。
“我们聊聊好吗。”叶鸣玉深吸一口气，直视他：“关于玄玉。”
武寒九道：“你不就是玄玉吗。”
他果然还是如此执拗。
看来如果叶鸣玉一天不承认自己就是玄玉，武寒九就一天不能跟她好好谈关于玄玉的问题。
叶鸣玉索性将错就错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我好像有点失忆了，你可以帮我回忆一下吗？”
虽然周身都很黑暗，但是叶鸣玉似乎看到了他的眼睛从无神转为有神。
“……”武寒九哑声，“好。”
于是她终于有了一个机会，能够跟武寒九心平气和地走在一起。
叶鸣玉率先打开的话头：“为什么我说了那么多遍我并不是玄玉，你就是不相信呢？”
武寒九的脚步顿了下来。
他平静地转向叶鸣玉，让叶鸣玉看清他死寂的眸子。
“那你还记得我为什么喜欢你吗？”武寒九的声线放得很低，“你该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虽然叶鸣玉很不想伤害他，但是叶鸣玉的记忆中，真的没有这一段。
这具身体就是玄玉的毫无疑问，但是，叶鸣玉也解释不通，似乎很多记忆片段都缺失了。
就像她在桃源幻境中遇到的那些，她感到自己的记忆对它们完全陌生，没有一点点印象。
武寒九看着她茫然的神色，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武寒九有些失神地眺望着月亮。
叶鸣玉记不清听过多少次别人的诉苦，但这一次接下来的故事，却让她有些心酸。
武寒九只说了一句话：“你真的忘了吗？……在我被乱棍打到大街上的时候，每家每户紧闭大门，只有你为我敞开了。”
虽然叶鸣玉对玄玉的记忆了解有限，但她能很明显地看出来，玄玉对于武寒九来说意义有多么重大。
有些时候，证明一个人很爱另一个人，不需要两方都在场。
她不是玄玉本人，无法替玄玉回应，也不忍心用一句“不记得”，去揭开武寒九的伤疤。
她沉默了。
为什么，明明是出于自己的正确立场想要去澄清一件事，却好像变得在伤害一个人。
让她难以开口，让她很难过。
她其实是个很容易共情的人，就像现在，其实比起自己因为玄玉的身份被多次刁难，她好像更能够感受到武寒九的难过。
一直默默喜欢的女孩子突然被另一个灵魂取代，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奔向另一个男人。
武寒九静静地看了她半晌，僵硬地笑笑：“你说要谈谈的，怎么现在沉默的反而变成了你呢。”
叶鸣玉看着他受伤的眼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
她现在只要再说一个字，都是对武寒九的重伤。
两个人走了一段，最后还是没有说一个字地散开了。
叶鸣玉回到武寒九给她安排的小屋，裹着被子一夜无眠。
该怎么办。
……
她现在约等于被禁足了，武寒九吸取了上回的教训，没给她留任何可以钻空子的地方。
叶鸣玉在房间内走了一圈，看见了遍地用来加固地板的钉子。
叶鸣玉苦恼地在房内坐下。
她想，自己大约也没有上回那么好的运气了。
叶鸣玉在房内坐着，考虑了这件事情一整天，企图用自己聪颖的大脑来想出一个既不伤害武寒九，又能回到天庭的办法。
然而事实就是——没有，最起码，她是想不出来了。
武寒九和杨戬，她必须伤害一个。
夕阳西斜，扫过叶鸣玉的窗棂。
她靠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的漫山遍野入神。
门，“吱呀”被推开，叶鸣玉没有转头，知道是武寒九来给自己送晚饭。
沉重的脚步在她身侧落下，武寒九放了什么东西到桌上，低声：“吃饭了。”
叶鸣玉终于转过了头。
眼神先是落到了饭上，然后顺着武寒九放在饭上的胳膊，游移到了他的脸。
武寒九仔细地观察着她的面色：“你昨晚没睡好吗？”
“嗯。”叶鸣玉道，“我在想事情。”
武寒九变得有些踌躇，似乎不敢开口过问。
叶鸣玉朦胧间想，可能他也觉得很奇怪吧，在一个突发的节点，他的玄玉就变得跟他话不多了。
变得连问一声“怎么了”，都很难以开口。
最终，武寒九还是沙哑着嗓子，笑着问了声：“怎么了？”
叶鸣玉观察着他的神色，感觉话都在心口堵住了。
但，她必须说。
如果她不说，如果她一直为武寒九对原身的爱而感到愧疚、心软的话，她将永远把第二生浪费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人都是自私的。
叶鸣玉想，她一定要出去。
她就这么坐着，静静地与武寒九对视，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你还是醒醒吧，我并不是玄玉。”
阀门突然被人一脚踢断，武寒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点都没有了。
叶鸣玉斟酌着，去说一些让武寒九不要太难过的言语。
但她也清楚，这件事情上，武寒九的痛苦不可能减轻半分。
“我知道你的玄玉很好。”叶鸣玉淡淡道，“但现在，我不是她，同样她也不是我。如果她在天之灵看到你因为爱她，这样痛苦地纠缠另一个人，也会感到难过吧。”
叶鸣玉不知道，哪一点戳中了武寒九。
反正，武寒九是暴怒了。
虽然是预料之中，但叶鸣玉仍然感觉心惊胆战。
武寒九像疯了一样，抬手扫去桌面的所有瓷器，噼里啪啦炸响一地。
叶鸣玉皱了皱眉，捂上耳朵。
她早料到会这样，这就是她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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