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夜色太暗，沙棠又把高度下降一些，几乎贴着河面行驶。强光打在上面，河面上的景象一目了然。
黑黢黢的，流动速度比蜗牛还慢，如果没有之前闻到那股恶臭，光看这场景还以为是喷发的火山岩。
臭水中还夹杂一些动物骸骨，大概也是被逼急了才到这边寻找水源。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可降解的垃圾，零零散散飘着。
沙棠攥了攥手心，就像沙子进了眼睛一样难受。不论这些垃圾先前是什么模样，过了这么久还不能分解，还保持着原先一部分模样，可见422会变成荒星不无道理。
至于看到的那个凸起物，他在面板上慢慢放大并检测里面可能含有的物质，发现那竟然是一座建筑物。
是何种建筑物，光凭那一角还得不出结论。
沙棠拿出本子记下这个发现，准备等白天再仔细看看，余光瞥见旁边的“地下室”，笔尖画弧圈了出来，并延伸出一条线连在“河流发现”上，又在线上面打了个问号。
这两处隔的不是很远，有可能是其中一方发生了什么，另外一方受到波及。
战争？自然灾害？
不得而知。
干净的纸面平白又多了几滴黑墨，沙棠才放下笔，脑袋靠在椅背上微微扬起，两眼放空盯着上面。
现在倒是发现水源了，但污染这么严重根本使用不了。想按计划进行，首先要把污染问题解决了。
可是污染的源头呢？
如果是简单的污染，他还能使用异能换掉水源，可如果不是呢？
思维涣散间，操控板上的一声提示音惊醒了沙棠。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弯腰捡起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本子，收拾放好。
星舰已经来到河流上游，这里的情况果真比下面还要糟糕。河面结了一层厚厚的油膜，乌黑发亮。
即便没有打开舱门，那股子恶臭都能隐隐闻到，上面漂浮的垃圾更密集。玻璃碎块、塑料袋子、还有一些铝制品。【注】
沙棠垂下手，无奈地靠回座椅，这个情况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指尖在操控板上点了几下，星舰驶离了河面，落到附近一处平原。
外面的气温已经从刚才的几十度降到几度，那阵风似乎带了冷气，一下子把地表温度吹冷了。
沙棠没有选择下去，而是来到后方躺在床上休息，脑海的画面还停留在那篇黑河。
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他的异能作用不大，如果是霍翡珩的话，倒是容易解决，但这不好开口。
虽然两人已是夫夫关系，直到刚才为止，沙棠都没想过要霍翡珩帮忙。首先这是他一意孤行任性的后果，其次霍翡珩平日里工作也忙，也不一定有那个时间过来帮忙。
想到之前看到的画面，沙棠的脸没来由的又红了。明明也不是个容易害羞的人，但每想到霍翡珩赤果的上身，脸就烫的厉害。
沙棠拍拍自己的脸，努力把那些画面从脑子里移除出去，再把河流的画面拉进脑子里。
这一倒腾，沙棠又没睡好了。
他又开始做梦，梦境的内容延续了上次的梦境。望着躺在花海里自己的尸体，沙棠抿了抿唇，说不出内心什么感受。
他蹲下身，不相信地伸手探了下鼻息脉搏。
平静、冰凉。
是真的死得透透了。
沙棠站起身环顾四周，环境很陌生，但他能感觉这是在422上。他绕过尸体，踏入花海，溅起了一缕花香。
往前走了几步，猛地站住脚。
前面又出现了一具尸体，不，准确来说是四具。性别不同，容貌不同，四散地躺在花海里。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接蹿上沙棠的心窝，他僵直了身体，脑子一片麻木。强迫着自己转过脑袋，自己的尸体还躺在后面。
他是第五个死者！死因不明！
倏然，一阵风吹过，掀起一阵花瓣，模糊了视线。
花瓣飞舞的间隙中，沙棠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尸体，只见原来躺的好好，毫无生气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
不只是他，身后那几具尸体也缓慢站了起来。
闭上的双眸缓缓睁开，闭合的嘴唇也随着动作慢慢打开。
“你好，我的第……”
“棠棠、棠棠，醒一醒……”
沙棠猛地睁开眼睛，泛白的指节紧紧攥着床单，清凉的空气不断灌进胸腔，逼出一身热汗，黏腻的难受。
紧缩的瞳仁转向身边，看着那人眨了下眼。
“霍、上将？”
霍翡珩愣住了。
刚刚沙棠叫的不是先生，而是上将！自两人领证后，沙棠就再也没这样喊他。
昔日熟悉的称呼再进去耳蜗，霍翡珩内心涌起一阵恐慌不安。
他拉着沙棠的手，不确定地又问一遍，“棠棠，你叫我什么？”
“上将？”
这下连沙棠也不确定了，脑子一片乱糟糟的，好像有什么画面被那些花瓣遮住了视线。
他扶着额头坐起来，茫然地看着霍翡珩，临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刚刚好像想叫他先生？可是他跟霍翡珩不熟，突然叫得这么亲昵，不合规矩。
沙棠懵懂的深情刺痛霍翡珩的双眼，他知道沙棠的记忆又出问题了。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丢失的都是跟他有关的记忆。
明明好不容易两人才通了心意，领了证，结果又……
霍翡珩呼出一口浊气，眼底泛红，声音微哑，“棠棠，你先不要觉得惊讶或害怕，我会慢慢解释的。但在这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其实，我们已经结婚了。”
“哦。”
不知为何，沙棠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好像内心里已经知道会有这件事。眼眸一瞥，果不其然在两人的手指上看到一对婚戒。
面对霍翡珩的伤神，沙棠心里像是被针扎过，密密麻麻的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
“对不起，我刚刚没想起来。”
“没事，你还记得你现在在哪儿吗？”
沙棠点点头：“422，改造星球的活动。”
霍翡珩的脸色又白了一度，勉强撑起一点笑意：“对我，还记得多少？”
沙棠很想摇头，但他知道一旦摇头了会给霍翡珩带来伤害，只能强硬地点头：“我们，领证结婚了。”
说到后面，声音开始发虚，跟领证那天一模一样。霍翡珩听出来了，但他没有像上次点出来。
“记得就好。昨晚又做噩梦了？”
“啊……嗯。”
霍翡珩的突然转话题出乎沙棠的意料，他以为还会再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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