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谢嘉南变了
雪烬目送着谢嘉南的背影，看着他推开院子门，看着他缓缓走进那栋砖红色的小楼。
右手边就是去书店的小巷，脚却不受控制的没有听谢嘉南的话，而是往外婆家走去。
小楼的侧面有条小巷，外婆经常把窗户打开透气，那里可以看到客厅的情形。
雪烬刚走进，里面的声音就从窗户里传出。
“我不出国。”谢嘉南明显已经濒临爆炸的口吻，“不要跟我做思想工作，上次我就明确的给了你们答复。”
听到出国，雪烬的心口一跳。
“我们不是为了你好吗？”秦慧云压抑着语气，但是话里话外带着强制性，“我已经给你联系了那边的学校，过完年就过去。”
“你们为什么老是这样？每次都要按照你们说的去做，我说过不出国，难道你们听不懂吗？”谢嘉南已经气得崩溃。
“你给我好好说话，她是你的母亲，什么语气！”谢景华威严的声音。
“我好好说话你们听过吗？”谢嘉南的声音已经变成嘶吼，让雪烬听着揪心。
客厅里一阵沉默。
“上次你们提这事，嘉南说不愿意去，你们骂了他，这次你们来直接宣布他必须出国。”外婆的声音，“为什么你们不听听孩子的意见？现在反而来责怪嘉南？”
“妈！您每次都向着嘉南，让我们怎么教育孩子？”秦慧云对金枝说。
“嘉南就是被你们逼成这样的，一岁就开始上什么天才启蒙班，然后一天都没得休息的，没完没了的学习学习，别的同龄孩子在玩，他在学，别的同学在学，他还是在学。好吧！孩子直接不干了，你们就气急败坏，说他练废了，丢给我。”
“我大外孙好好一个孩子被你们嫌弃得一文不值，我知道你们爱子心切，辛苦挣钱也是为了给他一个优越的条件，可你们这么逼他只会适得其反。你们说他成绩不好就往国外送，他不想学，送到国外有什么用？”
秦慧云抓到漏洞，“您也知道他不想学，所以我们才是没办法。”
外婆被怼得哑口无言，“我不管，你们得听嘉南的意见，只有尊重孩子，孩子才愿意和你们交流真心。”
屋子里又是一阵沉默。
“爸！妈！”谢嘉南低沉嘶哑的声音，“是不是我考到重点高中就不送我去国外？”
“当然，可是只有半年的时间，以你目前的成绩，想考进重点高中肯定是不可能的。”秦慧云说。
“如果说我从今天起努力呢？”
“呵！”秦慧云冷笑，“谢嘉南，你这是为了逃避吧？”
“我说真的。”谢嘉南的声音出奇的冷静，“等我考试成绩出来，如果没考上，我二话不说接受你们的安排。”
“我们都跟那边的学校确定好了，不是说不去就不去的。”
“我都退一步了，你们难道就不能尊重我的意见？”
屋子里声音变小，好像是秦慧云和谢景华在商量。
躲在窗户旁边的雪烬很忐忑，她不知道谢嘉南会不会离开。如果谢嘉南去了国外，她该怎么办？
恐惧再一次萦绕着雪烬，蹲下身体，蜷缩在墙角，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就觉得什么都变得没了意义。
小巷子里的风阴冷阴冷的，从袖口和领口灌进心里，比在铁皮屋里还冷。
也许是风灌进了屋子里，头顶上的窗户被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冬天的日子因为寒冷而变得缓慢，南方的天总是阴沉沉的，刮着浸入骨子风，叫嚣着，呜咽着，时刻提醒人们裹紧棉衣。
往后的日子，谢嘉南变了。
上课不打瞌睡，作业开始自己做，游戏也不打了……以至于宋恩泽的收入锐减，还向雪烬打听谢嘉南是不是觉醒了。
他的变化雪烬当然是看在眼里，心里很高兴。
认真起来的谢嘉南让人跌破眼睛，上课听不懂，下课立马追着老师问，把老师惊喜得连连夸奖。
作业哪里不懂，直接跑到任课老师那里，学明白才肯放老师走。
听外婆说经常背书背到睡着，连吃饭都用英文和奶奶对话，幸亏外婆是个高知，能和他流利的交流。
这样的谢嘉南让老师惊喜，外婆心疼。
期末考试出来，谢嘉南的成绩突飞猛进，从535飞跃至387名，这仅仅离他认真学习的日子才一个月左右。
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雪烬的成绩也有进步，290名，她的进步也是十分厉害，因为越往前，排名越难往上。
因为谢嘉南的发力，谢家十分祥和的过了一个春节。
只有雪烬惴惴不安，她也不敢问，谢嘉南会不会被送走，毕竟那天秦慧云说那边的学校已经联系好。
春节过后，每一天醒来，雪烬都会徘徊在外婆家的院子门口，和外婆说上几句话，确定他还在家里，才肯去书店复习，生怕谢嘉南被送走。
这种心情直到开学那天，谢嘉南坐到教室，雪烬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谁也不知道那天她有多开心，谢嘉南坐在她的旁边，仿佛就像拥有全世界。
接下来是打硬仗的半学期，每个人都铆足了劲，冲刺着，每个同学都有目标，全都全力以赴奔向终点。
期中考试谢嘉南冲进了300名以内，287名。用老师的话说摸到了重点高中的门槛，很多人站在这道门槛，有人掉出来，有人成功进入。
雪烬上升到248名，
谢嘉南似乎不满意这次的成绩，索性也在书店租了一张桌子，连周末一直保持的篮球时间都放弃，每天和雪烬埋头学习。
就这么睁开眼就学习，闭上眼在背诵。
日复一日，春天到夏天。
中考的日期来临。
雪烬一早起来，收拾好考试用品，走出房间。家里依旧如常，没有人关心这个对她十分重要的日子。
她听何清清说她爸妈去庙里拜了文殊菩萨，给她挑选了带幸运色的鞋子，说是穿新鞋，步步高升，考运逆天。何清清说的时候很嫌弃，说她爸妈很土很迷信。
雪烬看了一眼赵晴的卧室，门紧闭着，心里难免还是有点失落。
走出楼道，远远就瞧见那辆熟悉的捷豹车，谢嘉南的爸妈一早就来了吗？
肯定是来送考的。
雪烬知道今天不能和谢嘉南一起了，所以脚下的步子很快。
还没拐出小路，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雪烬回头，谢嘉南逆着朝阳跑了过来，穿着一套质地上乘的白色运动套装，周身充满少年的朝气和活力。
走到跟前，勾着她的肩头，递给她一瓶牛奶，外加一根油条和两个鸡蛋。
“外婆说油条代表1，鸡蛋代表0，一根油条两个鸡蛋以前代表满分，所以一早强迫我吃了一份。这份让我带给你。”谢嘉南的头发有些长了，落在眼尾，却遮挡不住帅气的侧颜。
雪烬看着情绪很佳的谢嘉南，不禁笑道：“还有这个说法？”
“老人嘛，总是相信一点玄学的，外婆开心，何乐而不为？”
雪烬点头。
“吃饱点，放松点，不要紧张，就和平常一样。”谢嘉南在耳边叮嘱着。
雪烬心情大好，也叮嘱着，“准考证带了吗？”
“带了。”
“笔呢？”
“有得多。”
“尺子呢？”
“有。”
“那好，一起加油！”
夏天的风，轻轻的，吹着很多年少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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